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受[豪门] 第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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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方梅是埋怨,是患不均,是恨,可对秦芙,最多也就是个嫉妒。一开始他回来的时候,秦芙愿意跟他接触,他还挺高兴的,他想着,黎夜顾着自己的兄弟不要他了,他终究还有个兄弟,虽然不能依靠,但可以疗伤。

但谁知道,方梅防他如狼呢!最好的兄弟消除嫌隙的机会,或者说,最好的他们母子缓和关系的机会,被她的阻拦而失去了。随后,秦芙依旧住在二楼,被父母守护着,他一个人搬到了三楼。可一个家里,什么事能瞒住了呢?何况这个家里,太多人是从小将他看大的,他们没有对不起他,所以也不怕他恨他们,有些话,都是能说的。

譬如他知道,方梅每天晚上都会半夜起来去秦芙的屋子看看,给他盖被子,有时候叫他起床撒尿,可他知道,方梅一次都没来过他的屋子。但凡她有歉意的话,她应该更主动,可她没有。她对待他就像是个最好的演员,表面上关怀备至,其实私底下,连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这样的区别对待下,他瞧着秦芙那天真的笑容,简直如鲠在喉,凭什么,我需要变得这么世故,这么复杂,这么充满恨意,而你却活得如此轻松。而秦芙瞧着他也越来越远,他不明白秦烈阳的抵抗,不明白他为什么只是一次失误,要记恨这么久,事到如今,十五年的浇灌下,在他爸突然出车祸的激化下,他们兄弟终于翻了脸。

你高兴,我便不高兴。如今秦芙不高兴,秦烈阳觉得自己特别高兴。

他不但提拔了人,还大笔一挥准了他们中午开欢迎会,并且地方就设在秦氏的会所,听说当时秦芙正在里面跟一群狐朋狗友借酒消愁,听说对面的事儿,差点没拎着酒瓶子出来,对此,秦烈阳只表示遗憾,秦芙要敢砸,他就敢做的更狠。

晚上秦烈阳回家早,难得赶上了吃饭。秦振见到他挺高兴的,招呼着他说,“难得你能赶上吃饭,今天刘妈做了你爱吃的葱姜鸡,正好赶上。”

秦烈阳就坐在了秦振的右手边,跟方梅和秦芙对着,秦芙大概是今天喝多了,所以说话更尖锐一些,听了笑着说,“我哥的口味跟大家都不一样呢。哥,你多吃点。”他还上手给他盛了一碗递过来。

这倒是的确,这道菜原本不在秦家菜谱上的,是秦烈阳提出来的。也就是说,是秦烈阳从外面带回来的,其实说到底,是黎夜做给秦烈阳吃的。

那时候他们太穷了,别说整只鸡,就是肉也少吃,有一次他发烧了,三四天都不下去,虚弱的很,嘴巴里淡的一点味都没有,吃不进去东西。黎夜守了他几天,后来有一次中午,就端来了一碗葱姜鸡。

他还记得一打开颜色黄橙橙的,扑鼻的香味,他当时口水就留下来了。不过他那时候特别懂事,还问黎夜,鸡不是留着下蛋吗?怎么杀了?黎夜哄他,“还是你有口福,生病了,墙外就飞来块石头砸死了只鸡,死鸡没法卖,正好炖了自己吃。”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是黎夜在骗他呢!是黎夜疼他。他说什么也要跟黎夜一起吃,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鸡。实在是太香了,就连现在,他吃过那么多好东西,可只要一想起来那天闻到的味道,他的嘴巴里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泌唾液。

后来回来了,他有一次发烧了着魔的想吃,就让刘妈做了,味道也很好,可不如黎夜的香,可因为他一向无欲无求的,偶尔要了一盘子菜,他爸就当他是真喜欢,这道菜时不时的就上了他家餐桌。

不过,秦芙如今说话一向是话中有话,果不其然,瞧见他吃了两口,就很自然地说,“大哥好像对那时候的生活还挺难忘的,这么多年口味都没改过来。”

秦烈阳不吭声,他接着说,“对了,昨天晚上,不是有个医生打电话来说,原先救你的黎夜生重病了,没钱医治,怎么样了?”

