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职（2 / 2）

晚上。

莫映璇倒是看着手机上的资料，两人洗完澡后在床上坐着聊天。

「你知道爆料的人是谁吗?」莫映璇好奇的问，那些资料看起来不像是网友，语气像是更贴近小饕生活的人。

小饕看着自己的手机，肯定的点头「应该是跟我分组的那群人吧?」

「咦！你知道?」莫映璇有些意外，她看着小饕，以一个被网路霸凌的受害者来说，小饕一直有一种慌乱中带冷静的感觉。

她甚至知道是谁爆料的?

不过受害者也不需要真的很柔弱无助，莫映璇想了想，主要自己想要帮小饕，至于小饕不像想像中『完美的』受害者又如何?

她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够了。

莫映璇静静听小饕说话。

「我知道，他们…」小饕说了几个名字「可能是我分组的时候，有些讨论没有去，那时我有跟他们请假，只是没说是去相亲。」

莫映璇了解的点头，她看着小饕有点好奇，这个女孩之前经歷过什么?

小饕感觉到莫映璇的打量，忍不住凑过去拉着她袖子，有些小心的开口。

「莫姐姐我跟你说，你不要生气喔…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被排挤了，但是你愿意来陪我，我真的、真的很开心。」小饕强调的说，她心里很想要有人陪，但也怕说出那些事情后，莫映璇会觉得自己在浪费她的时间。

「恩。」莫映璇有些意外，她拍了拍小饕的头，并没有讨厌她，从小饕的反应她能猜到，这些事情可能是重复发生的。

但还是会让人很痛苦吧?

毕竟这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莫映璇说：「我不会生气，毕竟是我自己自愿过来的。」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许多可能。

但她衡量后还是想来看小饕，所以她出现在这。

「有时候真的很希望跟他们交换一下呢，尤其是体验网路这块。」小饕有些嘲讽的说。

莫映璇听到她这样说，就疑惑的看着她问：「你不是喜欢当网红吗?」。

小饕看着她露出一个有点复杂的笑容「莫姐姐，你知道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被人拍影片放到网路上的。」

莫映璇点头，她之前问小饕她也是这样说的。

只是今天的小饕，她的笑容让莫映璇有点触动，因为那笑容含了许多情绪，隐忍、嘲讽、难过，她却被这样子的小饕吸引。

小饕抱着膝盖看着床的旁边，表情好像陷入回忆一样「其实...那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喔。」她的声音转为低喃「一个…网友们比较不喜欢的版本。」

「其实我的国中同学，他们会拍我…是因为，那时候我的绰号叫ㄆㄨㄣ桶，就是餿水桶的意思，他们也不是真的欣赏我，他们是…瞧不起我。」这是小饕第一次对外人说这件事，这件事情，除了花花跟那几个人之外，她从没有告诉过别人。

她尽量让自己微笑的对莫映璇说，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饱含着忧伤，她只是叙说着镜头之外，那个名叫范采凝的女生，跟她人生的故事。

国中因车祸失去爸妈后，班上的同学并没有对她更友爱，反而有一群人认为她是孤儿，没资格跟『正常』的同学一起，便开始欺负她，把她的能吃当成嘲笑她的点。

「什么猪啊、爱吃妹、无底洞，每天吃午餐时，大家都把吃不下的东西丢在我的盘子，甚至都能推起像是山一样的东西。」小饕眼神黑暗的诉说着。

只是回想过去，她却几乎还是能看到，那个灰暗的女学生坐在教室的样子，大家轮流把午餐倒在她的餐盘上，有人还故意的敲打餐盘，把饭倒的一乾二净。

「吃啊！快点吃啊！」

「快点阿！你不是很爱吃！」

「臭母猪，多吃一点！这些都是别人不要的喔！」

「吃、剩、饭！」「吃、剩、饭！」「吃、剩、饭！」

大家此起彼落的声音，然后她默默的拿汤匙舀一口，大家开心的笑，好像一起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

