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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一只响箭从玄森头皮上直擦而过。

“见鬼,绿之国的追兵怎么动作这么快!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很烦么?!”低咒着,他动作迅速抱好怀里死白着一张脸的疑天几个飞跃,在大雨中的森林里穿梭。

一只小手抓住他湿透的衣襟:“往北,那里有个隐蔽的山洞。”虚弱的声音低低自他胸口传出。

“你醒啦。”玄森头也没低,睁大眼,努力在可视范围内寻找她所说的洞穴,希望可以隐蔽到躲过这一批追兵,让他们喘口气。

“你的动作粗鲁得像头牛,死人都会被折腾醒。”咳嗽两声,疑天无力的重新闭上眼,开始念咒布迷阵。

“我能甩掉他们,你给我留着法力续命。”再低咒一声,玄森大手直接捂住她的嘴,拧眉翻过一块巨石,“找到了,不用布阵了。”用巨大的身子护住她,自己一头钻进荆棘满布的山洞。

洞外除了雨声根本没有追来的脚步让玄森恼火的低咆出来,“你不要命了!人都挂成这个样子还布阵?我不说了我能甩掉他们吗?!”

他怀里的疑天咳了老半天才有力气开口,“闭嘴,不布阵能升火么?”洞里一冒烟,白痴都知道人藏在哪儿。弹指燃出火苗:“放我下来吧,我没事。”

根本不理她,玄森借火光将洞内的枯树枝收集好,抓下她的手指借火,然后直接抱着她坐到火堆边一同取暖,“妈的,寒琨留下这袋金子有屁用啊!”他们根本无法接近任何城镇消费,到处都是绿之国的官兵,个个等着砍他们的头领赏。

干笑,“那你还一直系在腰上不丢?”枕着他宽厚的肩,疑天有气无力的回嘴。

“是钱我干吗丢?在这里用不了,回帝之国也算一笔财产,拿去赌博输了也不心疼。”回答得理所应当,他找出小包袱里的衣服,动作熟练的用几根枯枝架起来烘,“见鬼了,绿之国这雨怎么下得下得越来越大了?”

“说明绿帝心情不爽。”传言绿之国的天气由绿帝心情操纵。这么说的话,帝王他们应该仍安然无比。

“鬼话,我们刚来时,也天天下雨,绿帝那小鬼八成雨男一只。”掏出腰侧的水壶,“张口。”小心喂她喝水,“一会儿衣服干了,你换上,我去外边找吃的。”

喘口气,她疲惫的合眸,“我布的阵在来路上,你别看花了眼,又踏进去。”世界上最没法搭档的就是他们两个。明明她布的阵是送给绿之国的追兵,他这个大近视眼,倒兴高采烈的一头栽进去,先测试一下难度指数。害她又得花法力解阵找人,再重布新阵。

他毫不客气揪她的脸颊,“谁叫你没力气走路跟我去打猎,而且是你自己的阵太破!连敌我都分不清楚。”干脆两只手一起上阵,左右开弓。

她吱牙要咬他,“去死!我现在的法力只能布这种阵,你还有什么不满?瞎子!”

“臭半仙,学艺不精少来说我!”他拧得更用力,直到她白皙的面颊愣生生被捏出两团红,才松手,“衣服干了,换上后再睡觉,我一会儿就回来。”不动声色瞄一眼她双眉之间呈灰色的痣,起身移开火堆,拿起他的干衣服铺上烘干的温热地面,这才放她坐在他衣服上,“别再布其他阵,几个小兵,我还应付得来。”

“小心点。”她忍住眩晕,看他头也不回的挥挥手钻出被荆棘整个掩盖住的洞口,这才先去翻包袱里的创伤药,然后换衣服。简单的动作,累得她差点也也喘不上来。

听着洞外的雨声,心知肚明,再这么下去,恐怕她真撑不住了。

先前失算被散尽法力,现在更失算的一直呆在绿之国,被绿之国的水系属性克着她的火炎之身,若非玄森不停的用自身法力维持她,她早死人了。现在的她,比刚和寒琨分手时还差。

但她不能死,拼尽最后一口气,她也要牵制住绿之国的追兵,绝不能让他们去找帝王的麻烦。玄森得来消息,绿帝大肆向全世界宣告帝王现人在绿之国境内。这明摆着让各国的刺客前来行刺。

只要她牵制住绿之国官兵的鼻子,所有人都会认为帝王还在这里。小小的惑人法术还不算费神,她只要不死,就不会让人改道追击帝王。

只是连累了玄森……

没想到他回头来找她,没想到他这个大近视眼居然有着比猎狗还敏感的鼻子,轻松找到被追得奄奄一息的她。而且话也没说的,依她的话,向南行,离绿之国北方的帝之国越来越远也丝毫没有怨言。

