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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蒙了一下,把果汁扔回去给他:你个甜甜怪!

两个幼稚的大人斗着嘴,曾姚生却忽然开口说道:我记得这种果汁还行啊,没什么味道。

贺洗尘与夏安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说道:重口味怪!

哈?什么我可去你们的!曾姚生瞬间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跳将起来,下次我带你们去吃火锅!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重口味!

三个人互相贬损着,最后谁也没提小姑娘莫名其妙哭泣的原因,也没提以后的路,究竟是一个人先走,还是仍旧如同以往。

可是,一辈子那么长,没有几个插科打诨的朋友便有些无聊了。他们可能毒舌鬼畜,可能老是干些傻事蠢事,也可能聪明绝顶处处压你一头,压得你不爽。但关键时刻,他们从来不掉链子。就算是在十万八千里外,他们也不由分说一张机票直接降落在机场,只因为你说找不到人陪你喝酒。

曾姚生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哀求道:两位学神大人,请教教小人怎么读书吧!她终于迈出第一步,不再是让两人拉扯着前进,而是自己追了上去。

读书这种事情,不是很简单吗?夏安一脸理所当然。

贺洗尘不忿地骂道:我靠!说这话简直拉仇恨!姚生揍他!

别贫了。夏安掏出手机,建个群。

于是,在华灯初上的夜色里,「课后觅食小组」正式成立。

***

比起其他演员,贺洗尘和夏安却占了大便宜编剧夏丛,是他老爷子!冲着这一点,他俩在褚令的首肯下拿到了一整本剧本。虽说贺洗尘全部的戏份加起来也不过五分钟,台词不超过十句,夏安还好一点,至少也有个七分钟的亮相。

男七号和男八号演员周末的时候就窝在夏老爷子家里,与他一起研究「周四公子」和「云隐」的人物内涵。

《虎符》里我最喜欢的三个角色,一个是作为明线的书生魏弭,一个是廉澄那个老匹夫,还有一个,就是周四公子。夏语冰坐在窗前的黄梨木椅上,看季兰芳帮夏安穿上明丽的圆领窄袖袍衫,云隐虽然是个面首,但清高自傲,这个花色有些太花哨了。

贺洗尘好歹也从那些风风雨雨中走了几多岁月,还不会穿个衣服,岂不是贻笑大方?他三下两下把自己的那套袍衫穿好,便见夏语冰指着他说道:深哥儿身上这个好,素净。

季兰芳却不以为然,说道:长公主喜欢团花,所以她的面首也都靡丽瑰艳。云间纹,只能是周四公子的,她不舍得给其他人用。

也对,也对。那小妮子蛮横霸道得很。夏语冰频频点头,望向顶着一头短发的贺洗尘,恍惚说道,再给个头套,就是周四了,褚令倒会看人。深哥儿,你说说,周四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洗尘低头笑了笑:周涣之,他是个可爱人哪。

哈哈,就是如此!他少年风流,光明磊落,看似嬉笑怒骂没个章法,实则心有沟壑,若不是太过重情重义,他是能活下来的。夏语冰忽而有些伤感,他耗费了许多心力在这个剧本上,对里面的人物宿命都怀有一种怜悯的情绪。

哼,你要真的不舍得,就把他写活过来呗!季兰芳拿起白玉腰带给夏安系上,好歹把那一身艳色给压下去了点,再配上他冷冷清清的模样,好似锦绣琳琅中格格不入的苍白美玉。

夏语冰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道:那不行!周四公子不能这样说

你这糟老头子!季兰芳对他的脾性一清二楚,也不搭理,帮两个小孩把衣裳褶皱捋平,站起来说道,我寻思着再给安哥儿缝上些金线。

贺洗尘笑嘻嘻道:小兰花,那我呢?

你?我再给你打一条五色长命缕。季兰芳推了推老花镜,打量了一番宽肩细腰的贺洗尘,夸道,深哥儿真好看。

贺洗尘老脸一红,难为情地笑道:小兰花也好看得很。

哎!你夸我老婆干嘛?我老婆只能我一个人夸!夏语冰瞬间不满地吃醋。

季兰芳瞪了他一眼:老不正经的!贺洗尘和夏安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又听夏语冰问道:安哥儿,那你觉得云隐怎样?

