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1 / 2)
座椅前没有标注人名,引路的人只是把朱九带到这个大厅内就返身离去,朱九环顾四周,看到已经有几个人到了在这空荡荡的大厅里正坐在一起说话,这几个人朱九都认识,全是福建著名的商人,也都是知名的黄石拥护者,其中有一个就是福建理事会的会长,也是朱九的好友。
“刘老板,”朱九在这群人身边坐下,寒暄道:“来得真早啊。”
“我还以为齐公会逐一接见我们呢,”刘会长是今天第一个抵达的,作为会长和福建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他立刻出言相劝:“九爷,无论钱多钱少,终归是要捐一些的啊,侯爷……不,齐公这些年待我们不薄啊。”
几年前刘会长鼓动理事会承担新军相当一部分的军器供应,也得到了积极的响应,但是战争旷日持久地拖延下来,人心渐渐涣散,去岁理事会中大部分表示不愿意在投钱给一场看不到结束的战争。而后新军主力覆灭在山西,顺军冰锋直指福建,大家就更担忧黄石失败后自家的结果。
“这个不消刘老板说,”朱九慨然应是:“银子我已经带来了就存在客栈,一会儿刘老板打头,我立刻就起身响应。”
几个人商议妥当就开始聊买卖和商机,期间不断有人到达,见刘老板这边有人就围过来打招呼,很快周围就坐了一大圈。
“齐公打算怎么招待我们呢?”大家开始稀奇地四下打量这个大厅,本来认捐会的流程多半是请大家喝茶,然后再摆宴款待,可是这个大厅里椅子连着椅子,面前连个茶桌都没有。等了小半个时辰后,有人就不满地抱怨道:“渴了,茶水怎么也没有?”
朱九同样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大厅:“是不是齐公要请我们看戏啊?”
“那么小的台子,能演戏么?”朱九的话才一出口就有人反驳道,其他人也立刻附和说:“就是,这台子小得连器乐都放不下啊,而且幕布呢?”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大家的话题都集中在这个大厅是干什么用的问题上,朱九又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齐公这是要请我们听书啊。”
说完朱九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最前,走到那个大桌子背后,得意样样的叫道:“可不是么?这还有块惊木呢。”
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朱九伸手拾起那块惊木在桌上重重一拍:“诸位客官听仔细了!”
不拍还好,这一拍之下顿时整个大厅里有如雷鸣,朱九的话显得特别的清晰和响亮,连坐在最后排的人都能听得十分真切。
这个大厅设计的时候就考虑过回声问题,椭圆型的会场能有效的聚焦声音,而四面的墙也做得非常厚实,隔音效果十分理想。
虽然不知道齐公为什么专门修这么一个大房子用来听书,不过朱九的发现让大家都来了兴趣,不少人凑到桌旁好奇地察看起来,还有人发现其实站在桌前的那个平台上发言声音效果还要好一些。
“不过茶水该放哪里呢?”猜到了齐公要如何招待大家后,有人就开始在座椅旁打转:“还有瓜子、果子的,也不能都捧着手里吧?”
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大厅的座椅有一多半已经坐上了人。
陆煜帆和蔡云楠并肩走进大厅时,后者还显得有些神色紧张。
“蔡老板不要自己吓自己,”陆煜帆给同伴打气道:“齐公又不是千里眼什么都知道,再说他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请咱们来了,直接就有兵上门了。”
“也是啊。”蔡老板寻找了个偏僻角落,拉了一把陆煜帆:“咱们坐那边吧。”
“好。”
两人坐下后,陆煜帆又一次和蔡老板嘀嘀咕咕:“一会儿劝捐的时候,我们多少也得捐些啊。”
“知道了,陆老板真是啰唆。”
两个福宁军的士兵抬着个高高的木制讲台走进大厅,把它放置在桌子前方的平台上,这个木制讲台黑漆漆的有半人多高,上面没有图案只有三个看不明白的文字:卿议院。
“卿?”朱九琢磨不出字里面的含义,不过他知道这肯定不是说自己的,卿是对国家栋梁的尊称,只能用在士大夫身上。
接着就是一声锣响,大厅入口处有人高声叫道:“齐国公到。”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起身,面前前方打算下跪,可是他们都被面前的椅子挡住了,没有下跪的空间。
“诸君请落座。”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朱九背后传来,他急忙回身,看到黄石正大步从他进来的门口走下阶梯,直奔前排而来。
“原来齐公是要与民同乐。”朱九刚蹦出这个念头,就看到已经有人朝着齐国公的方向挣扎着挤出一个位置跪下去,当即朱九也不管齐国公的命令,和周围人推搡着下跪参拜。
看着黄石一直走到前排却没有停留,而是直奔那个小戏台而去,朱九猛然一惊:“原来那个座位是给齐公预备的,这可遭了,刚才我带头上去坐,岂不是僭越了。”
但黄石也没有走到桌后,而是在那个木制讲台旁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冲着眼前高高在上的人群,伸出双臂向下一压:“诸君请落座。”
朱九起身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国公,顿时又觉得一阵不妥,可是站起身就会比齐国公高得更多,似乎更加不好。
朱九如坐针毡地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时,讲台后的黄石转头扫视着众人,大声问道:“刘会长?刘会长何在?”
“小人在。”刘老板忙不迭地站起身,又要再次跪下:“小人……”
“刘会长请前面来。”
理事会会长弯腰走到齐国公身前,再次行礼道:“小人叩问国共金安。”
“刘会长请上边坐,”黄石伸手扶住理事会会长的手臂,把他拖到了那张宽大的桌子后,按他坐在椅子上:“会长就坐这里吧。”
“这是给刘会长用的惊木,”黄石指着那块响木,示意刘会长把它拿起来试试手感:“这个会场的规矩是:只许站在讲台后的人说话,或是一个!只有一个坐在上面的人得到许可后向讲台后的人发问,如果有人喧哗、打断发言、不经许可擅自起身提问的话,刘会长就用力一拍这个惊木,然后大喊一声:‘肃静!’,刘会长听明白了么?”
“这个……”
黄石又重复了一遍,微笑着问道:“刘会长听明白了么?”
“小人明白了,可是……”
“明白就好。”黄石又用微笑勉励了一下,回身走到讲台后要开始说话。
“国公!”刘会长发觉自己竟然坐在黄石侧后比他还高的位置上,而且对方连椅子都没有,立刻跳将起来:“小人死罪。”
“刘会长请落座。”黄石回头笑道,等刘老板战战兢兢地坐下后,黄石回头看了一言鸦雀无声的现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有人说商人最是唯利是图,最是没有气节的宵小,就连水浒里面无恶不作的土匪们,在拿人肉做包子贩卖、不知道害死多少无辜的时候也敢鄙视商人,说什么若是读书人经过山下不要坏他们性命,若是农民、渔夫,也不要与他们为难,但跋涉千山万水、不避风雨挣辛苦钱的商人,土匪们却一定要谋财害命,还大言不惭地说杀害商人就是替天行道,就是替人间除一奸恶之徒,真是无耻之尤!”
“国公说得好啊。”
“国公真是高见。”
“国公要为小民们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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