再想一下帝王身边的越沚他恐怕正极力混淆事实吧,她欠他和玄森太多了。

至于帝王……苦涩的笑弯起。青莲那个性子不会隐瞒,就算有越沚,以帝王的头脑,不难明白所有真相。他会发怒,而且会恨死她了。

心好疼……她无法想象醇醇述说着爱语的他恨她呵。

恍惚的神志几乎差点飘散开去。重新聚集是因为不知何时回来的玄森正在摆弄火堆架起他猎来的……应该是野猪吧。兔子速度太快,身型又小,不够填胃口也向来不在他大爷眼里名列猎物名单。

“醒了?”玄森绿眼中闪过担心,好几次他都以为她会在睡眠中死去。呼吸浅得像没有,让他毫无办法的只感觉挫败,昔日好友变成这样,多少有点能体会到当初帝王心疼青莲却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努力弯起朱唇,脸上被他扭出的红印让她好歹像个正常的健康人。“以前可能真的太嚣张,所以遭报应了。”

赞同点头,抓抓下巴,玄森心有戚戚焉。回想她以往的壮举,从六岁当上祭,至18岁期间,每年祭本院都要大装修一次,“是满嚣张的。”记得每次的辉煌爆炸都让帝之国国都里的小孩子兴奋得像过年……

嘿嘿笑,她再喘一口气,“几天了?”她问的是他和帝王分开。

“七天。”他将剖好的野猪翻了个个儿,猪心什么的串在一边单独烤着,给她补血用。

才七天呀?时间过得好慢。盘算着帝王他们有可能用多久才回得了帝之国,“我们还能再南下么?”玄森一直用他自身法力让她续命也不是办法,平安还行,老是被追杀,再强壮的人也会吃不消。

他瞥她一眼,“再南下是海之国,往西怎么样?”海之国同样属于水系法术,西边的荒原之国的地火系法术对她才有稍许帮助。最少能让她重新聚集法力,不象现在,被克得一味法术流散,止也止不住。

“西南。”她讨价还价,丝毫不知自己的琥珀眸色褪得只剩浅浅的褐,浅金得不像活人。

他哪还能说什么。移到她身边,掺起轻盈得和根羽毛一样的她,喂她进食,“回到帝之国国都,你一定要请我到聚福楼好好吃一顿。”

她被塞得满嘴猪心,只得以点头作答。

两个人都没有说出共同的疑问,她,回得了帝之国国都么?

“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擦药。”她咽下食物,拍拍他。

他大口咬着一条猪腿,不是很感兴趣,“反正呆会儿要再扎一次,找到下一个休息点再上药吧。”他皮够厚,几颗小刺伤不了他。

“哦。”她懒洋洋拉长音,张手化出浅金的光晕。

“怕了你了!”他快手住她的的手,白她一眼,“鸡婆。”利落脱下上衣,背过身去,坐在她面前,一边进食一边嘀咕,“真不明白连坐都要人扶着,怎么还有力气做法?”干脆扭头,“你怪胎啊——啊!”惨叫一声,缘于她一掌巴上他的大脸。“你打人!”瞪圆了绿眸,“告诉你哦,连我娘都没给过我巴掌!”

她要笑不笑的,拔出他宽厚背上的又一根刺,“玄森,你怎么比女人还罗嗦?”

“舌头在我嘴里,我爱。”他回头续啃,绿眸闪过阴霾,她的手劲完全没有,像是被风吹翻的一张纸。

翻个大白眼,她找他背上的刺,“一会儿出去把洞口烧了,省得我还得再帮你上一次药。”这个白痴男人,竟然以他为盾护住她。

“哦。”丢开猪骨头,用手背撒掉嘴上的油,“你说,帝王现在会在做什么?”结实的双臂搭上双膝,他背对着她低问。

她的动作停了一秒,“发怒吧。”七天了,真相该被挖掘出来了。

闭眼打个大呵欠,他漫不经心的,“待你身体恢复,我们在荒原之国找个地方住着如何?别回帝之国了,反正越沚有自保的能力。”

“我的心捏在帝王的手里,想要我的命,距离不是问题。”

“死不承认怎么样?大不了大家一齐死,祭本院再被炮轰一回,也满好的。”他呵呵笑着想象那时的光辉,帝之国国都里又要过小年了。

她挑出所有的刺,上药,在他发觉之前施上了护体法术。这才收回累瘫的双手。“一切到帝王安全踏回帝之国再说。”她不会让玄森和越沚陪她一起死,拖祭本院下水倒是不错的建议。

换上干燥的衣服,玄森不习惯的扯扯领口,“绿之国的服装设计也真不高明,脖子上钉一排扣子,以为栓狗哪。”

她懒得费口舌,这人,偷来的衣服还有脸抱怨。“回帝之国国都,我帮你找个小妹妹怎么样?”这么粗线条的外表下竟然是颗极体贴的心,只因为他的英俊外表而追着他跑的女人都太白痴了。

他警觉盯她,“你打什么主意?”