秦烈阳就知道会有此问,“出了车祸,是挺严重的,我已经付了费用了,应该没事。”

秦芙就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那就好,我也放心了,我就说大哥念旧吧,一盘葱姜鸡都这样,何况是个人?”

秦振听了微微皱眉,“黎夜救过你,你好好安顿,不过注意分寸,十五年没见,人心易变,更何况贫富悬殊。我看,不用多接触,保证他生活好就行。你这孩子,就是有些放不下,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啊。”

秦烈阳冲着秦芙意味深长的笑笑,诚恳地说,“是爸爸,我会注意的。”

第10章 心理疏导

等着他们都出去了,黎夜的病房才安静下来。宁泽辉昨天就请好的特护在一旁,温柔的问他,“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开开电视,你看看电视吧。”

黎夜没吭声,特护就去一边打开了电视,正好播的是个家庭剧,一家子人在里面吵吵嚷嚷又哭又闹的,他瞧了眼黎夜没反对的意思,就没换台,自己坐在那里一边注意着黎夜,一边看了。

等着卓亚明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黎夜还看着电视,只是脸上特别迷茫,显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电视上,他陷入思考中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特护暂时离开,这才坐了下来。

椅子发出的微小的声音,终于让黎夜从迷茫中挣脱出来,他回头看见是卓亚明,轻声叫了句,“卓医生。”嗓子略微有些哑,显得很压抑。

这样的人很难安慰,早上那一幕,虽然护士将周围看热闹的病人都驱散了,可即便听不到,里面的人剑拔弩张还是能看出来的,而且最终黎耀分家的合同,是在这边打印的,结果他都知道。“其实你弟弟……分开了也好。否则,可能我这样说太过残酷,但真的,他就像个吸血虫,吸干了你所有的血,等你要死了,他就找别人了……”

大概瞧着黎夜还有些无动于衷,他顿了一下接着解释,“当然,现在肯定是疼的,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因为你的天太小了,你所有的人生都设计成把弟弟养大,为弟弟做事。其实,你这是坐井观天,人活着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你可以做喜欢的工作,找个喜欢的人过日子,到时候,生活会将内心填满,你就不难过了。”

他显然平日里是个很少劝人的人,这番话也是费了劲儿了。黎夜并非没有听进去,只是他的问题不在于此。他知道不该跟一个外人说些什么,可除了卓亚明,没有人帮他。

“我……黎耀的事儿,我想得差不多了。我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最简单直白的说出来,“秦烈阳说要养着我,”这句话的时候,卓亚明还是高兴的,可下一句话卓亚明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说要看我难过的样子。他变了特别多,更阴沉了。”

“我送他走的时候,就知道依着他的性子,是不会原谅我的。可我也没办法,我以为他回了那个有爸有妈的家,不应该过的更好吗?他为什么变得比他们第一次相见,还要冷漠呢?我一直以为他过得好。”

卓亚明瞧着黎夜实在是难过,只能引着他去想点别的,“那时候他什么样?我挺好奇的,他一个富家子弟,怎么能在你家养两年呢!”他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不如跟我聊聊,说不定我能帮你分析分析?”

