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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爷不解道:成家就得立业,这有什么不妥的?

世伯,您也知道,家父自幼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辅国安民。可是事与愿违,当今朝中昏聩,贪官横行。家父感恨伤怀,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陈青醁一边在心里快速的组织着语言:他一介穷京官,独守清贫,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覆庇百姓,一直到死,他都没能施展半分抱负。晚生不才,当初虽有意考取功名,无奈家父已经心如死灰,他不愿意我再入仕途。所以,这么些年来,晚生一直不敢违逆他老人家的心愿。如今,晚生已是再无意富贵功名,若是世伯再提此事,不单是予我为难,只怕父亲在天之灵,也不能安心。

好!好!

刚刚还紧张不已的秦天望听到这里差点拍腿叫起来。

这招好,不但解决了眼前的危机,还堵了以后秦老爷子让她考取功名的后路,一举两得。

秦老爷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那容老爷子一生郁郁不得志,想来也是怕儿子再走上和他一样的路。

既然,这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也不好再强求你,不过,好在那些事情也过去了,你也别太伤心。

秦天望和冯老四都松了一口气,气氛终于轻松了一点后,于是秦老爷问起了这一路的风土人情。

这边厅里热热闹闹,后院早有人报信去了。

卉儿那丫头早已急不可待,她急急忙忙给秦玉甄找鞋子找帕子。

小姐,你倒是快一点啊,人家都来半个多时辰了。

急什么,他来就来了,晚去一点,他难道还会长翅膀飞了不成,嗯,这簪子颜色不好,再换一个试试。

卉儿无奈,小姐,你是不急,可老爷还等着呢。

磨磨蹭蹭,好容易换了簪子又换了耳环,秦大小姐这才不紧不慢袅袅婷婷出了门。

前厅里,几个人正谈笑风生,管家何义过来低声说道:老爷,小姐来了。

哦,甄儿来了,快让她进来。

陈青醁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秦玉甄走到门口时便放慢了脚步,卉儿跟在后面,脖子早伸出老长了。

秦玉甄进来厅里,先去给秦老爷行礼,女儿见过爹。

秦老爷满脸笑容,指着陈青醁说道:甄儿啊,这位就是爹常给你提起过的容家公子容醴。

秦玉甄这抬起头,向那人望去。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窗外天气很好,满地的阳光明媚。陈青醁因为赶路赶的急,所以身上只穿了一件白罗圆领凉绸衫,腰间一条青鸾带,脚上穿一双薄底的京靴子。她五官清俊白皙,衬着这一身简单的装束,看上去倒更似一个眉清目秀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秦天望向陈青醁使了个眼色,说:容少爷,这位就是我一路上和你提及的秦小姐了,玉甄,你看,人我可是给你带回来了。

陈青醁抬手作了揖后,客气地对着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秦玉甄一身银红绣的海棠裙,脸上虽然只是略施粉黛,但然光彩照人。

她此时手里抓着一方绣帕站在那里,袅娜纤腰,琼姿玉骨,天生的一副美人姿态。

陈青醁心里想:先前就听秦天望说这秦小姐玉质娉婷,有沉鱼落雁之姿,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秦玉甄见陈青醁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她便微微垂下眸光,曲腿福了一福。陈青醁见状又赶紧抬手还了半礼。

秦老爷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你们都坐下吧,都是年轻人,也别太拘着了,来人,快给小姐斟茶。

秦玉甄走到一旁坐下,卉儿忙递了茶杯过来。

陈青醁看了一眼秦天望,又看了一眼秦家小姐,心想,这两人虽然不是一个父母所出,但好歹也是关系亲近的堂亲,可这相貌也实在差的太远了。

秦玉甄捧着茶杯,余光见那人老是盯着自己看,心里便有些不自在。

而陈青醁无视她的目光,她一向帮人看相多了,见了感兴趣的人总忍不住要仔细打量,她不单看首饰衣着,还看仔仔细细看她眉骨唇腮,头发肩膀,从头往下,一直看到脚。

被人这样肆无忌惮盯着,秦玉甄早已心生不悦,她有些不自在的收回裙底的绣鞋,心里冷哼一声:这姓容的真是好生无礼!