她眨巴一下纯洁的浅金大眼,好无辜:“我有说什么?”玄森向来烦死了被女人围追,要是她回去捣捣乱,想象一下排着长队的女人追着他跑的情景,哇哈哈,好想当他的面狂笑,就怕被他恼羞成怒掐死。

打了一个冷颤,玄森眯起绿眸,“我警告你,不要企图破坏我平静的苟且生活,我可是很爱生命的——疑天!怎么了?!”惊叫于她突然捂住心口向后倒去的举动。

忙一把抓住她,大手护得她心脉送入法力。他不会复杂法术,可法力不少。“疑天,给我睁开眼睛!”她完全没有心跳,吓得他紧紧抓住她,不断传送法力给她。

约么一刻钟,她才喘了一口气,睁开双眸,浅浅的金眸是苦涩至极的笑意。“别浪费,我好了。”法力在她身上没法力保存,时间一长会主动散光光。

“怎么回事?”他小心掺住她,用袖子抹掉她满额冷汗。

舔一下干涩的唇,她咧出个苦笑,几不可闻道:“帝王狂怒了。”刚才分明是他毫无留情的捏住她的心,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直接背过气去,要不是玄森帮她护心脉,帝王不知是何原因的住手,她真的别想再活过来。

玄森半晌说不出话,默默收拾行李,用烘干的披风重新包裹住她,抱起,拿了只燃烧的树枝烧去洞口的荆棘,他不想再浪费她为他施展的法术。

洞外依旧是瓢泼的大雨,抱紧她,玄森深吸了口气,步入风雨中前,低声问了一句话:

“他值得么?”

“青莲?”帝王目光紧锁住内室瑟缩的小女人,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吼叫,这么轻易的,他竟然就被祭那个女人给玩了,玩弄他于股掌,看着他付出整颗心,像傻瓜一样对她说爱她,她很开心?可恶的是,他竟然还不愿去相信。

明明是一样的娇颜,一样美丽的黑色眸子。可就是换了个人,不是她,她不是他的莲儿!不是那个他掏心掏肺去爱的莲儿!不是!

“你到底是谁!”一个时辰前,他对着她咆哮吓坏了她,泪流不止的蜷缩在墙角只是哭着反复说她是青莲。他该死的知道她就是青莲,就是与她相处了18年的妹妹,可他的莲儿呢?这几个月来夺走他全部心全部爱的莲儿呢?

竟会是祭!那个凡事都跟他唱反调的祭!

想到她爱娇的和他谈论天下事,想到她微醉的抱饮西疆醇酿,想到她豪气如云的和他聚赌,想到她可爱至极的皱鼻子,想到她慵懒的抱着枕头,想到她诱人的在他身下轻喘娇吟——

“够了!”重重一拳砸上桌面。

内室的小女人明显躲闪的动作让他止不住的怒意上扬。他爱上的竟然是个骗子!哈!他居然爱上了一个骗子!哈哈,他该不该敬酒三杯恭喜祭法术炉火纯青,就连演技也无人能及?

再次一拳抡上桌子,明显碎裂声让陪同在厅内的三个男人皆低垂下头去。

“越沚,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他的话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被踢下床来接受一切曝光事实的越沚显得异常冷静,或者说已抱有必死的决心?他一点也不意外这间绿之国民宅很有可能成为他葬身之地的谋杀现场。

“我和玄森护送莲公主入绿之国国境,在她某一次清醒时,她说她不并是莲公主。”玄森一定要找到疑天,然后带着她走,越远越好,不要回来,千万别回帝之国国都。

冷笑,是因为那时她知道自己施展的法术出了问题,所以才一切吐实,要他们带她去找真正的青莲好互换回灵魂。呵,他竟然傻到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为她闯宫!

内室那个自幼得到他疼爱的妹妹,此时却徒惹他厌恶和反感。一味只知道哭,连半句事实也不敢吐出来,何时起,他开始讨厌起这种柔弱的小女人,反而只钟情于精灵且聪颖活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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