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22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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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今日问供该有的结果和方向……这个点,蔡氏之前可是从未提起过,别人也从未言说。

没人能想到,这个点竟然能给出这么多惊喜,因为大夫人也慢悠悠开了口:“二弟妹是个精灵的人,出身乡野,心思见识可远非乡野之人能比,旁人到了京城,处处谨慎,时时小心,总要适应一段时间,二弟妹一来,就能从容自如,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有了麻烦,男人自会帮她解决,哪日心情不好,也能随心所欲说话怼人,把人杠回去……我们这些内宅女子是断断不行的。”

二房蔡氏,竟然引来府里女人的公愤?

叶白汀细看蔡氏表情,她仍然淡立从容,没什么变化,好像别人在指控什么,她听不懂似的。

可他知道,她一定听的懂。自小街巷长大,苦难中独行,她见过最直白的人间冷暖,识得最脏的人心路数,这点阴阳怪气的眼神,怎会不明白?

之前侯府女人没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过,气氛没这么紧绷,情绪也没这么大,或许也有类似表达,但并不明显,锦衣卫就没有察觉,今日此刻,倒是看清楚了。

府里所有女人都在嫉妒蔡氏?因为应溥心人不错,她得到了一个男人的真心疼爱,夫妻亲密,这是她们渴望却不能拥有的,还是……蔡氏不仅独享如此荣耀,同时还得到了府里别的男人喜爱,对她们造成了威胁?

若老侯爷和世子都对蔡氏另眼相看……

倒是解释了一件事,应玉同为什么要用木菊花,弄晕府里所有人。

第169章 本案最聪明的人

从与案相关人口供到购买渠道,木菊花一事,锦衣卫已经确定,就是三老爷应玉同买的,家宴这日,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弄晕府里所有人,好方便他欺负蔡氏,同时给一向不对付的大姐点颜色看看。

为什么要弄晕所有人,现在也有解释了,因为这府里的主子,男人,不只他一人看上了蔡氏,他要想先下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得做点准备?不然中途发生意外……别人搅和,他得不了手怎么办?

顺着少爷提示想通前后,申姜整个人都惊了,就这府里的脏污样子,难道欺负姑娘,竟然也要讲辈分,论先来后到么!你爹你哥哥还没下手,你就不能动,不然他们会生气,给你小鞋穿?

这他娘是哪门子破规矩!

呸!不要脸的狗东西,这家人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全长下边了么!

蔡氏倒很安静,一如既往,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清清,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总之以申姜的眼力,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气氛至此,仇疑青直接干脆的问了出来:“王氏卢氏之指控,你可有话说?”

蔡氏抬眉:“妾身正气清,自小到大,一身荣辱皆由自己,这辈子,也只靠了我男人一个,她们说的谁,因何有这想法,可请她们自己言说清楚。”

卢氏就见不得她这副冷冷清清,看起来冰清玉洁,世上只她最干净的样子,当即起了火:“你装什么——”

“咳——”世子突然发声,“北镇抚司堂前,不得无故喧哗。”

大夫人到这种时候,也终是没忍住,看了老侯爷一眼。

老侯爷并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从蔡氏身上收了回来,看起来不带一丝偏袒,正经极了。

可你不偏袒,没心思,你盯着人家看干什么!

叶白汀视线在卢氏和大夫人之间停顿片刻,最后选了卢氏:“三夫人为何这般说?”

锦衣卫都点名了,总不算无故喧哗了吧!

卢氏皱着眉,眸底燃着火:“自然是她有意勾引世子!大姐生辰那日,当我没看到么?她把世子的汤换了,给了我丈夫应玉同!那汤世子只用了一口,就呛咳了半晌,还没尝出味来,她就给换了!早不换,晚不换,趁着世子和应玉同喝酒的时候换,什么意思?”

叶白汀似言有鼓励:“什么意思?”

卢氏眯了眼,满脸都是妒意:“自然是想让世子看看她的手!她那手长得多好看啊,又白又嫩,纤细柔润,兰花指一翘,哪个男人不想摸一摸,品一品?”

别说少爷,申姜听了都有点无语,给你机会说话,你就说这个?倒是找到些关键攻击点啊!

