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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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咏荷与小佑两个差不多粗鲁的家伙,大方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板凳上,捧着碗热汤麵大啖的时候,巡城的官兵正巧在他们对面的墙上,张贴着寻人告示,那告示中清清楚楚画着咏荷的模样,身穿男装还故意将脸抹黑的咏荷,溜溜大眼盯着那皇榜直瞧:「哇…悬赏一千两哦!朝廷钦犯啊~呵呵」

两人悠悠晃晃,边採买不足的物资边缓缓移动,也过了数日,已经靠近蜀国与吐蕃的边界,坐困愁城的孟昶在成都府内,遍寻不着咏荷的身影行跡,也找不到她的尸体,心急如焚的他只好昭告天下,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非把他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的咏荷,找回来好好的补偿疼惜。

小佑大口吞嚥着麵条,心不在焉的与咏荷间聊着:「哇~咏哥,你身娇肉贵呢!价城连城哦!哈哈!」就算孟昶把赏金提高到一座城池,小佑也不可能将咏荷送回那座惨无人道的牢笼里。

「呵~贵个屁!我看是后头的那些女人闹得他受不了,呿~就让他去跟那些爱计较的老女人们週旋,他就会知道我有多辛苦」离开皇宫时,只带了越女剑的咏荷,捧着麵碗转身回坐,专注地吸着碗里的麵条,大口狼吞虎噎的急饿模样,让人怎么也不会将她与画像中绝美女子做出联想。

咏荷与小佑出来流浪这几天,她才发现自已在宫里住久了,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泯没她的本性,她原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爱玩爱捣蛋的女孩,在皇宫里关久了,让她像只没生气的布偶,一出了宫门,逐渐生龙活虎的她神采奕奕,居然还学着小佑说起粗话来。

「小佑,怎么没人找你啊?」咏荷将碗底的麵吃乾净,连汤汁也不剩,用衣袖抹抹油腻的嘴巴,对着续碗的小佑攀谈,这傢伙的胃是无底洞吗?吃了三碗还不停。

「呵~他们不会往这方向来找我的,我安排得很妥当」擅离职守的小佑异常胸有成竹,专注地吸食着手上的弹牙麵条,嘴巴一有空隙,不浪费时间,立马再咬一口馒头搭配。

「怎啦?你安排啥呀?」吃饱喝足的咏荷双手撑着下巴,消化着肚子里的汤麵,随着小佑话语间聊着,她意外发现小佑虽然年纪轻,却非常有自已的想法与主见,比鬼还灵的脑袋,举世无双。

「我早就在其它人面前,唉声叹气唉了好几年,说我想家!想念我远在徐州的伯父与堂妹,好想回故鄕看看,我留了封信,说我要回徐州投靠亲戚,然后还写了几句什么落叶归根的鬼话,他们大概以为我回徐州去了!呵呵~」深谋远虑的小佑捧起大汤碗,一口气把所有的汤汁饮尽。

「小佑,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徐州亲戚呀?」咏荷睫毛弯弯眨巴眨巴的,不明白小佑何时有“伯父、堂妹”在千里之外的徐州。

「你知道,其它人不知道啊!哈哈~」小佑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已的肚皮,徐州是啥鬼地方,他只听过没去过,反正徐州在晋国国境内,他一个举无轻重的养马小廝,不会有人关心他的去留,也没那么大阵仗的派人去徐州,就为了找他。

「小佑…你真是个耍诈的高手啊!呵呵~」咏荷实在佩服小佑扯谎不必打草稿的本事,估计她再活三十年,也比不上小佑的舌灿莲花。

「还有呢!我小佑的功夫不止这样咧!俺从马厩里放了几十匹马出来,打开栏门存心任牠们随意的乱跑,然后顺理成章的誆骗他们,说我就是把马搞丢啦!没顏面见其它人,在莫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就匆匆收包袱逃回徐州!他们怎么想,也不会猜到是我带着你一起跑的」小佑裂开了嘴大笑,一切全在他的妥善安排之下。