这显然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一提这个,黎夜倒是真的有了点精神,“他性子好像一开始,就不太一样。我第一次见他,是在跟李叔去赣南送尸体的路上,我们停车买瓜吃,我下河边打水,发现他晕倒在一边。

他那时候看着挺惨的,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衣服又脏又破,没有穿鞋,露出的脚丫子上满是血痕,有磨破的也有刮破的,也不知道光着脚丫子走了多久。就跟个小乞丐似得。

我就找了个矿泉水瓶子,给他泼醒了。他防备心特别重,第一反应就是拿石块砸了我一下,然后就躲一边去了。我瞧着他可怜,可又怕是讹人的,就没停留,给他留了七块钱。寻思他要是真要饭的,也能吃顿饱饭。

吃完西瓜我们就往前走,路上还遇上了设路障的人,说是村里的孩子跑了,要找找。我们运的尸体是从高空坠落的,虽然找了化妆师修复过了,可真挺吓唬人的,那些人上来就吓坏了,也没仔细检查,就放我们走了。

结果,往前又开了三个小时吃饭的时候,有人说我们后备箱有人。那时候可真是吓坏了,谁都不敢开门,都怕是诈尸。我寻思这时候得出力,就上前把门开了,结果他就跌出来了,人都冻得僵了,放在太阳底下晒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我那时候才知道,那群人要找的孩子,是他。李叔说八成是拐卖来的孩子,我觉得也像。可我们回来还要走那条路,不能得罪地头蛇,李叔不同意带上他。一般孩子这时候都会上来哭求的,可是他连求都没求,拿着我给的四个馒头就走了。我觉得他怪可怜的,还拿了双鞋和五十块钱给他。

后来再见,就是在我家附近的大集上了,我和李叔他儿卖从景德镇拉回的瑕疵瓷器,就瞧见他被一群人追,还说他是要钱不成离家出走的孩子。可那些人下手太狠了,一脚就把他踹飞了,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打?我瞧着不对,就趁着乱砸了几个鸡蛋,说他们是贩卖器官的,结果人群就乱起来,这家伙逃了出来。

我以为还像原先一样,他会拍拍屁股走开,可这会儿,他却跟着我跳上了胖子哥的三轮车。我哪里养得起他,就跟他好好说,他却讹上我了,说是我要不同意,他就告诉那群人,是我使得坏,我叫黎夜,我就是附近人,还会出来摆摊。”

说到这里,黎夜几乎都要笑了,“我只能把他带回去,他没提过一句家里人的事儿,连名字都不告诉我,让我自己取,我那时候很生气,算了算,他一共欠我六十块钱,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小六。”

似乎是想到了那些日子,黎夜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或者是因为提起了那些舒坦的日子,他的目光又重新变得柔和了许多。

卓亚明适时的问,“他就这么住下了?”

“算是住下了吧,他说不吃我的,就住在这儿,跟我一个屋。结果……”黎夜又忍不住想要笑了,这段日子,显然是太快乐了,“结果他肚子一个劲儿的咕噜,半夜里跑出去喝了一肚子水回来,睡了没两个小时,又一趟趟的出去上厕所。”

“我们家的新房子卖了,住的是爷爷留下来的老土房,都十多年没修过了,那个门开门吱呀一声,关门也是一声,他怕打扰我,后半夜干脆就睡到了院子里,结果咬得满身疙瘩。我那时候就有些消气了,觉得这孩子人不错,讹上我,八成是实在没办法了吧。”

那边卓亚明倒是点评道,“因为你善良。你看你前两次见他,即便对他很好,他也不肯靠近你,他防备心很重,我猜他一个富家子弟,却小小年纪在外流浪,这中间大概有什么不得说的豪门恩怨,肯定是受过伤害,所以才对人的警惕心格外高。他应该是那种很难相信别人的人。可你帮他三次,石头也会有感觉的。所以在发现外面不好混的时候,就选定了跟你了。他后来肯定好多了?”

黎夜点点头,“很勤快,第一天早起就帮我把活干了,还主动给我钱,说要赔那天跳上车砸坏的盘子。后来朱二叔的老婆带着儿子来找事儿,他还帮我把人打走了。”

他还想说,卓亚明瞧了瞧谈话的时间差不多了,黎夜该休息了,把话岔过去了,“这就对了。显然,并不是你送他走,让他变得这样,他的性格应该是家庭环境养成的。秦氏财团的事,财经杂志也有报道,内部争斗很厉害,哪天我可以找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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