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暮色之五(2 / 2)
知道此刻凌馨该屏气凝神,应该要安静乖巧。可是她真的想做些什么,难道她什么也做不成吗?此战因她而起,她却弱小到只能哼哼唧唧束手无策吗?
「叔顗,难道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凌馨着急在一旁问着。
「自然是有。」好险彼此只用了五成气力,叔顗还有馀力可以转头看她,露出风流倜儻的笑脸。「你能替我唸咒,助我功力大增。」
「唸什么咒?」凌馨紧接着问。
「我唸一字,你跟着唸。」叔顗回道。凌馨连忙点头答好。
「我。」
「我。」毫不拖泥带水,凌馨立马覆诵道。
「爱。」
「爱。」字正腔圆,力求精准。
「你。」
「你。」凌馨等了好一阵子,才问:「就这么短?」
「嗯!所以请你多唸几次。」叔顗认真说道。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咦?」或许是太过情急了,凌馨好一阵子才意识到,当场还是羞红了脸。害羞这件事果然是不分场合的。甩头想了又想,不对,叔顗是不会耍她的,于是又接着问:「这是什么,鹿牵的加强之法吗?」
「让我心尖发烫之法。」叔顗亲暱一笑,还搂着她往额间吻了一口。
「叔顗……是什么时候学坏了啊?」凌馨用手抚过他亲吻的地方,不可思议的问着。
契安寧直翻白眼,愤恨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卿卿我我都不知羞,倒害得姑奶奶我看得不好意思,的确是战术,爱情的臭酸味薰得我直噁心。姑奶奶我呢!从不喜坏人好事,我把眼儿一闭,你们就继续,五成力就算了,我就用三成牵制你。」契安寧才不是那么心善之人,但不知怎么得看着这对,就觉得莫名内疚,分明以前是没见过的啊!
说闭上眼就真闭上眼了!她必须让脑子歇息一下,等等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忘了。
叔顗是真的怕,再不做,就再也做不到了。
契安寧虽然是全程放水,但这也让叔顗明白了她的实力有多么深厚,若她心血来潮就反悔,那他们夫妻俩可就真的是生死一瞬间了。
只用三成力相互牵制,就还馀有七成力能做别的事情。
不是谁都能一开始就放胆一试的,村民一个个登上玉阶,就站在祭坛中心的周边,看着那深渊之底是红中带橘的烈烈岩浆,就算有浓厚的信仰,也不免胆怯,不寒而慄。
只是那蜘蛛妖毒更是不能小覷,蔓延速度之快,已至手臂。
或许要结束一切有点太费力,不如就擒贼先擒王,杀了云雨,一切也就了结了。
「年轻人,别想碰云雨。他是不会死的。」契安寧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真气运行转岔的流向。「他,跟神也签了鹿牵。」
「那他这般胡作非为,那个神也不管管。」凌馨想了想,有点气愤地问着。
「就是因为那个神避而不见,才让云雨成了覡。」契安寧冷笑一声,然后又是默默叹了一口气,再下来就闭着眼不愿说话了。
「叔顗快看!」凌馨惊叫道。
虽然不太意外,有村民终归是忍不住恐慌和被毒侵蚀的苦楚,一心往那传说中的香巴拉踏去,叔顗也不愿再看多一人死去,手印翻转,他立马在空中画印了唤水诀,浅蓝灵力之中有着雷电金丝闪耀跳动,如流星一般往四周划散而去。不到半刻,群山发出轰轰鸣动,地面更是隆隆有声,汹涌波涛拔山倒树而来,水流冲将上祭坛,就让村民与岩浆坑之间隔开一面浪涛水墙。
「这水不能把坑中的火浇熄吗?」凌馨好奇问着。
「里面这火并非人间凡火,是浇不灭的。纵使水源源不绝往内冲去,也只是瞬间化作裊裊蒸烟罢了。」叔顗解释道。
光是阻挡还不行,蜘蛛妖毒没有解决,村民一心寻死也是早晚之事。
