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43节(1 / 2)
就拿方才那一记凌空飞刀来说,他少说用了六成功力,寻常人根本避不开,温廷舜居然能轻描淡写地化险为夷,这让他不得不对此人生了疑心。
正疑虑间,只见庞礼臣迫前数步,同温廷舜交起手来,庞礼臣一昧猛攻,出的皆是狠招,奈何温廷舜但守不攻,温暾自若,这似乎惹急了庞礼臣,他咬了咬牙,大开大阖地一举揪住了温廷舜的玄襟,抡起了一记暴戾的重拳,伴随着一记闷响,温廷舜硬生生挨下了这一招,整个人登时如一记纸鸢,飞出了半丈之外,身躯撞倒了香橼的树桩气根处,似是弱不胜衣,不堪一拳。
魏耷:“……”
苏子衿:“……”
庞礼臣:“……”
温廷安胸口漏跳了一拍,遽地上前俯身探询情状,口吻略急:“温廷舜,你可要紧?”
少年的乌发散乱,数缕发丝垂坠在了鬓间,大概庞礼臣下手极重,他的额庭已然覆上了一层绵密的虚汗,一张玉山之容在昏昧的光影衬出苍白之色,削薄的唇畔处,蘸染了一丝鲜红的稠血,但不掩容貌上的毓秀。
温廷安亦是隐约瞅见他露裸在袖袂之外的肌肤上,有几道淤青与伤口,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庞礼臣那一拳,偏巧砸在了温廷舜的左胸处,那个地方,温廷舜曾替温廷安挡下了一枝毒箭,旧伤刚愈,如今又添了新伤,无异于雪上添霜。
整一处厢院俱是沉寂了,吕祖迁等一行人也追来至了此处,本欲蹲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局面,见着这一幕,人人静默如谜。
庞礼臣有些愕然,没料着温廷舜竟会这般不经打,他以为他会还手抵挡住的,故此抡拳之时,存了狠心,一丝余地都没有留。
温廷安扶起了温廷舜,把他护在身后。
日色有些昏淡了,香橼之下投落一片朦胧阴翳里,温廷舜看清了温廷安的面容,沉默而又柔韧,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是担忧的神色。
温廷舜半垂下眸,薄唇微抿,这伤,姑且值了。
第55章
“长兄, 我并无碍。”温廷舜辞话轻描淡写,略微活动了一番左胳膊,修直剔透的手指揩掉了薄唇处的血, 稠血沿着冷白的指腹滑向了指尖, 坠落在了地面上, 他站起了身,眉眸淡静如水,神色如鼓楼里的青铜沉钟,清越, 浑厚,悠远,他虽身负了不轻的伤, 但姿影丝毫不显狼狈, 衣袂烈烈,反而衬得他清隽温沉。
庞礼臣见此情状, 有些怒不可遏:“温廷舜你什么意思?一个大男人这般禁不起折腾,有本事你便出招还手!”
温廷安眉心微锁:“别再打了, 他已经受伤了,我带他回去疗养。”
温廷舜话辞温沉:“庞兄若是同我切磋,直来便是,若是在五个回合之内, 我能接住庞兄十招, 庞兄便将青鱼让与我如何?”
偏巧地是,两人竟是同时开了口
温廷安:“……”
庞礼臣恰在怒火攻心的阶段,脑子一热, 碍于面子,忙说:“十招就十招, 若在十招之内你还能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同小爷我说话,不哭爹喊娘,这条青鱼,小爷让与你便是!”
魏耷蹙起了眉心,本欲阻止庞礼臣答应这一赌约,总感觉其间有诈,但又思忖不出温廷舜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温廷舜能轻而易举地避过凌空飞刀,但避不开庞礼臣的重拳,魏耷有些看不透这个人,莫非他避开了飞刀,难道只是侥幸之举,但并不能排除扮猪吃老虎之可能。
苏子衿没魏耷想得这般曲折,他看着温廷舜已然身负重伤,又要接受庞礼臣十招,这般下去,万一出了人命可该如何是好?纵然温廷舜性命无虞,至少也丢了半条命,毕竟庞礼臣招招都是狠戾无比,毫无转圜的余地可言。
这厢,庞礼臣受着了温廷舜的言语鼓动,眼神定格在了他身上,重新酝酿起了势招,俨似沉鸷的鹰隼,温廷安也随之警惕,欲要阻止二人再生变数,温廷舜适时回头,见着她要启唇说什么,他便朝着她摇摇头,轻轻敛着眸,清冽薄凉的眼神汇聚在她身上,眼神有了些安抚的弧度。
温廷安神经略微绷紧,欲言又止,原有的话辞慢慢咽了回去,薰暖的风里送来了少年身上的桐花香气,弥散于空气之中的血腥气息淡却了不少,取而代之地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天然拥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温廷安神态舒缓了些许,仅用眼神时刻留意少年的行止。
在场诸人各怀鬼胎,蛰伏于三进厢院的廊檐下的吕祖迁等人,将方才这一幕纳入了眼中,崔元昭忧思更甚:“同为九斋一员,怎么能做寻衅倾轧之事,不成,我要去阻止他们。”
“别去。”吕祖迁按捺住她,肃声道,“待两组人马两败俱伤之后,我们再出去,那时候才是夺得青鱼的绝佳时机。”
崔元昭不可置信地盯着吕祖迁,吕祖迁在这般的目光审视之下,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只听崔元昭道:“温廷舜与庞礼臣都是与你相知之人,你们之间亦算是有些交情了,目下他们互相寻衅,伤害对方,你身为同窗,连阻止都不会阻止一下么?”
