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1 / 2)

加入书签

被尘封的旧事一下又随着这张久违的脸, 在记忆中疯狂翻涌了起来。

漆黑的夜,废弃的体育馆, 被扯乱的衣裤。

呛鼻的尘土中, 一道手电的光兜头照下来。

就是他。齐主任, 看清楚了吗?

如果看清楚了, 我希望我今晚所说的每一个字,不久后都能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林安, 男, 89级生,X中学生会学习部副部长,因多次意图猥亵同校学弟,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马溢浮虚靠在车窗上,好整以暇地回视着他, 兴味盎然地欣赏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中瞬间漾起的愤恨、惊怒,以及惧怕。

就和当年一模一样。

几十秒后, 林安终于在这对视中将心头兀然泛起的所有情绪全数压下, 继而闭了闭双眼, 面无表情地重迈开双脚,欲从对方身侧径自穿过。

马溢浮看着对方强作镇定的模样, 抬起胳膊将人一把拉住, 笑一笑后无赖道:哎师兄, 别走啊。说着又往前凑了凑,语露暧昧道:这么久没见,就不想跟曾经的校友一起聊个天?

林安目视着前方,没吭声,只用力一挣,维持着脸上的冷漠纹丝不动。

马溢浮盯着对方冰冷的侧脸看了看,片刻后松开手,露出一个哂笑,颇为惋惜地叹道:看来是对师弟我不感兴趣了。

语毕却话锋一转,又慢悠悠地问道:那对徐新呢?

林安闻言果然整个人一震,几秒后,主动转过了身来。

马溢将他所有表情动作收纳眼底,脸上不由浮上了一层得色和讥诮,望着他继续道:他现在人在哪儿,跟谁在一块儿在做什么?师兄难道不想知道?

林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少顷,嘴唇无意识地嚅动了下。

马溢浮见状又一笑,直起身,挪开步子朝翠芳苑里走去,刚在里头转了转,发现时间太早,只有一家牛肉汤的早点店开了,如果师兄不嫌弃,我们就上那儿聊?

他没看身后,因为他知道以徐新作饵,对方必定会上钩。

林安果然跟了上来。

五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到处都热气腾腾的牛肉汤店。

这家店的门面不算小,虽然才刚七点一刻不到,但里面已坐了好几桌起早赶上班的年轻人。马溢浮随便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挑了个桌子落了座,后抬起头看了眼依旧紧绷着一张脸站在桌角边的林安,道:师兄,坐啊。说着意味深长一笑,不坐怎么聊?

林安双眼牢牢盯着他,没动,也没应声,直到数十秒后店家老板笑眯眯地过来,热情地问:两位,想吃点啥?牛肉汤米粥油条包子豆腐脑,都有,要吃啥尽管点。说着又扭过头冲门口另一年轻小伙子喊道:哎那碗甜豆浆是左边那位姑娘要的,赶紧给人送过去,别弄错了啊。嘹亮的嗓音在整个餐厅里激荡,成功地逼退了几分晨间独有的昏沉。

完了又回过脸来,继续等着林安这一桌。

马溢浮推了推眼镜,看了会儿桌上的菜单牌,要了碗小米粥和一屉蟹粉小笼,想了想,又加了份豆腐脑,认真语气的神态,当真一副为了早饭而来的模样。老板笑呵呵地一边听着,一边同时冲门口的店员不断吆喝,完了转过目光看往了林安站的地方,先生,您呢?要点什么?

林安这才反应了过来,略一犹豫,动作僵硬地在店老板的注视下,慢慢坐到了马溢浮对面的位子上,可一双眼睛却始终都没瞥那菜单子一眼,而是持续一眨不眨地定在马溢浮的身上。

不用了。好一会后,才听他低哑地开口。

行,那二位稍等,小笼可能还要个两三分钟,一会儿就来。

店老板很快走开,没几秒,粥和豆腐脑被端了上来,马溢浮气定神闲地各尝了一口,挑了挑眉,赞道:唔,不错。说着朝对面看去一眼。

你这小区也挑的不错,绿化一流设施齐全,虽说房子陈旧了点,但各方面都还算方便,言罢又敲了敲手臂下的实木桌子,早上还能喝上一碗这么暖心暖胃的粥。

师兄真的不也叫一点?我看你刚在路边儿那包子可没吃几口。

林安不语,只继续看着他。

马溢浮见他始终都不接自己的话,只一味拿防备且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忍不住低头哼笑了下,自顾自地又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稍正了正神色,道:看来这个话题师兄也是不感兴趣的了,行,那我们说点儿有意思的。

说着顿了一顿,稍一沉默后,突然报了个家庭住址和门牌号出来。

博爱路27号,翠芳苑18栋丙单元201室。

林安一愣。

马溢浮看他微透出一丝惊讶的神色,笑了笑,怎么样,觉得耳熟吗?

林安搁在大腿上的手略一动。

当然耳熟,这就是他目前在翠芳苑的住所。

想到此处,林安的目光一时变得比先前更锐利警惕了几分,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叹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师兄的眼光还是和当年在母校时的一样,那么的精准优秀,哪怕是跟徐家的那位大哥相比啧,也是出奇的一致,不相上下。

说着睇了林安脸上的表情一眼,稍沉了沉嗓音,解释道:我刚说的那个地址,是徐光四年前在这翠芳苑购买的一套四室户,但由于一些个人原因,在前年,他把这套房子转给了徐新。说完略一停顿,装模作样地朝那已然大亮的窗外张望了眼,接着道:这里地段好,又是学区,所以你别看虽房子算不上新,但其实金贵得很,搁4、5年前,就是标准的干部房专区,因此租金一直都不便宜。

林安的神色此时已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马溢浮暗暗观察着,片刻后又拿起勺子在粥碗中转了圈,继续假装不经意的样子揣测道:所以也难怪我听说那徐老三年前还特地找了几个装修工来,把这将近180平的房子从中做了个隔断,又联系了中介,说要在下半年按一大一小分别租出去。现在想来应该是担心原本的户型过大,如果按原来的面积出租,一时恐怕很难找到能与之相匹配的住客。

对面坐着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而锋利的视线却随着他刚落下的话音,而逐渐变得萎靡黯淡。

马溢浮知道对方已把自己的这段话听了进去,并多半选择了相信,不由得又笑了笑,放下就餐工具漫声叫了他一声:林安。直呼其名,不再伪装两人之间那根本就从未存在过的友好亲近,你很聪明,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想必你应该已经很明了了我这番话的含义。

林安涣散的视线又重聚。

马溢浮脸上已然换了副神情,冷淡高傲,着他的目光亦毫不掩饰地浸润着嘲讽:瓮中捉鳖。C市是瓮,而你是鳖,这才是十二年后,也就是现在,你林安应该得到的,和徐新之间真正正确的关系。

林安浑身一震,数秒后,掩盖在桌下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闭起双眼,任由一股钝痛从心脏开始,逐渐蔓延爬遍了全身。

这句话其实又何须马溢浮来告诉自己。

在经历过无情利用和欺骗后,自己应该得到的,究竟是由来已久的不屑和恨,还是无缘无故的亲近和爱。

答案其实从来都很明显,只是自己始终在一味地在回避,不敢,也不愿去直面,一径沉迷攀附在对方施与的宽容与温柔里,让心中的贪婪、胆怯一步步将理智埋葬磨灭。

最新章节请到hxzhai. c om免费观看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