只是这蜘蛛妖毒中饱含了魔界瘴气,至毒至纯,表面上毒害的是村民,但实际上使宿主身死并非要务,毒的使命乃是在人身上种下难缠瘴气,使渡化、净化的医者、仙者或是神,功力费尽,光是要救一人便损耗极大,何况现场有千馀村民。
叔顗也深知,此一消耗,怕是连自保的力量都难有了。
不过凌馨不能看着人在她眼前死去,叔顗自然也是不能够了。
一边唸诀稳固巨涛水墙,一边运转着水珠开始净化,另一面还得用三成功力抵抗契安寧。
关于净化这件事情,村民不懂得,心里只有恐惧。
哪来的水珠要把他们的精气吸走?这可一定是妖物在暗中作祟!他们挣扎反抗,跑跳试图避开水珠纠缠。虽要追上区区人类不甚困难,却也隐隐加深了法力消耗,叔顗必须更加聚精会神,才能把那毒素抽离而不伤本体。
若是不救,那么这招也造不成什么威胁。这招就是料定他们必会伤己救人。
一点一点的消耗着,一颗颗水珠吸取毒素转黑而落下,被疗癒之人倒下休养,被其他人看在眼底也就是死了,于是累积的恐慌愈来愈盛,人们心急之下也想尽蚍蜉之力,试图撼动那苦苦支撑的水墙。
「叔顗,你这个神当的可真有出息。」那个声音很冷,却是很熟悉,由远而近的传来。凌馨转头一看,差点要晕了过去,这不是她关在白球里关好好的沛儿吗?
「沛儿,你怎么来了?」凌馨连忙问道,眼底是化不开的心急。
「娘亲。」沛儿的神色凛然寒冷。「都歷经轮回了,你还是最麻烦的狠角色。」
沛儿的记忆甦醒之后,想着要收拾残局,不得不管。便寻着以前的记忆唸诀闯出姮娥之花的幻境。
她此身乃是人类,纵使是记起来过往的一切,要让那神力回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况且她还是河神的时候,就将大半法力全都给了小狐狸。她刚刚是好生休养了一下子,灵力回復还不到原本的千万之一,可已经拖不得了,她万万不允许同样的悲剧降临在他们身上。
她神色凛然的叫上了不知叔顗突然去了哪里茫茫然乱晃的两隻水精灵,之亦邢南,将他们踩在脚下充当坐骑,之亦邢南觉得自己是勇敢的大哥哥,最近还练功练了不少,给好妹妹踩着玩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也没有多想,就载着沛儿往虰蛵山顶去,期间之亦与邢南比赛谁衝的快,谁知道旗鼓相当,沛儿也得以稳固的上山,不必劈叉。
邢南不似之亦心大神经粗,沛儿气质有变,那一站出来气势磅礡,神圣端庄却是凛冽,他是怀疑这根本不是沛儿,却也难找出什么真凭实据。
然后就到了刚刚那一幕。
沛儿对娘亲一向是敬爱非常,甚少违逆。怎料一见面,沛儿就冷言冰冰的说自己娘亲是麻烦的狠角色,还嘲讽着自己的河神爹爹当神当得有出息。
慌张的何止是之亦邢南,这一双爹娘更是惊骇不已。
「沛儿?」
「叔顗,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救那些根本不愿你救的人?」大风猎猎吹着,沛儿的衣襬随风狂舞,她毫无畏惧的昂着头看着叔顗,往他灵魂深处那样盯着看,穿过了千百年,她始终是不能懂。「人心确实有恶念,况且不识好歹,为什么该救?你自己看清楚,再做决定吧!」
小小的沛儿腾空悬上了天,赤红色的法力似在她周身燃烧,她的瞳孔变了顏色,火红如两粒圆润相思豆,她从身上取出个东西,一取出便露出万丈刺眼强光,原是一朵明亮无暇的姮娥之花被捏于手中。
她小小的双手一合拢,琉璃所製的花碎裂在了手心中,剔透无暇的碎屑随风消散,那些回忆,也随着碎屑幽幽刺入了爹娘的眉心。
契安寧也顺便,一点小蜘蛛丝不知怎么就缠上了她的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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