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节(1 / 2)
已是深夜,韩夫人依然坐在房内呆呆出神,已经消瘦下去的脸上显得颇有些苍白,眼睛里毫无神采。
韩玄道大动干戈,韩夫人自然知道韩玄昌肯定是被他控制住,她现在只盼望韩玄昌安然无恙,比起韩玄昌此前对韩玄道还抱有一丝希望,韩夫人很早就看透了韩玄道冷酷无情的本性。
她不知道韩玄昌是否已经遇害,韩玄龄的死就十分蹊跷,韩夫人冰雪聪明,早就怀疑其中一定有问题,如今韩玄昌被抓,更加肯定了她心中的怀疑。
如果韩玄龄之死真的与韩玄道有关,如果韩玄道能够对韩玄龄下手,自然就不会有顾忌对韩玄昌下手。
韩夫人手心中握着佛珠,这是当初她与碧姨娘在寺庙中求得,如今在没有任何助力之下,她只能以佛珠来寄托自己的祈愿。
红袖从隔壁屋子进来之时,韩夫人亦是根本没有发现,直到红袖走到她的身边,韩夫人才抬起头,看着红袖,脸上竟然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伸出一只手拉着红袖的手儿,柔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你不要怕……没什么大事,一切很快就会过去,有娘在,你安心歇息就好!”
她自己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压力,却并不想让红袖和她担起这份压力,甚至还忍着自己的真实心情来安慰红袖。
红袖在韩夫人身边蹲下身子,螓首靠在韩夫人的腿上,而韩夫人一只手温柔地抚弄着红袖的满头秀发,兀自柔声道:“不要怕,不要怕,一切有娘!”
红袖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韩夫人的身边,许久之后,她才轻声道:“娘,你真好!”
韩夫人温柔一笑,道:“傻孩子,我是你娘,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娘,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将我当成你的女儿?”红袖感受着韩夫人温柔的抚摸,犹豫许久,终于问道:“是不是我可以永远都能叫你娘?”
“你这孩子,怎么说起胡话来?”韩夫人柔声道:“你当然是我的女儿,我也当然永远是你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我生生世世都是母女!”
红袖一只手握着韩夫人的手,声音微颤:“娘……!”此时,韩夫人并没有瞧见,两颗泪水从红袖的眼睑边滚落下来。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红袖终于起身来,轻声道:“娘,你不能这样每天熬夜,你的身子……会垮下来……!”
韩夫人温柔一笑,道:“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歇息。”起身道:“傻孩子,快些去歇息,姑娘家睡的晚了,就会生皱纹,容易变老!”
红袖想了想,终于点头道:“那你也早些安歇!”
韩夫人笑着点头,将红袖送到门边,红袖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出了门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中,立刻关上房门,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灯火,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她轻轻将灯火吹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声传进来。
没过多久,红袖屋内一扇窗户微微打开,红袖静静站在窗边,神情冷静,那一双眼睛机敏地瞅着窗外许久,终于,她的身体闪电般从窗口的缝隙穿出,然后整个人贴着窗边的墙壁如同壁虎般迅速向上攀爬,她身上的衣裙已经换成了一身漆黑的夜行衣,夜色之中,她的人和墙壁几乎融为一体,难以辨别。
她的动作迅速而灵巧,只片刻间,人已经爬到顶端,一只手探出抓住屋檐,身体随即轻盈荡起,整个人已经翻身上了屋顶,迅速伏在屋顶上,居高临下注视着院落的每一处角落。
第一一一七章 迟到的丧报
这一年来,红袖在韩夫人的膝下享受了她这一生从没有享受过的母爱生活,那嘘寒问暖的场景历历在目,铭刻在她的心中。
在庆国为韩漠挡住一箭身受重伤失忆之后,红袖确实出现了失忆症状,但是在礼部尚书府经过悉心的调养,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恢复起来,而且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她的潜意识记忆慢慢苏醒过来,随着时日一天一天过去,她对曾经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
实际上在韩漠离开京城返回东海之前,红袖的记忆力就完全恢复过来。
