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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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淮东军挖出长壕将出城反击的通道完全堵死之后,孙季常这才有机会真正领教淮东军密集使用战械的厉害之处。

数以十计的抛石弩就隔着护城河,在距城墙根约四百步远处组装。

一堆堆材料从辎重卸下,飞快的组装成高达十数丈高的重型抛石弩,在缺了一角的明月下,仿佛一头头的巨兽趴在那里,将尾巴高高的竖起来;在更近的地方,数座巢车飞快的立起来。

月色很快,所以孙季堂在城头能清晰的看到从辎车搬下来石块的大小,心想这么大的石头,要是直接砸在城头上,他不相信临时在城头用圆木搭建的战棚能拦住一下。

这种巨型的抛石弩,孙季常相信黄陂城里即使有技术足够熟悉的工匠,三五天也不能造出一架来,而淮东军在护城河外,一夜就竖起二十多架来……

重愈百斤的石弹投掷而来,城门之前的敌楼挨上一记,即塌一片,两三下就皆成废墟。而贴近护城河所立的巢车,更是淮东军近城攒射的床弩、蹶张弩射击平台。

在淮东军抛石弩、床弩、蹶张弩的砸射下,守兵无法在箭石覆盖的城段立足,只能往两边躲避,或者直接先避到城下的躲兵洞里去。

而城墙每给重愈百斤的石弹正面砸中一次,便要地动山摇,砖石砌裹的墙面也随之枝裂来清晰的痕迹来,叫人怀疑在同样的地方给多砸中几次,这段城墙就会塌下来。

守兵散避,没有箭矢射下,淮东军即遣辎兵、民夫蜂拥而下,将填满土的布袋填入护城河,同时填出数条直接接近城墙根的进兵通道来。

由于淮东军的进兵通道与城门错开,孙季常在城里也没有办法出城反击。

由于淮东军用重弩对城墙的覆盖打击能力极强,巢车置床弩平射、城下用蝎子弩抛射,就能将一段城墙的守兵驱赶出去,淮东军就可以直接用云梯攀附城头,在城头站稳脚之后,与从两边赶来的守兵搏杀。

孙季常也早就看到无法直接阻拦淮东军登上城头,便考虑在城内打巷战。

由于淮东军的重型抛石弩只能在城外轰射,守军退到城内,拉开纵深,就能避免给淮东军重型抛石弩直接打到,在使去城墙的优势之后,也避免重弩不足的劣势。当然,只要准备充足,在城里打巷战,守兵依旧据有地利。

鄂东本身就是残地,胡文穆弃黄陂时,将军民都撤走,奢家也没有将家小留在汉津、黄陂,除了少量丁壮工匠外,黄陂城里就是三万守军,其中孙季常本部两万人、另有罗献成派来的部将马魁德一万杂兵。

不得不说燕胡约束新附军的手段非常有效。

孙季常这样的高级将领,根本就不会再考虑投降这事,而那些普通的兵卒,且不说燕胡的军户之制对他们的拉拢,只要参与过屠城事的,手里沾染了血腥,也在自己的心里堵绝了退路,厮杀时变得更疯狂。

淮东军虽说用重弩扫清城墙叫步卒能用云梯直接攻上城头,但登上城头之后,重弩无法分辨敌我,就无法再有效的掩护,还要在城头一尺一寸的跟守兵争夺。从兵临城下计时,一直到第四天才彻底的占据东城门,打开从东城门直接攻入黄陂城内的通道。

不过,孙季常在东城门内的挖出一道堑壕,在东西长街上布下好几重街垒,拉开架式要打巷战。

敖沧海也不惧消耗战,使虞文澄所部从东城门轮番进攻打巷战,又使张苟率部从北城门打入——荆襄会战,双方动用的总兵力高达七八十万,淮东军要没有填进去几万条人命的决心,怎么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第109章 老将

在血腥的杀戮面前,有人宁死不屈,也有人胆怯懦弱、苟且偷生。

看着近十倍之敌围逼城下,旌旗展开,有如遮闭原野的黑云。

在薄雾腾涌的清晨,战马啸鸣,混杂在从北面吹来的风声来,充塞双耳,叫守将陈掇心志动摇,生出难以为敌的挫败感,但想及家小都在荆州城里,又叫他有意战死在城头,对胡文穆也算是一个交待:倘若他就此投降,胡文穆定不会饶了他的家小……