其实秦老爷也察觉到了,他假装咳了一声,找了个话题问道:你们这次回来的路程有没有走奉州府过?我当年去奉州府的时候,那里有个高僧正打算在金垣山上建一座寺庙,也不知道当年那座寺庙还在不在?

秦天望一下来了兴趣:伯父,你还别说,我们这次正好从那里过,那寺庙好像叫作金光寺,对,就是金光寺,那家伙,比咱们这里的大圣庙可热闹多了,一天下来,少说都能收上百两银子的香油钱

而这边陈青醁依旧盯着秦玉甄,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心里想的却是:啧啧,虽说人生百年总归一死,但这么个天仙似的美人,要是就这样被人害死了,岂不太可惜

秦玉甄双手紧握着帕子,心里沉着气,虽说她和眼前这个姓容的早就定了亲事,但两人不还是没有拜堂成亲么,他这一副毫不顾忌的登徒子模样着实令人生厌。

她偏过头,迎向陈青醁的目光,杏眼一横,使劲瞪了陈青醁一眼。

第5章 洗尘宴

被人嫌弃的陈青醁尴尬的收回目光,气氛有顿时有些难堪。

虽说少年慕娇娥是人之常情,但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这么着也不太像话。秦老爷转过头来:咳咳,贤侄,你觉得这金光寺如何

呃陈青醁听秦老爷问她,只好开口道:奉州府风景辽阔风物宜人,那金光寺香火的确很旺盛。晚生当时去的时候正是午后,上了山,只见那山门外云封山顶,一路上去,白石堎嶒,凿字做碑,寺里钟声杳霭,进门正殿上就是三尊大佛,连两边的十八罗汉都是塑金之身,阿弥陀佛,那藏宝阁,讲经堂,崇阁巍峨,高屋建瓴,确是块仙家境地

既然要假扮那个饱读诗书的容公子,陈青醁只好把这迂腐进行到底。

嗯嗯,不错,秦天望心中暗道,这姓陈的果然有一套,说起话来很像那么回事,怪不得那冯老四一定非她来不可。看来,这事不成都不行了。

秦天望得意洋洋,他看了一眼正喝茶的秦小姐,秦玉甄啊秦玉甄,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爹,要不是他一意要把家产留给你,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出此下策。

哈哈哈一想到将来秦家庞大的家产就要落到他的手里,秦天望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

陈青醁说着说着,不由就说到了佛法上面,秦老爷听得入神,不时点头表示赞同,他秦家虽然富贵荣华,但到了这个年纪,他对这些佛事也格外上心起来。

当初晚生在善法堂里也见过大师一面,虽然时间不长,但晚生还是受益匪浅,不过正如大师所言,在佛前烧香静坐久了,也能明心见性,要是缘法凑巧,大概多少也能参透一些

陈青醁声音清亮动人,才思隽秀,清明流畅说的那叫一个风采飞扬,秦玉甄听了半天,忍不住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抬头朝那人看去。

陈青醁微微偏着头,认真的和秦老爷说话,她说话时神情专注,秦玉甄的目光落在她侧脸处。陈青醁的耳朵细软白皙,头上乌鸦鸦的一头头发用束发冠着,偶尔脸上的酒窝一动,便好似风扫薄云,云开万里见清光,秦玉甄一直看了她好几眼,才低下头去。

一晃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厅里厅外开始陆陆续续上了灯。算着时间,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候,管家何义进来,他低声问秦老爷:老爷,厨房刚刚来问,酒菜都已经预备好了,咱们是现在就摆席,还是再等一会?

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就摆吧。说完,秦老爷又想起什么,今天别的酒不要,你去叫人把窖里收的那瓮青花酒拿来。

这瓮酒是秦老爷收藏了几年上好的青花酒。平时就算府里有宴席,老爷子也舍不得拿出来,今儿怕是真的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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