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抽出钱包夹层的身份证，他对老闆的真实姓名抱持着极大的兴趣。

「段青玥……」

多久没让人叫这个名字了呢。冯源那柔和好听的男中音那么一喊，段青玥胸口处浮现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觉。

「你有那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不用？」

擦流理台的动作一滞，段青玥不着痕跡的避开这个问题，「我还是比较喜欢大家称呼我段老闆。」

对于这个名字，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能言说的忌讳。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不讨厌冯源呼唤他的真名。

11月19号生，原来老闆是天蝎男，等等…今天不就是19号吗？！

把身份证放回他的钱包里，冯源抬手看了一眼手錶，凌晨四点，今天已经是11月19号了没错。

看着段青玥一脸平静无波的收拾酒吧的样子，冯源想到，之前跟酒吧伙计打听过老闆的生肖，年纪和生日，完全问不出一个所以由来。事实证明，他的确把自己的个人隐私防范得滴水不漏。

要不是自己恰巧兴致上来，对他钱包里的东西起了好奇心，这人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不闻不问的让自己的生日过去？

不久前，每年自己的生日，都会有同事和汪忻辰帮忙庆祝。今年的生日远在意大利出差，是还是有收到汪忻辰和同事们的祝福。

跟自己比起来，喜欢的人对待自己生日的清冷态度不免让人心疼。

他知道明天是星期一，dusty的公休日，段青玥不需要开门。

擅自把他的钱包收进裤袋里，冯源未经大脑就说出威胁的话，「这钱包和里面的东西我收下了，想要回明天就跟我约会吧？」

抬头看到冯源脸上那教人陌生的心疼表情，段青玥压下了自己的疑惑，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

看他不打算理会自己，冯源捲起袖子帮忙把擦乾净的杯子归位，「担心你明天放我鸽子，今晚我住这里，不准你拒绝。」

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段青玥并没有打算拒绝，「明天不用上班？」

「请假，我年假用不完。」打定主意明天请假，刚忙完了几个大案子，年尾将至其实他假期还剩下很多，也许是时候考虑每个dusty的公休日都请假休息，增加和段青玥在一起的时间才行。

忙完店里的东西，两人一同回到二楼的住所。终于有馀裕可以慢慢欣赏属于段青玥的空间。

设计简单大方，右手边是长吧台，中间放着矮桌和沙发，最左手边是小厨房和餐桌。往里面走有两间房，书房里面放了一台电脑和几个书柜，另一间就是段青玥的睡房。

色调採用灰白黑三个顏色，除了书房其他两间配上昏黄室内灯，整体简单舒适。

书房里放了海量的调酒书、杂志和文学作品。哲学、侦探、灵异、心理学、什么领域的都有，没想到段青玥居然是个爱看书的男人。

越是对他了解，越是觉得他是口挖不尽的宝箱，了解越深陷得越深。

要是以后他们没能走在一起，他却已经爬不出来了……那该怎么办？

冯源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勉励自己太消极是不行的！至少要努力尝试！

回到房里，男人正在在洗澡，床上放着看起来是要借他的衣裤和毛巾。

抱住床上的衣裤，趴在床上欣赏毛玻璃内看不清楚的身影，冯源不禁心猿意马了起来。

明天要和段青玥去哪里呢？这好歹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希望会是个不太随便也不要太拘谨的约会。

洗澡出来又看到一隻霸占他睡床的小猪。段青玥不自觉的放柔了脸部的线条，走过去弹了下冯源的额头。

「嗷！」摀住额头弹跳起身却不小心滚下床，冯源揉揉额头揉揉摔痛的屁股委屈的埋怨，「你就不能温柔点叫醒我吗？」

「还没洗澡不准睡我床上。」绷着下巴以防自己笑出来，段青玥把他赶去洗澡。

冯源碎碎念的爬起身，满肚子腹诽段青玥的走进洗手间。

两次使用他家的洗手间自己都完全没有印象，这次总算看清楚了浴室的模样。

洗好澡用毛巾拭擦滴着水珠的头发，房间没有人，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气，来到客厅左手边的饭厅里看到捲着袖子的段青玥往餐桌上端上两碗汤麵。

他缓慢的走近，心里浮现难言的情绪。之前几次太狼狈，没办法像今天这样能细细品味自己复杂的情绪。

他一般不会把床伴带回家。床伴也不会为你洗手做羹汤。他是家里排行第二的儿子，毕业没多久被继母发现性向后他很自动的离开了那个他早就不熟悉的家。

上次有人为他洗手做羹汤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好像是妈妈还健在的时候吧？他也就快要记不清楚了。