可是历史并没有给陈掇选择的机会,在燕兵抵近城下之时,陈掇的副将张放,给那些要献城保命的荆门豪绅买通,引乡兵奇袭西城门,打开城门引燕兵进城。

九月二十四日,由于地方乡豪势力与协助守城的乡兵叛变,打开城门引敌进城,荆门守军猝不及防,使得荆门城在清晨的薄雾里陷落。五千守军仅有少数占据城里的地形抵抗,大部分选择投降,有一部人欲出城突围,在城外给新附军围歼……

这也是淮东军强攻黄陂的第四天。

能如此轻松拿下荆门,叫于昨日进入荆门北石河驿大营的叶济罗荣大为满意,这也意味着扫除了进军荆州的最后一道障碍,但叶济罗荣预料不及的,是事情恰如奢文庄事前所预料的那般,淮东军居然真的选择黄陂城为主攻方向,而且一上来就没有保留……

“孙季常吃干饭的!三万守军,才四天时间不到,连城头都守不住了!”

未降之前,周繁身为边将,就素来看不惯身为内地军镇的将领;降燕后,陈芝虎、袁立山地位最高,周繁不能跟袁立山比根基,不能跟陈芝虎比战功,但见自己的地位,竟是沦落跟孙季常相当,心里多少有些不满,认为孙季常占了先降的便宜。

在孙季常派来的救援信使面前,周繁也没有什么好话可说。

对周繁的牢骚话,叶济罗荣只当听不见,他看了奢文庄一眼,咂嘴而叹道:“淮东军打得好快啊!”

按照道理,淮东军即然攻陷黄陂,也要接着攻克汉津,才可能打开汉水的封锁,水陆并进,攻击北燕的侧翼。但是在淮东军的主攻方向上,一开始就猜测错误,而且淮东军攻打黄陂是如此的迅猛,又有几人能肯定淮东军在拿下黄陂之后,不是从黄陂缺口直接孤军北上?

“淮东军没有理由打得这么凶啊!”胡宗国蹙着眉头,疑惑不解。

林缚善用奇谋不假,但他也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

在上饶战事前,虽然淮东军最后捅破上饶防线的时间很短,但是在此之前,淮东军做了大量的准备,为强攻上饶防线,淮东军差不多做了半年时间的准备。

如今淮东军在黄陂城前,什么准备都不做,兵马推到跟前就直接攻城,虽说以淮东军的实力,只要不计伤亡,强攻下黄陂城是有把握的,但是黄陂一战对淮东军来说,才是整个荆襄会战的序幕战。

就这么个序幕战,淮东军愿意承担多少伤亡?

一万人还是能两万人!

要是淮东军在黄陂城下累积的伤亡达到两万人,相对在鄂东地区最多能集结十万步卒的淮东军来说,那就是两成的减员率!

那接下来再来这么一场硬仗,就能叫淮东军失去持续作战的能力,整个荆襄会战的主动权,都将掌握在北燕手里。

序幕战有必要打得这么凶狠?

胡宗国疑惑不解,叶济罗荣、周繁及其他诸将,都有些疑惑。

“说到势,无非‘此消彼涨’尔,”郭松乃辽东汉人,与范澜一样,是叶济尔在辽东招揽的汉臣,为南征行营记室参军,平日替叶济罗荣掌管书墨之事,也是叶济罗荣依重的谋臣,他说道,“王爷下令屠南阳,使南越军民震惶,斗志孱弱,我燕军所过之处,无不望风投降,可推断荆州守兵也意志不坚。林缚一上来就猛攻黄陂,应是要先声夺人,扳回一些劣势,以坚其友军的斗志!”

“确有道理,”叶济罗荣说道,“除此之外,另无解释。”

“依我所见,”奢文庄说道,“淮东军猛击黄陂,意是诱我石城兵马南下!”

“汉津、铁门山守兵多为步卒,难以与淮东步卒野战争胜,”周繁说道,“石城铁骑不出,叫汉津及铁门山援黄陂,的确弊端太多,反而易中淮东军的奸计,不过石城之兵,本来就是要援鄂东的。”

此时部署在汉水东岸石城的预备兵马,已经达到四万众。除了苏庭瞻所部一成步卒外,其余三万兵马都是征自燕北的精锐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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