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2 / 2)
三月初二,许平带着五千闯军从围城的部队中秘密离开,迅速抵达黄河南岸渡口。对岸就是直隶辖区,听说朝廷大兵南下后这里有可能成为战场后,附近的百姓已经逃散一空,东明县因为直隶大军抵达也紧闭城门不开,许平观察了一整个白天,未发现明军或百姓人影后就下令当天夜里开始偷渡黄河。
由于春水泛滥,夜间渡河的进度受到一些影响,到三日天明以前,只有一千闯军秘密渡过了黄河,许平下令停止潜渡,还没有来得及渡河的部队都要隐蔽起来,等待夜幕再一次降临后再继续行动。
初三夜间又有一千闯军顺利潜渡成功,而许平前一天派出的探子赶回来向许平报告道:“大将军,官兵主力在东明附近联营驻扎,前军离我们只有不到十里,领军的官兵副将名叫齐图,前军营中大约有三千人。”
“防备如何?”
“官兵没有派出多少探马,平日只是四下骚扰百姓。”
许平闻言十分奇怪:“东明县没有关闭城门么?”
“县城是关闭了,但是城外的村镇都倒霉了,没有城墙的保护,百姓们都逃到山里去了,结寨自保。”
这番描述让许平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山东时的经历,明廷军队出兵时,仿佛并非是在自己的国家,而是行进在敌国的领土上。
“暗哨呢?”
“卑职一个也没有发现。”潜伏在齐图营外的闯军探马观察了好几天,从来没有看见有任何夜哨的安排:“或许是安排得非常巧妙,卑职们看不到。”
“我宁可相信根本没有。”许平哼了一声,他派出的几个探马一年多来在河南久经考验,已经参与过上百次行动,就是新军的哨探也不会巧妙到让他们一个都发现不了。
既然没有四散撒出的暗哨,许平就把后续部队交给刘纮指挥,自己带了些随身参谋,大胆摸到齐图的大营近前仔细侦查。
“你们看到暗哨了么?”每向前摸上一段距离,许平就会这样问身边的人,而每次他都得到否定的回答。许平越摸越近,最后他一直潜到距离齐图的大营只有数百米远,伏在草丛里用望远镜观察着明军的一举一动。
而直到这时,许平和他的同伴人仍然没有发现值得一提的警戒圈,仔仔细细地把明军观察了一个下午后,许平带着参谋们在黄昏后又溜了回来。探子和参谋们迅速地在地上摆起沙盘,把齐图的营盘部署搭建起来,在上面标出他们见到的岗哨和卫兵位置。
“如果我们今夜行动,夜里大概可以摸到齐图大营一里内,”许平让已经渡河的士兵进行战斗准备,参谋们制定好今夜的行军路线分配后,纷纷离去到军队中和带兵军官们进行沟通,而许平则急需等待他留下的哨探回报。
大约在子时前,许平留下的探子回来了一个报信的:“大将军,卑职们没有发现齐图派出夜不收,他全军都回营睡觉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许平身边的参谋们都长出一口气,这支明军是最靠近黄河渡口的一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所以闯军不敢白日渡河。
“连夜不收都不派,”一个参谋心中大定,笑吟吟地说道:“官兵在干什么,他们是来踏青春游的么?”
“闯王带着五万兵马去洛阳,开封周围剩下的我军不过数万还要监视诺大一个开封,我们闯军又从未踏上过黄河北岸一步,所以官兵就把行军当作春游了。”许平猜官兵除了因为拥兵十万所以更有安全感外,他们可能也不信许平敢带着几千人潜入直隶,而如果数万人马渡河,那么大的声势他们自然无论如何都会发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加入他们的春游行列吧。”
第四节 劫营
迟树德手下有四百多骑兵已经连人带马渡过黄河,许平让他们跟在自己身边,其余还有一千挑选出来的士兵则被许平分为四队,今天他们会潜伏到明军大营周围尽可能近的地段埋伏起来:“打垮这万余明军不算什么本事,只有不让一人漏网才算是胜利。”
装甲营的士兵们哄然应是,这个营里有些人是曾经追随许平进攻归德的部下,他们已经见惯了十倍于己的官兵在自己面前望风而逃,这千多士兵围拢在许平身前,听他讲道::“周围的百姓都逃散一空,这支官兵号称前军,其实与身处大漠中的孤军没有什么两样,只要堵住四门不让官兵漏网,那我们根本不必担心消息走漏。”
许平还有三千人没有能够渡河,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敢说会不会突然间就是风雨交加,只有手头这两千士兵是许平能够确保掌握的兵力。假如被齐图逃走,让杨文岳得知闯军已经偷渡过河,那么他手下的十万大军就会有所提防,以许平现有的一、两千人,恐怕很难将其击溃:“万一真的被官兵逃走,那我们就只能马不停蹄地追击下去,要想吃顿热饭、中午睡上一觉,就不要放走了一人。”许平笑问聚集在身前的全体将士:“你们还想睡觉吗?还想吃饭吗?”
