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继后 第95节(2 / 2)
荣阳侯老夫人连忙收回视线,干巴巴地笑道:“哪里的事,老身怎么敢对陛下有所隐瞒。”
林祯就说道:“那堂祖母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当着流光的面,荣阳侯老夫人也不好直接指责林祯霸占皇帝独宠六宫的事,只好先委婉地提起别的,不让流光怀疑她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
于是她看了眼地上没收拾的工具,疑惑地问林祯:“老身刚才进来的时候,皇后蹲在地上捣鼓什么东西呢,把殿里弄得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
林祯理直气壮地应道:“本宫闲来无事,在寝宫里做风筝玩。”
荣阳侯老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您做风筝玩?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国之母,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这不是黄毛小孩才会做的吗,您这样成何体统?”
她不知不觉教训起林祯来,但是话音刚落,她就被流光扫过来的眼神吓得噤了声,只听流光语气凉凉地提点她道:“老夫人,请您注意和皇后殿下说话的态度和措辞。”
荣阳侯老夫人不愿在林祯面前向一个宫中女官露怯,她很快调整状态,端着先皇后之母的架子说道:“难道老身说得不对吗?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就应该端庄稳重,不然传出去,皇后的威严何在?又怎么对得起陛下寄予的厚望?”
流光微微笑道:“陛下并不觉得皇后殿下有何不妥。”
荣阳侯老夫人不甘示弱道:“可皇后毕竟是皇后,我林家出过这么多皇后,哪一个不是贤德淑惠大方得体,就像孝德皇后,老身不要求皇后做得像孝德皇后一样好,但起码的要求还是要做到吧?不然天下人怎么看待皇后,又怎么看待我林家的家风家教?”
流光不卑不亢地反问她:“您是在教皇后殿下做事吗?”
荣阳侯老夫人被她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下意识地说道:“老身乃是先皇后的母亲,也是皇后的长辈,自然是有责任引导皇后殿下的。”
流光倒是没有她那么激动,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说道:“可皇后毕竟是皇后,她先是皇后,然后才是您的晚辈,还请老夫人分清楚主次,莫要越界了。”
这句话再次提醒荣阳侯老夫人,林祯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需要对她们言听计从的远房小丫头了,想到这个她就不甘心,被气得胸口一阵阵发痛,猛地跌坐下去,用力喘气。
她那几个儿媳赶紧围上去给她顺气,又怨恨地瞪着林祯,说道:“皇后殿下,老夫人怎么说也是您的长辈,您就由一个宫女这样顶撞她吗?”
流光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奴婢只是怕荣阳侯老夫人老糊涂了,做出些以下犯上的事情来,所以才好心提点老夫人。有一句话说得好,不要用前朝的剑来斩今朝的官,不知道老夫人有没有听说过?”
荣阳侯老夫人又怎么没听说过这句话?她听流光跟她讲这句话,就更加来气了。流光这不是变着法提醒她,如今后宫已经不是她的女儿做主了,宫里的规矩都由林祯说了算,哪怕她是孝德皇后的生母,也无权过问。
林祯眼看着荣阳侯老夫人就要被流光的伶牙俐齿激地背过气去,到时候外面又传她背信弃义,她可不想背负那么多骂名,于是就出声调解道:“好了,流光姑姑,您过来已久,就先回去吧,本宫和老夫人说叙叙旧。”
流光见时间差不多了,约摸着皇帝快回来了,便依言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流光走后,荣阳侯老夫人终于好受了些,她缓了过来,因为流光不在了,她的底气又足了一些,质问林祯:“殿下当真要任性我行我素,不愿意改?”
林祯端起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上面漂浮的茶叶,应道:“本宫觉得本宫做得挺好的,就连陛下都没有异议,何须要改?”
荣阳侯老夫人作威作福了大半生,就连孝德皇后生前都对她千依百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驳过面子?还是被一个年纪可以当她孙女的丫头片子,她简直咽不下这口气,口不择言道:“好,那宫里传您魅惑陛下,独宠六宫,您是不是也不打算改?”
林祯动作一顿,看着她问道:“谁跟您说的这些?”