“他们是我同窗如何?”吕祖迁冷笑一声,寒声反驳道,“现在是比试,我们的唯一目的是夺得青鱼回去交差,若是对他们仁慈,那么,他们会将获头筹的机会让与我们么?我告诉你,他们并不会。”
那些教授学目的夫子博士,永远只会关注头筹魁首,只有那些人才会受到瞩目,吕祖迁在升舍试已经败给了温廷安,他为之不耻,
吕祖迁一错不错凝视着崔元昭:“你们女儿家,就是太过于妇人之仁。”
崔元昭瞠着雾眸,全然未预想着吕祖迁会说出这等话,气得一瞬间红了眼眶,颤着声道:“亏你是一介读书人,平素满口君子之道,却不能知行合一,读书真真读到狗肚子里了,我一点儿都不想跟你一个组!”言讫,旋身拎住了裙裾,抬步朝着前院寺门跑远了。
吕祖迁并无挽劝之举,面无表情地继续蛰伏,查探香橼树下的情状。杨淳是个口拙嘴笨的,见吕祖迁与崔元昭起了龃龉,本想和稀泥打个圆场,没得及劝,崔元昭就气走了,吕祖迁竟是也不挽留,这教杨淳一个脑袋两个大。
日头形同打飞脚一般,朝着西隅走去,此番暮色更沉,温廷安伫立于香橼树下,细碎婆娑的光影在她面容上缓慢地游移,温廷舜要承受庞礼臣发出的十招,风声里传来第二重幽幽邈邈的撞钟之声,空气萦绕着淡淡的香橼气息,同时也撞入了一股潮湿稠腻的雨露气息,穹色开始落起了霏雨,庞礼臣抡起了拳,攻势如疾雨疏风一般,照定温廷舜身上侵袭而去。
温廷舜仍旧但守不攻,不过,比起上一回合挨了重拳,此一回合,他身影堪比鬼影迷踪,守势柔如流水,教庞礼臣的招数几乎都是扑了个空,他觳觫一滞,后知后觉到自己到底是轻了敌,温廷舜在前一回合负伤,是蓄意为之,是示弱引虚之策,便是要让他有意轻敌,尔后,循循善诱引导他应下十招之赌约!
庞礼臣从未料过温廷舜的轻功,会如此卓绝,至少武功底子绝对不逊色于他。庞礼臣牙关紧咬,有意卖了个虚招,引温廷舜上钩。
温廷安看出了端倪,心中忐忑,但温廷舜显然没有中计,他的身影如风声一般掠过了庞礼臣,近乎雁过无痕,伴随着簌簌的飞叶之声,庞礼臣正要发虚招,脖颈之上却是一凉,目光下撤,他的脖颈之上悬有一枚香橼树上的坠叶,叶脉既细且薄,看起来柔弱无骨,但叶齿极为锋锐,只消温廷舜力度得当,他便能一叶封了庞礼臣的喉,此招在他而言,近乎轻而易举。
人籁俱寂,众人的视线极为复杂,悉数抬头凝向了他,温廷舜毓秀的眉眸淡到了极致,眼眸几无波澜,仅有狭长的眼尾,添了一抹凉薄的弧度,那秾纤的鸦睫之下,眼眸慵懒地半垂着,衬得他像是极具压迫感的兽,气质冷僻。
除了魏耷与庞礼臣,其余人几乎没看清温廷舜是如何制敌先机的,方才庞礼臣要发出最后一招的时候,他们只看到庞礼臣出招出至一半,接着,蓦然止住招数,如遭人点了定身穴一般,尔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庞礼臣是完全被温廷舜压制住了,至于温廷舜是何时出现在庞礼臣身后,众人俱未看清情状,两股颤颤,蓦觉可怖。
吕祖迁看得毛骨悚然,倏然觉得自己去夺那一尾青鱼,有些不自量力。
“你败了。”温廷舜慢条斯理地松开香橼叶,后撤数步,那极为震慑人心的气场一消散,庞礼臣适才发觉自己冷汗潸潸,后背之处的衣衫已教虚汗渗透,耳畔处亦是一阵无可自抑的轰鸣。
温廷舜微微侧过了脸,看向了树荫之下的长兄,寡淡的眉眸隐隐露出了一抹生动之色,他微微站直身子,朝着她缓步走了过去,“长兄,我赢了。”
口吻近乎邀功,俨似欲要得到钦赏一般,藏着连他也不自知的悸动。
似乎受到了引召,沛雨纷纷扬扬淋落在了鹰窠之中,鹰扬尾翼一扫,那攒在窠里的青鱼,便是从树杈之上坠落了下去,堪堪落在了温廷安的革履之前。
温廷安信手掬起了那一尾青鱼,关心地却是他的伤情,“你可要紧?”
暮雨飘摇,浸湿了一片晚暾的夕光,衬得她容色生动且澹泊,眉黛与唇脂像极了文人墨画的诗写,在他眼中,成了这隶属于这天地之间唯一的亮色,她询问伤情的时候,漂亮明净的眼眸里,有了一抹浅茸茸的弧度,像极了他畴昔豢养过的一只雪狐,明面上柔韧,在不经意间,会呈现出教人心旌摇摇的柔软部分。
温廷舜眼睫轻颤,摇了摇头:“无碍。”
温廷安道:“听朱老九说,鱼腹之中藏有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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