往冯源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汤麵放上筷子，段青玥心里也一样五味杂陈。

他一个人住，其实并不需要餐桌。这个属于自己的天地里第一样配置的家具就是这张餐桌。

对他来说，餐桌是一个家里最重要的东西。有餐桌的地方才能够称做“家”。

他知道自己多么渴望有个家，也知道自己招惹不起寻常人家。原本以为这张餐桌除了他不会有机会让第二个人使用，冯源却坐在餐桌边安静的吸着麵条。

是这个人，让他想起了原本他多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家。

简单的江鱼仔高汤配上蔬菜鸡蛋煮成的麵条，朴实的美味。吸着麵条，冯源居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他归咎于麵条太烫的关係。

他们都寂寞。非常习惯自己的寂寞。遇到眼前个人之后，他们能不能慢慢的变得不那么寂寞？

虽然渴望温暖，却十分担心适应了那种温暖之后会变得没法一个人过活。

「你手艺还不错啊！」觉得应该要说些什么，冯源吸着麵条仔细咀嚼，再塞入下一口麵条之前那么对段青玥说。

「你喜欢就好。」

他没想到段青玥会那么普通的回答他。不是带着不愉快的语调。而是淡淡的那么回复。

语气之中似乎还带有一点高兴的情绪。

「今天硬要到你家来打扰，你不会不高兴吧？」冯源又试探性的问道。

「不会。」他还说不出来随时欢迎你来玩这种话。他们的进展还没到那个地步。

不过他不讨厌冯源的陪伴。

隔天段青玥依约跟冯源一起出门。先到冯源的住处去等他换套衣服。段青玥的衣服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大。

第一次约会看起来好歹要整齐乾净，他可不愿意出门让人看到他们两个不登对。

段青玥穿得很简单，牛仔裤衬衫黑色围巾。他也配合的只穿了牛仔裤褐色羊毛v领毛衣。

两个人吃了早午餐，之后搭车去附近最大的书店间逛。节目全都是冯源安排的，段青玥一点意见也没有。他去哪他就跟着，十分配合行程。

这有点出乎冯源的意料，段青玥听话的吓人。

各逛各的，最后各自抱了一堆书去结账，这时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叫了计程车回酒吧，冯源急急忙忙的又要出门，「等下叫门记得给我开门啊！」

那么大的雨，上哪去呢？

把书都扛上二楼，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晚饭。

打开冰箱查看，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吃饭，所以里面的东西不多，不能做什么能见人的豪华料理，他只是拿出番茄、洋葱、绞肉打算做个简单的茄汁义大利麵……也许加个蒜蓉烤土司好了。

烫熟义大利麵，烤好麵包，切好配料正打算下锅的时候楼下传来拍打铁门的声音，他连忙擦乾手跑下楼开门。

面外站着一个肩膀头发都被雨水打湿，撑着伞手里抱着蛋糕盒子的冯源。

一直到看到蛋糕的那刻段青玥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自从自由之后他只为自己过过一次生日。就在自由后的第一年里。庆祝一切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那一顿，他给自己下了碗麵线，里面还放了一颗水煮蛋。还有一杯装在厚底杯里的威士忌加冰。

那之后，日子平淡而忙碌，他没有再想起过要为自己过生日。

接过段青玥递来的毛巾，冯源把蛋糕放在餐桌上的蒜蓉麵包旁边，稍微擦乾了身上的水滴。

男人打开瓦斯，把准备好的义大利麵下锅。看着他做菜的样子，冯源忍不住拿出手机偷拍了好几张。

诱人的食物香气四溢，冯源拉开椅子坐下，肚子发出飢饿的咕嚅声。

端盘子上桌的时候冯源那张完全不加修饰的期待表情居然温暖了段青玥寂冷许久的心。

「……」看着桌上冯源特意买来的蛋糕，段青玥觉得自己需要说些什么，无奈已经太久没有和人沟通过内心的感受，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安静的拉开蛋糕的缎带，心里怀着淡淡的期待把盒子打开。那是一颗十寸大，点缀了一圈白色奶油的黑森林蛋糕。

看着蛋糕，他不禁脱口说出，「好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冯源的心倏地揪紧，男人的口气像在陈述事实，语气里除了淡然没有更多的情绪。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冯源觉得心疼。

外面雨势渐大，室内散发满满食物的香气。他们两安静的吃着盘里的义大利麵，空气里的寧静的恬适让人沉醉。

吃完饭就是甜点时间。两个大男人面对面要唱生日歌有些彆扭，于是他把蛋糕切刀递给段青玥，打算让他意思意思切过蛋糕就当作是过了生日。

正打算下刀的时候，冯源握住了他拿刀的手叫了一声他的名：「青玥。」

「……嗯？」

「生日快乐。」伴随语落，冯源吻了一下段青玥的唇，语调里洋溢着祝福的欢愉，「许个愿？」

他其实觉得对现在的生活还挺满意的，许愿也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想了又想，后来他还是闭上眼睛许了个简单的愿望。

希望……冯源来过夜的晚上，他能稍微睡得着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