不过叶白汀不急,顿了一下后,看向世子:“卢氏之言,世子可认?二房蔡氏,可有明示或暗意,与你发生关系?”

卢氏直勾勾的看着世子,心情急切之下,也不记得要避嫌了,好像在说——你敢不给我做主,你敢说没有!

世子说话,向来有自己的打算和节奏,眉一扫眼一垂,话说得漂亮极了:“我日常在外忙碌公务,接触女子甚少,对这些事并不敏感,很多时候别人抛了眼神,我并不能体会,街上姑娘的帕子落到我脚边,我都以为是别人真的丢了东西,时常受同僚嘲笑。”

都这时候了,锦衣卫明显握着东西,卢氏自己都交代的那么清楚了,他仍然在装模作样,说自己不敏感,全天下就他最无辜,谁都不得罪。

叶白汀看向蔡氏:“证人说有,当事人说不知道,不敏感,你呢?别人对你是否有意,你知不知道?”

“自然知道。”

蔡氏开口,直接打了世子的脸:“世子常以兄长之名,关心我的生活,吃的可曾顺口,睡的可还安生,下人伺候是否精心,偶尔还想塞礼物过来,言道‘长者赐不可辞’,可我同我夫君成亲之时,他从未给予这样的关心。那时我们夫妻在临青,各种生活细节,来往动向,京城侯府全部都知道,世子必查过我的底,知道我是谁,姓甚名谁来自何处,我们夫妻从未得到他只言片语,更莫说礼物,我记得很清楚,我同我夫成亲那一日,收到的可不是来自京城世子的礼物,而是有意的羞辱……”

“这种情况,自我到京城侯府,突然就变了,夫君不在的时候,世子突然变的很亲切,对我的问候多了起来,偶遇也有了。夫君活着时,他尚有些收敛,未曾逾矩,夫君走后,他的动作就更多了,只要未曾出门公务的日子,都会同我偶遇一两次,有时阴天下雨,打着伞也要从我院门前经过……侯府这么大,我不怎么爱出门,竟然也能偶遇至此,回回都说巧,我不信。”

叶白汀感觉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可能——

“还有?”

“还有啊,”蔡氏目光果然更有深意,淡淡掠过老侯爷:“公爹也很关心我,这个关心就比世子早多了,在临青城时就有一些,不过我夫君脾气不好,我性子也倔,不吃他那一套,还常同他吵架,他生气了,自是眼不见心不烦。直到京城侯府,夫君去世后,公爹才又重拾对我的关切,关心我的生活,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下人可敢怠慢,也会送东西过来,说‘长者赐不可辞’。”

申姜听的叹为观止,心中脏话成篇,草啊,果然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父子俩‘关心’人的方式,竟然一模一样呢!

当爹的确是长者,好歹差着辈份,世子同辈,却以年长几岁‘长者赐不可辞’,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他说这话时没觉得不妥么!

蔡氏眉眼淡淡:“公爹早将府中权柄移交,时间比世子自由的多,同我的偶遇次数,自然也比世子多,关心的方面也是,有时头面首饰,衣裳料子,他都能有心思选送。”

叶白汀:“他们的礼物,你接受了?”

蔡氏就笑了,这次的笑很不一样,头微垂,唇角微勾,侧颜看上去迷人又危险:“自然收了。不收,不就被他们欺负了去?”

申姜没明白,这……收了怎么证明清白?一般情况下不是不收,才代表拒绝的意思?

叶白汀却知道她在说什么,因为侯府的环境不一样。蔡氏身处漩涡之中,处处虎狼环伺,她若是狠心脱身逃离,也就罢了,决定继续在侯府生活周旋,就得明白规则,并利用规则。

老侯爷和世子,一看就是道貌岸然,惯会pua的主,他们不会直接施展暴力,强迫你就范,因为那太不优雅,血呼拉的多恶心不是,他们就喜欢一点点侵蚀你,污染你,让你觉得世道就是这个样子,全身心屈服,跪倒在他们身前,求他们怜惜。

他们喜欢看一个人挣扎的样子,没什么比意志的瓦解,坚强变得脆弱,更有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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