夏安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云隐是个可怜人,逢场作戏,心性薄凉。

家道中落,罪官之子,被长公主看上,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满腹才华没有用武之地,活在世上遭人耻笑。夏语冰三句两句概括了云隐的生平,然后笑呵呵问道,安哥儿,在你看来,云隐对长公主是什么感情?

夏安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地叹了口气:云隐恨她。恨长公主喜怒无常,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恨她从始至终,没把他放在眼里。但云隐也喜欢她,要不就不会把那张周四公子的画像撕碎他在妒忌夏安看了眼认真听讲的贺洗尘,长公主爱周四公子。

咦?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夏语冰端起搪瓷杯子喝了口茶,研究得挺细啊。

一部电影拍下来,这两个角色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的出场时间,但每一个角色都是至关重要的,你们不可小瞧。季兰芳细细叮咛道,对于观众来说,一个角色一晃而过,可能没什么大不了,但在创作者眼中,他们的一生在笔上写不尽。

贺洗尘敛容正色道:自然。他收起嬉笑的神情,透过窗棂的温暖的阳光洒进屋内,亮堂堂的,衬得平时不着调的贺洗尘有些凛然疏离起来,然而眉目却灼灼其华,是上元节令长公主一见倾心的相貌。

周涣之,周四公子作为情敌真的太棘手了。夏安不禁暗想。

第73章 浮木 ⑥

天气转凉, 双手插在薄薄校服口袋里的学生们围在烤地瓜的小摊旁, 冻得脸色发青,却还要挽起一截裤腿, 露出冷冰冰的脚踝,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贺洗尘笑看他们冷成鹌鹑,抱着老年人专用保温杯,又给自己添上一条围巾。

除了和林掩林欢见面,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和夏安一起磕磕绊绊地在演戏的道路上摸索,至少把没有几句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期末,《虎符》剧组正式开机。他和夏安仗着成绩优异, 直接请假至年尾,早早进组,提前感受了一番大制作的气息。

两人穿着军大衣站在角落里, 安静地观摩了老戏骨的表演后, 夏安的眼睛亮得,比探照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殿上屈洪刚演完一场酣畅淋漓的朝堂争辩, 正低头和导演褚令交谈着些什么。他年近五十,身材却格外挺拔,面容清癯,儒雅内敛,谈笑间自有历经风雨的风度翩翩。

太有气势了!你瞧见他刚才面部神情的处理了吗?特别缜密!十二年后的夏安有幸和屈洪参演过一部戏,期间受过这位老先生不少指点, 获益匪浅。如今能够提前十二年和自己心目中的大前辈接触, 自然激动不已。

看到了!看到了!贺洗尘被他掐着手臂, 只能连连点头,然后拍掉他的手,无奈说道,你冷静点!

不远处的屈洪和褚令忽然看向他们这个角落,见两个少年凑在一起如同两只小老鼠叽叽喳喳,不禁笑起来。

夏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脸颊发红。贺洗尘演戏的技艺不算高、人却胆大得不像话,抬起手就和剧组两位大佬挥了挥,还双手交叠向前,似模似样地行了一个礼。

屈洪忽然想到他饰演的廉澄和周涣之也有过一面之缘,也正如现在这般,一个肃立在朝堂上,一个站在宫门外,大雪纷飞中遥遥对视一眼。第二天破晓,周四公子醉死在雪中的噩耗传遍京城。他不由得心中一动,也如戏中一般,与贺洗尘对立行礼。

这是夏丛的孙子?

可不就是。褚令应道,啧啧摇头感叹,你别说,那小子还挺上镜,之前拍的第一个镜头漂亮得很。另一个小朋友叫夏安,也十分不错,静得下来,就是太收了,还得再外放一些。

他说着说着有些嘚瑟起来,摇头摆脑自鸣得意:哎你说我什么眼光?随手捡回来俩璞玉。

屈洪笑了一下:你别得意忘形,《虎符》是你第一次尝试商业片,谨慎为上。

我混迹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提醒?褚令说是这样说,手里抓起剧本撇了下头,走走,试试咱剧组的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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