第22章(2 / 2)
等她一进屋,高原这脸色就挂不住了,一下就撂了下来,整个人看着阴沉沉的。他回村部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在撒泼,意思是她家孩子多,为什么分粮反倒分的少。
这回分粮,是按之前借债给村里的比例发放的,当时他们家没交出那些,怎么可能多分她。但是有些厚脸皮的妇女,每次村里有什么集体分配都会出来闹一闹,领导们不愿意掉身份和她胡搅搅,就算不多分她点,也会许诺下次多照顾照顾。
尤其是高原,特别好脾气,每次就算捞不着啥东西,跟他唠两句心里也舒坦。
“高小子!咱们二十多年乡亲,小时候你要饿死的时候,大娘我也没少接济你,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那大娘连拍大腿带干嚎的,后面的话还没等说呢,就被高原看过来的冰冷双眼吓没电了。
本来跟唱戏似的抑扬顿挫,直接一下就一声没有了~!不是,这小子怎么和平常不太一样,不是中邪了吧?祖辈都传老林子那里头怪事多,这小子从小就在里面窜,没准招到啥精怪了。
“队里的分配都是有制度可循的,谁闹都没用!谁再来闹事,直接关禁闭室,再扣除当月的工分!”最后一句话是对两个工农兵说的,之后他就阴沉着脸回自己办公室了。
队里的村民多少是对他都有点恩惠,这家一口吃的那家一块布的,可他如果领情那是恩,不领情算个屁啊。哪家他没帮着掏过粪,哪家他没帮着种过地,高兴了像喂狗一样施舍他块干粮,不高兴了摘个黄瓜都踢的他直吐血。
之所以愿意敷衍他们,是因为他有上进的野心,所以对外要有个好形象。可这会儿,他正烦着呢,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开面而。
新分配过来的工农兵都傻眼了,村部最好说话最平易近人的高干事,竟然也有雷霆震怒的这一面。别说他们了,二十几年的乡亲也没见过啊!看他凶相毕露的,比在县城看到游街的杀人犯都ne(ne,东北人民专用词,比狠毒还霸气,比霸气还狠毒)。
高原回到办公室,脱下大衣和帽子挂好,又松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瘫坐在椅子上,闭眼缓了缓心神!
今天失态了!没想到田恬对他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就这么点小事,就逼的他要现原形了。想到这里,高原有些烦躁的打开抽屉,在最里面翻除了一包烟,划了火柴点燃了一支。
对外,他是烟酒不沾、脾气随和、为民做主的好同志好领导。其实呢,他易怒性急,还斤斤计较,只是他会掩饰而已。而且他也为自己自制力和忍耐力骄傲,可以说从小到大,如果他自己不愿意,还没人能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今天田恬不过表现的和别人亲近点,他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了,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
当然,让他难受的人,他从来不会让谁好受了。别人如此,他用了真心的田恬,更要加倍。想到这儿,他掐灭了香烟,散了一会儿烟气后,就去找大队会计了。
第二天,田恬轻松的工作就被人拿下去了,当时通知她的时候,她感觉特别的不可思议。因为这么长时间,不管是跟自己还是跟别人,高原办事,从来没有中间秃露扣的时候。
但田恬还有点自知之明,不是爹也不是妈,她又没送礼求人办事,没道理出问题就再赖着人家。
不就是砍树么,之前也不是没干过,人生自古谁无死,大不了不是树倒就是她亡呗。
田恬磨刀霍霍的,扛着斧子就上山了,但是看到水缸那么粗的苍天大树,真是眼晕啊!!松树又属于硬木料,砍一棵松树,比砍两棵其他的树都费劲。砍树是俩人一组左右开弓,每回都是人家都砍到中间了,她这半才进行到三分之一。一样领工分,一样吃粮食,她处处拖后腿,群众们能没意见么。
集体工作对一个人有意见,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排挤你,砍了两天树除了催她批评她,愣是没一个人跟她说话的。这种冷暴力,真的比直接给人两耳光还难受,田恬无人倾诉,想给家里写信还怕家人惦记。她想到去找高原,但又怕他以为自己是想换工作,他如果不好拒绝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么,这样就只好给新认识的朋友于会计吐吐苦水了。
兵团内部的信件是不用贴邮票的,但是收发还是和其他信件一起,要经过大队部。所以田恬写的这封信,高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当时他就感觉眼线子看东西一下就红了。都没多考虑,直接把信抽出来,就团进了拳头里!