“想!”下面的士兵们发出如雷的呼喊声。
“那好,”许平满意地点点头:“现在休息,落日后出发,诸君努力。”
……
京师,狼穴,
“大人,侯爷的急令。”
金求德打开信封,里面是镇东侯送来的急件,昨天看到杨文岳的第一次报告后,镇东侯估计大事不好,既然劝不了朝廷和内阁,镇东侯就命令新军火速出动。
“大人要我们立刻发兵协助杨文岳,如果杨文岳如同耀州惨败那样把辎重、军械统统丢弃给敌人,那势必将给我军未来的作战造成很大问题。”读完信后金求德十分苦恼,现在手头可用的补充兵只有几千刚被许平释放的战俘,还没有完成鉴别工作;教导队确认河南惨败,损失上万兵力也就是是不必再给他们发饷后才大规模训练新兵,现在这批士兵才刚刚开始训练,根本没有丝毫战斗力。
既然如此,金求德便命令正在京师重建的选锋营立刻出发,现在这个营只有三千人,骨干也是被许平释放回来的战俘。
“赤灼营那里还有多少可用的残兵?”金求德询问一个参谋道。
“大约还有四百。”参谋回答道,这些从河南逃回来的士兵有的刚刚才养好冻伤归队,目前和选锋营一样留在京师等待接受教导队的新兵。
“既然如此,把里面的士兵都抽出来吧,统统交给选锋营。”金求德让人去通知选锋营,不必携带大炮,即日便出发奔赴东明,镇东侯正在疏通朝廷的关系,让内阁认可这次新军出动的必要性。
“选锋营的营官顾大人……”参谋们有些迟疑,新任选锋营营官顾弥勒是才紧急从福建调来的,走马上任还不到一个月,这期间正在忙于熟悉部队。
“张彪一直尽职尽力,顾兄弟基本可以带队了。”这段期间张彪一直憋着一口气要给何马还有其他的老兄弟们报仇,所以天天泡在军营里。张彪最近的努力很值得赞赏,但是金求德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以选锋营为试点进行改革,仿造许平的建制、军规改组新军营的工作却十分不顺利。选锋营的军官们对这个工作有很大的抵触情绪,他们对学习许平的命令非常反感,既然如此的不情愿,那么效果自然非常不好。显然让选锋营出动,那么这个改革命令自然可以暂时停止,金求德感觉松了一口气,镇东侯的这个命令让他心里也很不痛快,现在因为客观原因而无法执行下去让他也隐隐有些快意:“让顾兄弟来参谋司一趟,我有些话要当面交代给他。”
……
顾弥勒赶到参谋司大营后,金求德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道:“顾兄弟此行,千万不可与许平正卖弄交战。”
既然镇东侯担心杨文岳会损失惨重,那金求德交给顾弥勒的任务就是在杨文岳附近策应:“顾兄弟要做好帮杨文岳镇压乱兵的准备,让选锋营十二个时辰保持戒备,一旦直隶军发生哗变,立刻出动镇压以免给许平可趁之机。”
“金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小心戒备,若是杨文岳打算渡河,那末将又该如何?”
“你在河这边监视,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被杨文岳说服一起渡河,新军绝不能再打败仗了,我们冒不起这个风险。”目前新军开动全部宣传机器把战败的责任一概推给贾明河和蒲观水,此外还拼命强调天气原因,因此金求德不能忍受再次失败,那在宣传上就会变得非常不利:“顾兄弟牢牢记住,你的任务就是策应杨文岳,如果直隶军败了,你帮着守住浮桥不要让溃兵把桥拔了,若是许平有渡河追击的打算,你就摆出一副迎战的模样让他知难而退……哦,还有,不要搞什么半渡而击的计谋,我不需要顾兄弟你去攻击许平,只要吓唬住他就好……”
金求德仔仔细细地交代了好久的任务,总之就是避免与闯军交战:“若是能劝住杨文岳当然是最好,只要他按兵不动许平就得在南岸留兵提防他,这样开封城的压力能小一些,而且许平维持对峙的军队也会有所花费,若是他粮草不济自行解围那是最好了。”金求德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这个算盘未免大的太好了:“还有,就是顾兄弟要抓紧时间熟悉部队,这次出兵就当是操练部队了。还有就是沿途设立兵站,测试一下侯爷的新条例……”
这个沿途设立兵站自然是许平从镇东侯那里学去的,不过现在因为许平已经有了成熟的规矩,镇东侯就下令直接抄过来用,让金求德找机会实验一下可行性如何。
但是这个同样在新军中引起不满情绪,顾弥勒听金求德说完后,答道:“金大人,目前军中总是把战败说成不小心、气候问题,不过听侯爷的意思,难道是我军的条例比许平要落后么?”
“当然不是!”金求德断然反驳:“我们比许平强大得多,本来就是因为运气不好,加上贾兄弟骄傲轻敌才败的,这可不是为了安定军心才说的,而是事实如此。”
“末将也是这么看的,可既然如此侯爷为什么要我们学许平的规矩呢?”
“这不是许平的规矩,这都是侯爷的条例,被他偷师偷了去,抢先我们一步用在闯贼那边了。”
顾弥勒并不是很相信这种说辞,实际上新军中几乎没有人信:“金大人,末将斗胆问一句:那许平是侯爷的亲传弟子么?外面可是哄传他是侯爷的入室弟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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