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情网的少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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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李克梅身后,王基恩在西京潘家园古玩市场的店铺里进进出出。

初到古玩市场,那些眼花繚乱的文物古董让王基恩迷花了眼,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他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而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这些古玩商人一个个伶牙俐齿,从商周的青铜器到民国的鼻烟壶,从帝王将相到坊间秘闻,以至于宫闈艳史,床笫私语,他们都是娓娓道来,就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他们不通晓的,听他们那言之凿凿的口气,显然谁都别想质疑。

一直以来,王基恩都对自己的“眼光”非常骄傲,自不必说,他在军队练就的百发百中的枪法,靠的就是那双锐利的眼睛,而在从事员警工作以后,整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就更需要一双鉴别正邪的火眼金睛,经过这么多年的人生历练,王基恩觉得自己仿佛可以看透人心,可今天,他觉得自己真正遇到了劲敌。

一踏进汉唐遗风古玩店,店铺的老闆就前后端详起王基恩来,盯的王基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高鼻阔脸,相信今后的前程绝对不可限量。”摇着头,老闆惊叹道。

“荒谬。”王基恩笑着连连摆手,都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已近日暮黄昏,哪里还有什么前程,真是一派胡言。

但老闆并未就此打住,他开始不停的感叹王基恩的气场很强。王基恩糊涂了,他之前听说过有电场和磁场,难道真的有气场这样的东西存在?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既然这些文物专家能把几千年前的东西都能看个明明白白,还能讲的头头是道,那他们肯定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要知道,王基恩原来可是一点都不信那些邪门歪道的。为了逃避法律制裁,那些犯罪嫌疑人是无所不用其极,有些人装神弄鬼,疯疯癲癲的说自己可以通灵,有的则故弄玄虚,嚷嚷自己有特异功能,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有些傢伙最过分,他们把屎拉在裤襠里,然后和着尿玩捏泥巴,不时的还亦哭亦笑,亦笑亦哭,把一个精神病人演绎的是惟妙惟肖,可是,只要王基恩把刑罚一上,嘿嘿,这些傢伙全都现了原形,一个个哇哇大哭着要找妈妈。

在汉唐文玩店里走马观花的看了会,王基恩在一个铜质弥勒佛像前停了下来,弥勒佛挺着一个大肚子,笑的合不拢嘴,非常的憨厚可爱。老闆小声告诉王基恩,说铜质弥勒佛是他的镇店之宝,它非常之神秘,神秘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有好几个在政府任职的朋友在买了他的这个弥勒佛像后,都升了大官,发了大财,其中一个还当上了部长。

王基恩不由得笑了,他觉得老闆在把他当小孩子哄,不过,往店铺俩边的墙上看,确实悬掛着许多老闆和高官名人的合影。为了佐证他此言非虚,老闆打开手机,然后指着通讯录上的一些大人物的名字,说某某某最近官运亨通,某某某名人七十岁的年纪还生了个儿子。

王基恩含蓄的表示,他对这些文物的真实性持有怀疑,毕竟这一模一样的弥勒佛一排溜的就摆了有五个之多。

听闻王基恩怀疑文物的真实性,老闆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他当即就又以他儿子的名义发了最毒的誓言,保证这些文物都是正儿八经的明代货,“如果它是仿品,让我儿子被车撞死,被水淹死,被蛇咬死,怎么样?”还是不解气,于是他又拉着王基恩的胳膊往外走,让王基恩到潘家园各处去打听打听他的名声。不得已,王基恩只得一再的表示歉意。

凝视着眼前笑眯眯的弥勒佛,王基恩不禁内心一动,前些年,为了事业上更进一步,他没少往寺庙的功德箱里塞钱,但佛祖和菩萨从来都没兑现他的愿望,难道是拜错了地方,或者是机缘未到?

看到王基恩立在原地若有所思,老闆很认真的说,其实他这个镇店之宝并不是谁想买就可以买的,一定要看机缘,只有有缘人才配享有,而他坚定的认为王基恩就是那个有缘人,他豪爽的表示,本来这尊佛像要价十万块,但机缘难得,他愿意打折到八万八千这个吉利数字。

听到老闆说出“机缘”俩个字,王基恩头脑一热,他当即就决定买下那尊弥勒佛,但让他生气的是,李克梅居然违背他的意志,不由分说把他拽到了店外。

李克梅告诉王基恩,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仿製品,最多一个不超过二百块。

王基恩气急败坏,他根本就不愿听解释,他觉的李克梅破坏了难得的好气氛,尤其是李克梅在大庭广眾之下拉扯他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这让他在老闆和弥勒佛之前很没面子,谁知道佛祖一不高兴又要考验他到什么时候。

沉下脸,王基恩让李克梅带他去春秋文物鉴定中心。

一跨进春秋文物鉴定中心的门,一个带眼镜的中年男子就趿拉着拖鞋迎过来,他和李克梅热情的打招呼,一副喜不自禁的表情。

指着中年男子,李克梅介绍道,“我杨哥,以前的那些货都是从他这拿的。”然后他又指着王基恩,“这我老闆。”

稍作寒暄,李克梅就问,“杨哥,我记得你跟我谈起过,说环球电视台鉴宝节目里那几位专家跟你都是老朋友,还说你在嘉业拍卖公司有很铁的关係。”

杨老闆,“千真万确,都是老哥们。”

李克梅,“是这样的,我们想从你这里拿件文物上那个鉴宝节目,而且希望专家能给个三百万左右的估值,然后再上嘉业公司的拍卖会,十万块,能办到吗?”