荣阳侯老夫人见她这样,以为她心虚了,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句,冷笑道:“宫里宫外都传开了,都说您狐媚勾引陛下,惹得陛下流连忘返,独宠椒房,置后宫三千佳丽不顾,说得多难听都有呢,不然您以为老身今日为何要进宫?就是看不下去了,想着进来劝说您,谁知道您还不知悔改,真是教老身伤心,要是孝德皇后泉下有知,知道您这样,她一定也会难过的。”
林祯皱了皱眉头,反驳道:“本宫没有狐媚陛下,本宫与陛下……”
说到这里,林祯突然住嘴,她本来想说她和皇帝甚至没有圆房,但是不知道这样说出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一个皇后,皇帝明媒正娶的皇后,居然和皇帝没有夫妻之实,说出去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议论她,后宫和前朝是否又会因此引发动荡?
可是想到外界居然那样传她,真是让她羞恼。她不难猜测为什么宫里的流言会传出宫去,应该是宫里的嫔妃对她不满已久,给家里写信抱怨,所以宫外才会知道皇帝一直过来她这里,以为她独宠六宫。她有些气不过,但最终只是冷硬地说道:“总之本宫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随便外面怎么传。”
荣阳侯老夫人质问道:“既然皇后没有做,那为何外界那样传呢,总不会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吧?”
林祯只好坦言道:“本宫确实没有勾引过陛下,是陛下总要过来,本宫也曾劝说过陛下,只是陛下不听,本宫也没办法。”
荣阳侯老夫人闻言,便谆谆善诱道:“这就是皇后殿下您的失责了,您作为皇后,后宫之主,就要起到引导陛下雨露均沾,繁衍后代的责任。陛下不愿意听,您就死谏,一直劝到陛下听为止,不然传出去,还是作为皇后的您的失职。”
林祯正想应下,就听殿外传来皇帝的声音,皇帝一边走进来一边问道:“哦?老夫人在说谁的失职,失什么职?”
荣阳侯老夫人见皇帝回来了,被吓了一跳,但是看皇帝这个样子,似乎没听完她说的话,她就安心了一点点,赶紧和几个儿媳起身给皇帝行礼:“老身拜见陛下。”
林祯也起身,本来是下意识想走到皇帝身边寻求庇护和安抚的,但是想起荣阳侯老夫人刚才跟她说的话,她只好止住步伐,在离皇帝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住,也行了个礼。
沈定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越过她坐到主位上,看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刚才在和朕的皇后说些什么?”
荣阳侯老夫人有些心虚地笑道:“老身没跟皇后殿下说什么,只是许久不见,和皇后殿下叙了叙旧。”
沈定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怀疑,便颔首了然道:“老夫人有这份心进宫看望祯儿,朕心甚慰,只可惜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天黑之后怕是路不好走,朕在这儿,皇后也不好留你们在栖凤宫用晚膳,不如今日先回去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下了逐客令,荣阳侯老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她也不敢忤逆皇帝,更不敢有意见,只好虚声应道:“是啊,那老身就先告退了。”
林祯闻言,便示意身后的流苏:“流苏,你去送一送老夫人。”
流苏应了一声,便跟着老夫人出去了。
送荣阳侯老夫人出宫的路上,流苏似乎有话要和荣阳侯老夫人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荣阳侯老夫人,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时,她拉住流苏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流苏姑姑啊,您在孝德皇后身边伺候了那么久,是最清楚皇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想必孝德皇后临终之前,也把皇后托付给你,你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这样胡闹下去,那样孝德皇后九泉之下也会不安心的啊。
如今孝德皇后不在了,陛下又那样惯着皇后,我又不能整日进宫对皇后耳提面命,只能靠你来引导皇后了,莫要让皇后丢了孝德皇后的脸,也丢了荣阳侯府的脸啊。”
荣阳侯老夫人惯会拿捏人心,知道流苏和孝德皇后感情最深,肯定是向着孝德皇后的,便以孝德皇后娘家人的身份和流苏推心置腹,让流苏站在她这边来牵制林祯。
果然,流苏听了荣阳侯老夫人这话后很是感动,跟她保证道:“老夫人请放心,奴婢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孝德皇后对奴婢的嘱托,奴婢一定会从旁规劝皇后殿下的。”
荣阳侯老夫人见目的达成,便欣慰地笑道:“那就有劳流苏姑姑了。”
栖凤宫里,等荣阳侯老夫人等人离开后,沈定便对林祯招了招手让林祯过去坐,但林祯见状并不像往日那样亲亲热热地靠过去和他叽叽喳喳地诉说一天的事情,而是迟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扭扭捏捏地走过去,但只是站在他跟前,并没有坐下。
见她这个样子,沈定笑道:“怎么,怕朕吃了你不成?”
林祯叹气道:“倒不是怕您会吃了我,而是怕漫天流言吞没我。”
沈定挑眉:“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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