所有人都事开心的，除了我。

小饕说着记忆里的事情，表情明明带着伤痛，却还是努力压抑着。

莫映璇却觉得很心痛「这不好吧！算是霸凌了！」她听完之后很讶异，她没想到小饕那个好像很励志的故事，从另一个角度看起来是这个样子。

莫映璇仔细想想，或许她的童年很平凡，没有太突出特点，但她也多少知道那种被人歧视的感觉，尤其是她的性向，那种必须隐瞒自己『不正常』的无奈感。

有时候，被讨厌理由是很奇怪又微小的，甚至只是忘了扎制服还是头发歪了，就会被挑剔计较。

只是到小饕这样与整个班对立的，一定是非常巨大的痛苦吧。

「是吗?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霸凌，只是那时候太饿了，我…真的把那些东西吃掉了。」小饕轻声的说。

「挖赛！她真的吃耶！」忘记是谁说了这句，只记得那是个班上很受欢迎的男生。

嘲讽的声音穿过时空，从记忆刺痛了心中的自尊。

小饕陷入回忆苦笑「我其实真的很爱吃，因为不吃…肚子就好饿，真的饿的不行…呜！可是他们一直笑我。」

她说到最后哭了出来，为那个懵懂的自己，或许在老师还是那些大人眼中，能很准确的分析，什么黑羊效应等等。

但是对一个才国中的女生来说，她只是傻傻地满足肚子饿的慾望，却忘记这样吃，可能会丢掉所谓的尊严等等…

虽然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尊严?

她很清楚，就算她不吃，那些人还是会笑她。

因为那些不明所以的恶意。

她其实很早就去诊断过，她的身体没有问题，胃的功能很正常，医生也只是判定她可能是那种大胃王的体质，她应该…是正常人吧?

可是她却无法融进班上『正常』的那群人中。

这样的嘲笑直到某天有了小小的改变，在那时智慧型手机刚起来时，她吃饭的样子就被人发到网路上。

拍摄的同学原本是想要取笑她，但网路上却有人称讚她，更多人觉得很新奇。

她看着影片下的留言，这是她在父母离开后，第一次有人称讚她。

所以她后来迷上了直播吃饭，会听网友的建议化妆、穿衣，因为在网路的世界，她的能吃变成一种特色，她可以是迷人可爱的小饕，而不是那个父母发生车祸，被班上排挤的范采凝。

很少会有人喊她『ㄆㄨㄣ桶』，就算网路有人骂她，可是也有好多人称讚她，她一头鑽进了网路世界再也不想出来。

听着小饕的话，莫映璇有点懂小饕为什么比较喜欢被称呼『小饕』而不是范小姐了。

那种挣扎的想要合群，偏偏被群体排斥的感觉，她伸手抱住小饕「没事，我不会再逼你节食或者直播了。」

「呜…莫姐姐。」小饕抱紧莫映璇，难过的哭泣时却还有一点庆幸，莫姐姐真的没有离开，她没有看错人对吧?

她的喜欢没有白费吧?

或许这份回忆的自伤中，还有一些想要被莫姐姐疼惜的渴求，可是被拥抱时，她发现自己又贪心的想要更多。

她眼神黑暗的想，莫姐姐会不会觉得她脆弱，就多陪她一点?

「明天我们去警局吧！还有公司把林先生的事情处理掉。」莫映璇低声说，她轻轻挣扎一下，感觉小饕依依不捨的放手。

其实她有点知道小饕的意思，她不排斥小饕的喜欢，甚至还有一点高兴，可是她

总觉得，事情要一项一项来，尤其她不知道小饕对她的喜欢，是到什么程度?

莫映璇有些愧疚，因为她的动机好像有点不纯。

小饕点头「莫姐姐，你能陪我去警局吗?」

「好。」莫映璇答应，因为本来她就需要小饕到婚友社说明，之后顺路送她过去也没问题。

两人又谈了一阵子后，莫映璇跟小饕就睡下去了。

小饕躺在床上，偷偷等了一阵子，听到莫映璇的呼吸均匀起来，她偷偷在被子伸手，假装没注意的用自己的手盖住莫映璇的手。

她有些脸红跟欣喜，这样子好像莫姐姐牵着她呢！

但是莫映璇却翻身，而她的手也移开了。

小饕原本有些沮丧，可恶！她想要靠近莫姐姐麻！

但她突然觉得额头一暖，莫映璇闭眼正拍着她的头，低沉的女声在黑暗空间响起。

「快睡吧，明天可是一场硬战呢！」

小饕知道莫姐姐其实有在意她的，对吧?

「恩。」她小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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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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