杨老闆,“兄弟你到我这里算是找对人了,不过十万可不够,要打点的人太多,至少要二十万。”

李克梅,“那可说好了,文物一定要面子上看得过去的那种,如果是字画,可千万不敢再拿印刷品来糊弄我。”

“我知道,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这次你就放心吧。”说完,杨老闆就转身进了店后的仓库,很快,他又拿着一卷画走了出来。

把画在桌子上铺开,杨老闆讚叹道,“瞧瞧,明朝着名画家董鄂的太相寺山水烟雨图,是我一个老哥们画的,绝对不是印刷品,我敢说,仿明清大家的山水画,我这老哥们绝对是最好的,你看这宣纸做旧做的多好,墨也是按照古方调製的,章子也刻的漂亮,是不是比真的还要真?”

“要是别人手里有真跡,这不就要出丑吗?”王基恩有些担心。

杨老闆一摆手,“绝对不会,因为关于董鄂的记载里压根就没这副作品,不过书上没记录的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对不对,至少我们还可以创造嘛,我刚才说过了,我那老哥们的山水画那是一流的。”

“要是你老哥们和董鄂的风格不匹配怎么办?”王基恩还是有些不放心。

杨老闆笑道,“老闆啊,境由心生,那风格还不都由人说了算,再说一个人早中晚的作品不都有区别?风格像不像,或者是不是真品,那都得由专家说了算,专家心情好,觉的像,那它就真的像,如果专家因为中午没睡好,或者钱没给到位,说不像,那肯定是笔法、意境或者味道哪里出了问题。”

“这么说也太不严肃了吧,是真是假,总得有个标准吧,总得实事求是吧。”王基恩反驳道。

“我问你,标准是不是由专家来定的,那专家是不是也得养家糊口啊,我就是古画鉴定专家,也算是个权威,为了养家糊口,我这不就把标准给变通了一下嘛。再说,标准也一直在变啊,就像歷史一样,你今天在台上,大家都说你是“是”,等明天你被赶下台,你又成“不是”了。我告诉你,谁嗓门高,谁拳头硬,谁权利大,那他说的就是‘是’,我们这个社会也不是领导说是就是,领导说不是就不是吗?哪来那么多实事求是。”王基恩这个文物门外汉竟敢质疑权威,这让杨老闆很是没好气。

板起脸,王基恩不再吭声,他很不喜欢杨老闆这个随随便便的腔调,这些文物老闆总是要显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些,一个比一个讨嫌。

收起画卷,杨老闆当场开了鉴定证明,他认为这副画“意境高远,在笔法运用上颇具董鄂晚年挥洒自如瀟洒不羈的特点,表明了画家淡泊明志寧静致远的心境,当属董鄂作品中难得的佳作。”在给估值的时候,杨老闆又大方的在三百万的基础上加了二百万,最后加盖了鉴定中心的印章。

在支付了五万定金后,李克梅叮嘱道,“杨哥,一定要把事情弄的漂亮些。”

“怎么还不相信人,来,我们拉勾上吊。”做成一笔生意,杨老闆很高兴,他真的像个孩子似的和李克梅拉鉤上吊。

正要和杨老闆告辞,李克梅突然想起来,“杨哥,我们老闆看上街角那家汉唐遗风的一尊弥勒佛像,你帮我们拿个去。”

听了李克梅的要求,二话不说,杨老闆就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不一会,他又吧嗒吧嗒的趿拉着拖鞋走了回来,手里兜着一个弥勒佛像,然后他把佛像塞到王基恩手里。

王基恩把头转向李克梅,他不知道要付多少钱合适。看到王基恩疑惑的样子,杨老闆笑嘻嘻的拍着王基恩的肩膀,申明这个弥勒佛像是他初次相见的一点心意,权且当作交个朋友。

王基恩很不舒服,杨老闆居然敢拍他的肩膀,而且还妄想和他做朋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王基恩再低头细看手里的弥勒佛,奇怪,弥勒佛似乎突然丧失了神奇的魅力,先前看上去还笑眯眯的活灵活现的劲头已全然不见,现在,满眼都是铸造雕刻的痕跡。

杨老闆说的还真没错,真是境由心生。

在告别杨老闆后,李克梅和王基恩打车来到西京大学东门外,然后在马路边找了一个长木椅坐下,王基恩和贾省长的儿子刘刚约好在这里见面。

三个月前,李克梅从一个重要职能部门的会议记录中得悉,现任鶯歌市警察局许副局长很有可能要到国家员警总局去任职,虽然此次人事变动目前还处在沟通阶段,但从各方表态来看,许副局长离任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得知这个消息,王基恩如获至宝,在再三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后,他就全力以赴的对这个新的位置发起了衝锋,这一次,他绝对不容有失。

很快,王基恩就展开了一系列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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