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倾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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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的是对的,萧恕明白的,他浑不吝这几年,不过是因为家里足够有钱罢了,当这条资金链断掉,还剩下什么?凭什么赚钱呢?凭他拿没拿到的本科学历,还是去赛车比赛赢奖金?

人家乔卿久小公主做的好好的,别管她妈怎么不做人,总归钱是给够的,反过来被包养等自己读完本科吗?

以上父亲说的每个字,萧恕都没办法反驳。

风吹雪在空中盘旋纷飞,每片雪花的命运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全凭风的意愿,它们从水底受寒变换形态,落下来时仍不知道自己能飘向何方。

没有选择权的人和雪究竟又有什么区别呢?被推着长大、被经历磨平性格,然后身不由己。

室内布景古朴幽雅,暖气烧的很足,可不知为何,捧在掌心的茶冷得竟这般快。

萧恕仰头干了整杯茶,手背蹭干净唇角,凝望着父亲略显老态的脸,悲怆嘶哑道,“我对你很失望,仿佛任何事情在你这里,都可以算作是交易。”

“并不,乔卿久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不是。是你喜欢上了她,因为你太喜欢她,才让她不得不成为了你我交易中的棋子。”萧驰握住茶壶,先给萧恕的杯子里续茶,然后才给自己续。

他低头的须臾,萧恕无意间扫到了头顶的那根白发。

抵是觉得方才那些话说的太过火,怕伤了儿子的自尊心,接下来萧驰话说的语重心长,“我知道我和你妈都不是什么好父母,但请你相信,我们真的爱你,愿意替你承担任何灾祸。你妈生你时候难产,我在产房外徘徊到清晨,我向上天祈求,只要你平安就好。人总是太贪心,后来你跟你姐姐一样有天赋,于是乎又开始对你寄予厚望。父母是孩子的人生的起点,我小时候没爹没娘跟着爷爷长大,像个野孩子似的满街疯跑,总是会觉得,如果没有把孩子养到比我站的更高、更成功,就是件失败的事情。”

萧驰此时是真的站在了父亲的立场上,和自己的儿子说自己的想法,他不再刚强果断,一度哽咽难言,“你姐姐走后,我反思很多地方,不敢再逼迫你,不停的放低期望值,回到了最开始,你刚出生时候的心态,希望你健康快乐就好。但事实证明了,我对你的期待不止好好活下去,因为你是我儿子,更因为你有想要爱护的人,你必须为了她努力。”

“别再说了。”萧恕叹气,摆了摆手,“再说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你知我无力反抗,只能走你替我安排的这条路,又何必再给我解释什么?”

萧驰摇头,“我说最后三句,说完就不再说了。”

“那说吧。”萧恕垂着眼,从平静的茶水面上窥看到自己没有血色的脸。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再聚,我不认为我在做拆散你们的事情,只要你确信你们会一直爱对方。人世间无法解决的事情有许多,无可避免的生老病死、突如其来的众叛亲离、名利场中的勾心斗角,当然也包括激情消逝后不再相爱。”萧驰履行了自己的话,他边说边站起来,掸着西装外套上的褶皱,“你唯一能拒绝出国的理由是因为你爱她,那请你证明给我看,你们的爱能不能走过一生一世。”

“你确定好去美国的日期通知我就好,最迟月底走。”萧驰收拾好一切,交代道。

萧恕没说话,他的视线安静的看着外面的雪景,像是在出神。

萧驰没有道别,兀自离开再关门的时候,听见萧恕低低的声音,在答,“我知道了。”

****

萧恕兀自对雪景,在茶室坐到天光全暗,掐算着回一中接人宵夜的时间走的。

中间大几个小时里,他思索过许多的事情,人生看似选择极多,每条都有光明的未来,实际上事态临头,根本就只有那一条路是通路。

不知道怎么和乔卿久说,她是那样没有安全感的人,自己在人前多讲了几句是哥哥都会气成只小河豚。选择困难的不行,大概不到饿死前都选不出外卖究竟要点些什么。和自己一样,因为无力留下什么,而对别离深恶痛绝。

素来引以为傲的逻辑思维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午后被摒弃,情爱一遭,若是能拿理性全部讲清楚,未必这爱意太浅淡。

夜宵吃了烧烤,炭火明灭,肉串烤的滋滋冒油,乔卿久吃得雀跃,萧恕装的极好,自认没有暴露半分难过。

小半年来调整好的作息一朝全废,萧恕重新回到了彻夜难免的状态,隔日他陪乔卿久去上课,那间原本竞赛用的自习室已经失去了意义。

萧恕坐回了乔卿久旁边的位置,趴着补了整个上午的觉,他睡觉极安分,梦靥也只是蹙眉咬唇冷汗,不会磨牙发出什么声响。

乔卿久头一次整节课都用来摸鱼,她仗着自己坐最后一排,肆无忌惮地看萧恕的睡颜。

他枕着左手,右手环在颈后,露出半张侧脸,睫毛很长,在眼帘打出小片阴影弧度。

可睡得明显不太|安稳,往日萧恕总是这个姿势补觉,自带耳塞隔绝老师的讲课声,乔卿久看得次数多了,深知他的正常睡像该是什么模样。

在朝夕相对环境下的亲密关系里,恋人有半分不对,都该被察觉。

如同歌唱比赛时候,萧恕看出乔卿久对自己有所隐瞒,此刻乔卿久同样意识到了萧恕再奋力捂住什么事情。

在看到萧恕睡不安稳之前,乔卿久并不准备去戳破,有的话不说才是真的为了自己好,可若是对方自己扛这件事扛得太难过,那还不如摊开来共同分摊。

萧恕是被课间操时操场跑操的《相信自己》活活震醒的,他缓慢的睁开眼睛,就撞进了双水汪汪的杏眼里。

哪怕不跳舞了,乔卿久依然懒得去跑操,去年那本假条还没用完,她体贴的把萧恕的名字也加上了。

乔卿久同样时趴姿,不过和萧恕对着趴,见人醒了,她眨了眨眼睛,软声撒娇,“哥哥你醒了啊?”

萧恕收回蜷缩在后颈的手指,伸过来轻轻的覆在乔卿久的脑袋上,哑着声讲,“乖。”

“……”乔卿久旷掉整节英语课酝酿出的千言万语,在这个带着疲惫的可无比温柔的“乖”里全部分崩离析。

罢了,等萧恕乐意说,刀山火海乔卿久都陪他闯,现在爱咋咋地吧。

“喵喵喵。”乔卿久小小声的学毛球叫唤。

萧恕撑着手臂懒洋洋的看着她,拍着自己的大腿,“毛球喜欢坐这里,久宝也想坐哥哥腿上吗?”

“你走开哦。”乔卿久推搡他的肩膀,反而被握住了手,萧恕低头,在她手腕血管的地方轻落下一吻。

他身体侧倾着,监控完全拍不到这个动作,上次在天台也一样,这人永远周密到让乔卿久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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