因为平时的小佑就是神出鬼没的,大家都习以为常,小佑除了跟马廝混不与人深交,很少有人能真切掌控他的所在。

蜀国人在三天后,因为马厩里的马匹们闹得兇,才发现负责养马的小佑不见踪影,一数马的数量还不对,赶往小佑住的草屋一看,才发现小佑留下的书信,书信上并无署明日期,大家都如小佑所预料,真以为小佑搞丢了马,深怕遭受责罚,收拾细软后,回徐州找亲戚投靠。

所有人对于看起来一前一后失踪的两人,并无多作联想。

小佑照料马厩多年,一直是十分称职坚守岗位,慈悲为怀的皇太后看见小佑的留书,便下令不需要再为难小佑,就放过小佑让他回徐州,不拦阻思念故乡的小佑,所以一堆人傻傻的在成都府内、皇宫内,拚命的寻找咏荷,误以为咏荷找了个僻静之地,悲愤交加的选择了结馀生。

谁晓得他们两人在这里吃麵配馒头,吃得都快撑死了,一点也不悲愤或伤心。

是后来士兵们怎么也找不到咏荷的尸体,而皇太后深信坚强的咏荷,绝对不会自寻短见,孟昶才会詔告天下,希望这蜀国百姓们的数百万双眼睛,能帮忙瞻前顾后,找回他心爱的咏荷。

「哇~小佑,你计画这一切,很久了吗?这么妥当的?呵~」咏荷撑着自已的下巴,瞅着心思聪颖的小佑,怎么耶律劭身旁的人,一个比一个还要利害,真是卧虎藏龙。

「俺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你真以为蜀国的马特别骏啊!别逗了~」祭过五脏庙的小佑搁下银两,领着咏荷走向马车方向,打算接着赶路,估计在今天晚上,能通过蜀国的疆界,进入吐蕃人的领域,真正的磨难与挑战,现在才要开始,回东丹(现黑龙江省一带),是段不短的路途。

「为了我?」咏荷让小佑拉着她搭上马车,情同姐弟的二人,才不会介意什么无聊的男女授受不亲,两人感情融洽相处毫无嫌隙,在小佑心里,咏荷就是他的主母,是耶律劭的妻子,等同于他的救命恩人,地位祟高,不可侵犯。

「是啊!咏哥你不讲,但是俺小佑是有慧根的人呀!你心里头住得是爷儿,你自已不明白而已!」小佑打趣着开窍太晚的咏荷,心想着这咏荷小姐情竇今时才开,真是有点迟了!还好他也很清楚耶律劭的性格,他篤定!死心眼的耶律劭一定还在等咏荷,因为耶律劭至今,尚未娶亲。

「我的心里有你,谁都不能伤害你…」咏荷的脑海里无端飘来这句话,这句耶律劭与她同榻而眠的时候,每晚都要呢喃十几次的低语,她霎时羞红着自已的脸颊,她怎么会这么笨?现在才全然体会耶律劭的用情极深。

「对啦对啦~咏荷小姐的慧根长出来啦!加油啊!多长一些嘿~呵呵~」小佑拉着疆绳,载着咏荷踏上未知的旅途,可惜他们走得太匆促,不然能写信给爷儿,让爷儿派人来接咏荷小姐,光凭小佑一已之力,护送咏荷到东丹,小佑还真有点怕怕的。

小佑靠着自已养马存下来的银两,还有芸娘这些来不停寄给他的旅费,带着咏荷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抵达兰州,小佑的计画是想沿着蜀国与晋国边境,悄悄地越过吐蕃与党项人的势力范围,虽然他早有预谋地学好契丹话,至今仍未派上用场。

环山傍水的兰州位于黄河上流,自古以来便是通商行脚必经之路,兰州城里各式人种与民族皆有,通商的旅队络绎不绝,汉人脸孔的小佑与咏荷,丝毫不起眼,若真的说他们两人有何特别之处,会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小佑的惊人食量吧!