高原像困兽一样,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不知道几圈,这才勉强压下心火,也才能心平气和的去看那封信。
高原气性特别大,只是平常不表现给外人看而已,这会儿他想把手中已经团成一团的信展平,手却微微发抖,可见生了多大的气。
信件开头千篇一律的语录节选,只是东一句西一段,看着驴唇不对马嘴,不知道她要表达的是什么。之后好像是在抱怨砍树辛苦,但是看着语气挺欢脱的,高原这个当干部的,也弄不懂这封信的中心思想了。但这些都不重要,最让他生气的是,田恬书信中的遣词用句,充满了对收件人的熟稔。
工作中受了委屈不说来找他,却去找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诉苦,如果不是真的欣赏这个人,两个才相识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话说。
最可气的是他还没等消气呢,三大队那边也给田恬寄了封内部信件,俩人用词造句还惊人的相似。他忙前忙后这么长时间,田恬现在见面可算是能给他个笑脸了,三队那个姓于的一来,田恬就对他抱这么大的好感,换谁心里能平衡啊。
高原也知道田恬傲气,不是有骨气的那种傲,而是拉不下面子的那种傲。这会儿怎么又能和别人挖苦般的倾诉,却不能来找他帮个忙,说两句好话呢。
说到底,还是一个原因,就是没把他放在心上。高原从来不是不图回报、为爱奉献的人,他付出一分,就希望收获十分。现在田恬这样,无异于把他的真心‘啪叽’一下扔水坑里一样啊!
如果说只是田恬的一封书信,想想她平时可人的样子,再生气他也咬牙忍了。偏偏于会计又来火上浇油,高原就有点钻牛角尖了,整个人就有点被媳妇戴绿帽子的那种状态,悲催的是这对女干夫银妇还两情相悦。。。。
要不说有些事是命里注定的呢,有时候想躲,或者是想把这篇儿轻轻翻过,偏偏就有人或事来刺激你的神经,动摇你的想法。
支书有个大毛病,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了,但整个大队乃至兵团,除了村长心照却不宣,就只有高原知道了。也因为这个,支书当他是心腹,不止工作上提拔他,私事也都交给他去办。
这不么,他在林子里办事,高原就在外面把风。里面刚开始还哭叽尿号的,也不知道支书许什么愿了,后来就没声了。
这事他没干过一百也有八十了,早就没什么不落忍了,他不干,有得是人想溜须。他要狠不下这个心,现在也跟屯子里那些人一样,每天汗珠子摔八瓣儿,就等年底分那么点东西,一辈子窝在这个穷乡僻壤,子子孙孙都种田刨地。
从小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出人头地!哪怕像现在这样,良心尽弃,他也无怨无悔,只为来日再不受人欺辱。
支书从小树林里出来时,已经整理完毕,又一副人模狗样的。也许是因为今儿他征服了一个硬茬儿,满足了他多日的幻想,今天他的兴致特别高涨,眉飞色舞的话也变多了。
“小高啊,你看!女人都这样,你就算摘了天上的星星给她,也答对不了她满意。但是只要你占了她的人,那只要再哄几句好话,少给点甜头,准保一个个死心塌地的。”
支书这话沾吹牛b,但忽悠高原这种感情经历不丰富的人,是够儿够儿的了。本来他这会儿就有点想的左,又听了句这么不靠谱的鸡汤,直接就被带沟里去了。
第53章
田恬是侧躺着的,两腿微屈重叠,尽显女性婀娜的身姿。高原突然就觉得炕烧的太热了,烫的他坐立不安、口干舌燥的,瞬间的功夫,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就‘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掉。
也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里就突然想起来,每回支书和女人在林子里‘嗯嗯啊啊’的声音。以前他听到这种动静只想挠墙,心里特别膈应,现在想起来,又开始觉得从心里往外发热。
“一一?你睡了么?”高原轻声问了句,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田恬明显早就睡熟了的。就有点像小偷行窃,进屋前会先弄点声音试探一下,却又怕被发现一样。
田恬自然不能回应,高原就撑着身体,由上至下的打量着她。不一会儿,就看他满头大汗脖红脸粗的,仿佛不是待在屋里,而是待在了蒸炉里,汗珠掉在炕上,好像能听到‘滋啦’的烘烤声。
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热的,高原松开了衬衫的第一个口子,随后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还发出‘咕咚’一声,虽然不至于惊醒田恬,但却把他自己吓的一愣。
他。。。这是要干什么啊!难道真要趁人之危不成?
‘是哒,别犹豫,上吧少年!’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怂恿着他此刻薄弱不堪的意志力。
但薄弱的意志力挣扎的呼喊着:不要啊,你这样对得起田恬对你的信任么?
正在他天人交战之际,田恬像是有所感觉一样,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本来就是在别人家睡觉,肯定不会睡太实诚,高原又在耳边跟老牛一样呼哧带喘的,只要不是死人都不可能一点知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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