她虽然想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起了往日的点点滴滴,却也没有将进入礼部尚书府之后的生活忘记,府中上下对她的关护她记得一清二楚,正是如此,当她恢复记忆之后,内心却是感到了极大的震撼。
礼部尚书府,乃是六部大府之一,而且韩玄昌夫妇也是当今屈指可数的世家贵族,自己仅仅是西花厅从事暗黑行动的一名主事,身份如此悬殊,但是礼部尚书府上下却对自己极尽呵护,虽然一开始是因为韩漠的原因,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下来,礼部尚书府的上下似乎已经适应了红袖的存在。
韩夫人一开始对红袖或许还有着怜悯的心思在里面,但是经过近一年的相处,朝夕相处,两人的感情也愈加深厚。
韩漠离京返东海,将妻儿带走,甚至将碧姨娘和妹妹也带回去,红袖当时就敏锐地感觉到事情绝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韩夫人虽然聪明,但也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平日里与红袖说话闲聊之时,有心无心之中也表达了对韩玄道的不满,而红袖则从韩夫人的话里行间之中,敏锐地感觉到了韩族内部出现的裂痕。
她从事暗黑行动多年,有着极强的观察力和分析力,韩漠从前线被调到东海,红袖就感觉到其中问题不小,而韩漠在那种时候将家人带走,她就觉得绝非是临时决定。
当时韩漠要将她也带回东海,红袖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着与他们一同离开,她整日里与筱倩和韩沁在一起,情同姐妹,自然也不舍得分开,但是韩夫人留在京中,红袖心中隐隐觉得不久之后将会有大事发生,为了留在韩夫人身边加以保护,便拒绝随同前往。
许多事情与她预想中的一样,今时今日,礼部尚书府果然深陷大难,韩玄昌下落不明,韩夫人被严密监控,红袖心里已经甚是焦急。
她虽然对外面的情况并不得知,但是形势发展到如今这个份上,以后只会变得越来越糟,而且这几日他从韩夫人的脸上神色也能看出,韩夫人内心的压抑和悲愤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她在韩夫人的呵护下,身体痊愈,在她内心之中,甚至已经真的将韩夫人当做母亲看待,这个时候,她深知自己已经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做些什么,无论如何,也要将韩夫人救出这处笼子。
她现在孤身一人,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想要在这种严密控制的情况下救出韩夫人,那谈何容易,所以她明白,真要救出韩夫人,自己必须找到机会离开礼部尚书府,与外面的西花厅吏员取得联系。
她知晓在这处院落四周遍布武道好手,若仅仅只有一两人,她完全可以解决,可是面对大群武道高手,想要轻易突围出去简直不可能,一旦惊扰了那些武者,只怕还要连累韩夫人。
她要离开,就必须对四周的环境了如指掌,从中找出破绽,便于突围出去。
她的身体与黑夜相融,伏在屋顶之上,悄无声息,秋雨落在她的身上,很快便将她的衣裳淋得湿透,可是她却一动不动,机敏地打探着院落四周的动静。
她是西花厅出身,潜伏跟踪的手段那是一流,自然更知道这座院落四周何处适合隐藏埋伏,在她认为适合隐藏的地方,她确实也发现了武者的身影。
接下来两夜,她都是深夜时分便即翻上屋顶,掌握那些武者的行动规律。
……
……
“吴郡已经调遣了八千人马正向京城赶来,会籍郡也已经集结了一万大军,如今驻扎在京城以南一百二十里处,随时听后调遣。”在户部尚书府的侧厅之内,黄昏时分,上任不久的兵部侍郎韩单正在向韩玄道禀报:“临阳郡也已经调动五千人马,按照兵部所令,正赶往渤州郡西北部的虎丘一带,他们抵达之后,不会即刻发起进攻,只待渤州郡突破至宜春郡,便即骚扰渤州郡后方,断其粮道后勤。至于东海军……那边并没有发回军报,但是东海郡五千精兵也已经启程……!”
侧厅之内,除了坐在上首的韩玄道,厅内尚有十多名韩系官员,都是如今朝中极重要掌握着实权的大臣。
这十几位大员站在韩玄道面前,一个个毕恭毕敬,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子疲惫之色。
如今韩玄道掌权,这些人作为韩玄道手下得力助手,不但要日以继夜维持朝政,而且自从上次刺杀之后,一个个都是惶惶不可终日,身体和精神受到双重的透支。
“宜春军……!”韩玄道冷冷笑着。
韩单立刻道:“宜春军已经在渤州与宜春交接的函谷关布防……函谷关三年前经过那一战,虽然也修缮过,不过当年遭受的破坏极大,宜春军的兵力和战斗力远逊于渤州郡,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本官是想问你,这宜春郡究竟是听谁调动?”韩玄道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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