「小佑…你太扯了吧…这是第五碗了耶!」咏荷吃完了满是辣油的汤麵,小舌头还肿着呢!这关外的食物,一处比一处更有地方特色,还好咏荷是好养的人,不挑嘴。

「这汤头好喝麵条滑嫩,特别好吃呢!等我,就快吃完了!」小佑爱上这满是辣油的红色汤汁,入境随俗改穿兽皮棉袄的他,辣得混身是汗!大呼过癮。

小佑吃饱喝足的放下汤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痾!爽啊!」

小佑豪迈又惊人的吃相,早就引来其它人的侧目,这跟脸盆差不多大的汤碗,看来消瘦结实的小佑,居然有办法一口气吃五碗,旅店里的其它食客,就连送餐的小二也跟着啪手致意,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好一个不为人知的饭桶,真能吃!

「谢谢!谢谢各位的支持!下次小弟路经贵宝地,再来挑战自已的记录!」小佑坦荡荡的站直自已的身子,抱拳感激着大家的鼓励与赏光。

有别于小佑的当之无愧,咏荷都快昏倒了!她开始担心他们两人身上的盘缠,不够小佑这么一路吃到东丹,早知道她就带点金簪花鈿的,好一路上变卖充当旅费。

两人一边走一边散步,要往马车方向去的时候,突然耳聪目敏的小佑脸色一变:「嗯?有人在喊救命?!谁啊?」小佑机警的四处张望着,他没料到能在这里听到契丹话,兰州可是党项人的地盘。

「有吗?」咏荷跟着探头探脑,谁喊救命?这里的人,每个人讲得语言都不同,咏荷一句也不懂。

「咏哥!麻烦你!帮帮手啊!」行动迅速的小佑搁下这句话,就往声音来源的巷子里鑽,咏荷捉紧她随身佩带的漆黑宝剑,跟着小佑就往巷子里走。

果不其然,有一群吐蕃人装束打扮的大汉,人五人六的,团团围住一名吐蕃女孩,那女孩满头的细发辫及腰,身上穿着深黑滚彩缎边的连身袍裙,一双水灵眸子犹如夜空孤星般璀璨,一身如蜂蜜般的淡褐肤色,十足十的疆外深遂面孔。

看来有些诧异意外的她,眼若秋水地瞅着小佑,娇态可掬的她,望着好管间事的二人组登场,决意不放过这个脱身的好机会:「救命~他们是坏人,他们想把我拐去卖!」她嘟着一张朱红的小嘴,一脸的可怜兮兮。

「哇~你们倚仗着人多欺负良家少女啊!太过份啦!还有没有一点道德良知啊?」刚吃饱的小佑假意挽高着衣袖,大有想与他们一较高下之意,深知他能奈的咏荷,只是牵扯着嘴角微笑不语,手里头紧抓着越女剑蓄势待发,让懂得此种语言的小佑,与他们交涉。

「不关你的事,滚开!」那名高过小佑一个头的大汉,用着外族语言,恶狠狠的对着小佑叫嚣,示意小佑别管间事,不想惹祸上身就速速回避。

「哎啊!这个保护女人,是男人天经地义的责任啊!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孩,我这是…匹夫有责啊!」小佑看着亭亭玉立的花漾少女,一心只想解救她于水深火热,担心她跟芸娘一样,会被人拐带卖入火坑,头一次行侠仗义的他,眼看就要自曝其短。

小佑与咏荷一步步的逼近他们,示意自已这档子间事,他们管定了!咏荷跟随着小佑的脚步,亦步亦趋地逼近那三、四名大汉。

「给我上!赶走他们!」那名大汉用眼神示意自已的手下,另外三名穿着兽皮毛袄的男人,脚步凌厉地往他们节节逼近。

「咏哥!交给你啦!让他们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小佑一见对方来势汹汹,很有自知之明的他,马上退后一步,背脊紧抵着墙壁,靠边站好,拳脚无眼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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