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113节(1 / 2)
言讫,他又道:“这道法子,便是夕食庵的望鹤师傅提出来的,五年前开始执行,效果立竿见影,在牢内自尽的人,比往年少了泰半。”
众人听之,很是动容,杨淳道:“望鹤师傅果真是慈悲为怀。”
一路行至关押贺先的牢狱,那狱卒一脸愁容,愧怍地道:“卑职看人不力,万请知府老爷降罪!”
丰忠全摆了摆手,直奔主题道:“贺先到底是如何不见的?”
那狱卒一脸怅然,回禀道:“半个时辰以前,天色刚大亮,本是尚未到昼食的光景,贺先喊了饿,执意要卑职送膳去,否则的话,他便是撞墙了,卑职真怕他一时想不开,遂是去吩咐了。但回来以后,发现那扇牢门,竟是被从内撬开了去,牢内空空,贺先此人不知所踪,仿佛凭空消失了般。”
狱中明明有五位狱卒在严格把守,四位狱卒镇守于东、西、南、北四方,一位镇守主牢,而监看贺先的这位狱卒,是镇守西方的,他离去后,还有四位狱卒在严格把守,眼线众多驳杂,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会凭空消失。
贺先必定是逃了,要想在众人眼前凭空消失,一定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渠道。
牢房四遭点燃了四角青纱灯烛,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影影绰绰的光,在地面上徐缓游弋,其他三人,如罗网四散开去,寻溯着蛛丝马迹,温廷安扫了悬坠铁栅上的赤锈断锁一眼,锁孔处里头嵌着一截拧断的铁丝,她自袖袂之中摸出提前备好的鱼鳔护套,将锁捻了起来,渡至光亮之处细看,她嗅到一阵稠湿腥臊的气息,这种气息极淡,却是一举儆醒了她。
温廷安问:“过去半个时辰内,除了狱卒,有谁进出过牢狱?”
少顷,狱头拿了名册来,翻捻着一会儿,忙不迭道:“有两位出粪工,来牢内的恭池收粪……”
温廷安心间徐缓地打了个突,凝声问道:“他们离开多久了?”
狱头道:“就在一刻钟以前。”说着,他自个儿也迅疾地反应过来,忙差人去捉拿那两位出粪工。
这两位出粪工,一个姓李,一个姓陈,他们本是在运粪的道路上,倏然教一批捕快截了道,一批押住他们,另一批收剿了那两辆粪车,人与粪车俱是被押送回广府公廨。
李、陈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当出粪工二十多年了,头一回被逮,委实不明大理寺着急于检查他俩运出的粪,难不成有什么问题么?
温廷安吩咐他们揭开粪车的木盖,二人称是,甫一揭开,一股腥臊的气息扑鼻而来,可谓是弥天大臭,牢狱内的众人委实受不住,一阵胃寒,忙捂住口鼻。
周廉拾掇出护套,抛予杨淳与吕祖迁,道:“搜粪车。”
沦为冤种的俩人,有一些畏葸不前,心里也困惑,贺先一个寻常人,真的会藏在粪车里么?
温廷安行前去,淡声道:“我给你们打个样儿。”
与她同时开口的,竟然还有广府老爷丰忠全。
杨淳与吕祖迁皆知温廷安是个女子,这等腌臜的一份差事儿,怎能够让一个女子代劳,若是教阮渊陵晓得了,肯定会剥他们的皮,升官也甭指望了。
但丰忠全开口帮忙,竟是教他们愕讶了。
杨佑杨书记在旁做补充:“哎哟,咱们老爷做民生之事,多半亲力亲为,那珠江上的水磨青板桥,他亲自帮忙盖了其中一座桥墩,而这牢狱之中的恭房,有时堵了,也是他帮忙疏通的呐。”
杨淳与吕祖迁,被迫赶鸭子上架,各自摸出夹剪,夹紧鼻梁,眼睛一闭,抻手入粪车之中,仔细捞寻,这过程之中,二人的皮肤已经生满了鸡皮,容色逐渐血色尽褪,变得青白交接。
只遗憾,居然还是遍寻无获,二人将粪车的底儿都掏空了,贺先没有在粪车之中。
这有些出乎温廷安的意料,半个时辰之内,唯一进出过的只有两位出粪工,但这粪车之中,并没有藏人。
询问那四位狱卒,他们都说没见到贺先,再说了,最外一重大牢的门,钥匙掌管在狱头这里,那半个时辰内,仅朝外开过一回,是出粪工来收粪的一回,贺先没藏在粪车之中。
他没有身手,不可在四位狱卒眼前飞走。
那么,能避藏至何处?一定还有些地方,是他们疏漏了。
吕祖迁与杨淳悉身皆是一股稠腥的粪味,委实忍无可忍,忙不迭要去濯身,杨佑忙延引他们去公廨的浴肆,笑道:“听闻中原之人,逢两三日才洗一次身,很是耐脏,今次见两位主簿,倒是同我们南方人一样……”
听得此话,一条线索晃过了温廷安的眼帘,势若电闪,她面容一肃,倏然想明白贺先的逃脱之法了。
对丰忠全道:“问一下,这牢狱的恭房是在何处?”
牢狱的恭房拢共有三十处隔间,房中的漏窗、天顶等处,俱用硬韧的樟木木板钉死,钉得可谓是严严实实,连一只粉蛾子都飞不出去,虽是如此,但恭房与粪池相毗连,粪池是粪物、溺物分离,粪物由出粪役来拾掇,而溺物,则流向专门的地下连筒,排放入大江之中。
连筒,顾名思义,便是成节的竹笕,能作引水之用。在很早的时候,有一位苏姓的大学士,用竹笕发明了自来水,再后来,竹笕一物广泛应用于水文工程,自然,也应用于排溺此事上了。
不论是粪池还是溺井,这两处地方,一般只有出粪役才胆敢靠近,广府也没派遣专人去把守,毕竟,真的无法想象,有嫌犯真的为了逃,敢忍住巨臭,藏粪车或者跳溺井。
周廉发现排溺井的铁丝栓网,存在明显地撬动,那溺井污浊的水面上,还浮动着两只一正一反的鞋,正好是贺先所穿。
周廉惊憾道:“少卿,贺先应是纵入溺池游走了。”
温廷安看向丰忠全:“这溺井底下的竹笕,是通往何处?”
丰忠全忖度了一番,道:“是在珠江下游,靠近北岸的地方——”
事不宜迟,众人忙备下了马车,驱往珠江下游岸口,尚未下马车,那水磨青板桥两岸,里三层外三层,俱是围满了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声尤为鼎沸,熙熙攘攘,跟过大年似的热闹。
但这种喧嚣与躁动,与寻常的氛围并不一样,似乎是因某一桩突发的事体,而被迫麇集在一起,场面亢奋且混乱。
温廷安刚要差人细询,猝然听到远处桥墩之下,传了一阵叫喊:
“来、来人呐!有、有人要跳珠江——”
温廷安眉心一蹙,跳江?谁要跳?为何跳?
“可了不得!是一家三口都要跳!”
“立在桥槛上的,不正是郝家的唐氏和儿子么!”
“那个搂着母子俩的男人,一身囚服,且悉身脏污的,看着面生得很,又是谁?!”
“是越秀坊的贺陶匠!”
“为何要跳,是殉情么?”
“我听说呀,是贺陶匠与那郝家的唐氏有私情,但郝大人自然不会和离,给唐氏长了教训,那贺陶匠是个冲动性子,杀了郝容,欲要与唐氏私奔,没来得及逃,就被官府的人拷走了。这不,连官府的牢狱都敢越,真是为爱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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