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羽毛 暴风前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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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母亲……为何不能像他们一样呢?

「玄,你又忘记戴帽子了?」一回到车上,舅妈劈头也是这句。

舅舅乾笑了两声。「没事没事,你看我不是平安回到车上了?」

「不是这个问题!」我和舅妈异口同声叫道。

就和我那不被认可的紫眸一样,舅舅的白发也常常被长辈拿来说嘴。奇怪的是,无论多强的染剂或多厉害的设计师均对那头无法被染色的头发感到束手无策,最后这场染发战争才暂时停止。

车子驶入国道,我靠着窗,凝视外面的田园风光。好久没回台湾了,看到这些熟悉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怀念。

感觉才过了几分鐘,车子已经驶进了自家车库。舅舅连声催促我下车,进入在家门前搭起的小棚子。棚子内是一个简易的灵堂,花台上花团锦簇,以人工的方式塞满各色塑胶花。香筒里的檀香高高低低,有些已经烧一半,有些则是新添上去的。外婆塞给我一炷香,推我到母亲的牌位前站着。

我捏着香,呆呆听着法师诵经。

我想,大概只有法师清楚他在念什么吧。

可能是我恍了神吧,直到外婆有些微慍地推了我一下我才赶紧弯腰拜拜。

香炷独有的气味弄得我有些昏沉,而我也没有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师父念的经真的能传到母亲那里吗?还是这只是死者家属为了心安所弄出的繁杂仪式?

诵经终于告一段落,我也终于能从令人头痛的焚香味中解脱。我看着拇指上因拿香炷而印上的那条红痕,叹了口气。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并不是道教徒,未经她同意而使用道教仪式真的不会触怒亡灵吗?不过就刚才所得出的结论来看,仪式是给家属求心安用的,根本不是给亡灵的。但让我更怀疑的是,在结束葬礼之后,大家就真的能若无其事的回归正常生活吗?

我还记得外公去世时,大家花了整整半年才走出伤痛。从最初的遗忘逃避,到悲伤麻木,直至最后的愤世嫉俗。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又得再次承受这种痛,而且这次所逝去的,还是和我最为亲近的人……

恍恍惚惚间,我听到了陌生的低笑声。

是谁?能如此悄然无息的侵入民宅……

我下意识甩出手中的水瓶,盛八分满瓶子砸到地上,清脆的鏘声在夜晚格外响亮。

「扔得很准。」一个高瘦的身影自阴影悠哉走出,彷彿他到刚才为止都只是闇影的一部分。这名突如其来的访客全身都罩在黑色的帽兜中,我只能从他的声音判断出是一名男性。

「你是谁?」明知道现在应该离开并赶快去找大人求助,我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留在原地。那名男子就有如散发着无形的吸引力,危险又引人想一探究竟。

男子没有回答我,逕自捡起掉落在地的水瓶。「自杀是最重的罪孽,只是代价却是由家人来承受。」

……

「家人开始自责,为什么当初没有及时阻止?为什么在她自杀前没有及时发现端倪?懊悔平时待她太差……这就是人死后所留下来而本人没有预期到的。我们可以知道,人就是这么的自私。无论是自杀者还是家人,到了一方天人永隔后才会各自后悔。」谜样男子略带笑意地凝视手中的瓶子。「我分析得没错吧?」

这一番见解……他是衝着我的个性来的。「你到底是谁?」

「现阶段你不需要知道,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语毕,男子在将水瓶丢还给我后便一甩斗篷。下一瞬,现场已无馀留任何东西。

我愣愣留在原地,凝视着空无一物的阴影。一股让我几乎招架不住的恶寒霎时袭捲全身。让我感到恐怖的并不是他的那番长篇大论,也不是他神祕的离去方式,而是他在消失前所遗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祕密吧,我知道棺材里并没有人。」

他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因为家人对这件事都甚为保密,连街坊善于打听八卦的三姑六婆都没有发现。

「夜璃!要进行下一阶段的诵经了!」舅舅在远方叫唤我,我赶紧装作没事般回到棚子里。

内心的不安渐渐膨胀,从飞机上的那场梦到刚才那名凭空消失的男子,彷彿具有什么特殊的关连。我就如深坠五里雾,心急却又摸索不出真相。

我只知道,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酝酿着准备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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