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8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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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彦之不解:“那他怎知道你爱喝单枞八仙?他惯常也不记这个的。”

温熙之闻言,气息一滞,清冷的眼睛缓缓睁开,斜了他一眼:“你现下还有空管我?今日此事一出,父亲定会连夜家书东林府将姑父请过来。我们舍不得打你,姑父却舍得,前年彭家出过一遭断袖悖伦之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皮肉要紧。”

温彦之背脊一麻,脸上却还绷着:“我……我与皇上,并非悖伦。”

“是啊。”温熙之听他不再追问茶的事,便又冷笑一声闭上眼,“你真是好多了,你只是悖了纲常而已,只不过恰巧悖的是君臣之纲罢了。”

温彦之:“……”

二哥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酷。

他方才还有一瞬感觉二哥与自己同一阵线了,现在看来他是想错了。

“二哥,”温彦之不太死心,“你……不帮帮我么?”

温熙之轻轻哼了一声,不说话。

——哎,看来是不帮了。

温彦之垂着脑袋叹气,皱起眉来看着自己鞋面上的绣纹,在马车摇摇晃晃当中,也不知想了什么,忽而道:“二哥……实则,你早就……你早在我小时候就知我不喜欢女子,对不对?”

温熙之眉心微微一抖,还是不言。

温彦之咬了咬牙,“从前那张晓毅……”

“闭嘴。”温熙之淡淡掐断了他的话,“还好你当年醒事,瞧不上那小子还动手揍他,不然不用等姑父,我先将你腿打断,长好了再打断。”

“不过少年嬉闹罢了,我也不知他欺负我是因为……”温彦之叹口气,“二哥,你将他们举家逼出东林府去,是有些过了,后来听说……他们什么营生都做不下去了。”

“我比你多活十年,也从没听说过在东林府欺负了温家的嫡子,还能在东林府继续营生下去的。”温熙之哼哼笑了声,眼睛细微张开一缝,瞅着他道:“真不知从前教你的话你听进去几句,被人打了还帮人说话,该说你性子善还是说你傻?如今你该庆幸皇上真待你好,若非方才他能真心疼你,这事儿不用闹到父亲跟前,我还没回贺州就能帮你砍断。”

温彦之扭头看他,无奈道:“二哥,我已长成大人了,你同父亲怎总将我当做小孩子?”

温熙之抽了抽嘴角,“你做的是大人该做的事么?”

温彦之木木点点头,“是,我喜欢皇上,我要同他在一起。”

这话幼稚得温熙之都懒得骂他幼稚,他头疼得支起指头来点额,手肘靠在座侧的方枕上,撑着整个人的力道说:“老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温彦之急了:“我怎么不知,我想得很清楚。”

温熙之听他这么说,竟忽而笑了一声。这笑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竟真像是被逗乐了似的,他睨着温彦之,轻声道:“果真你是宗家长大的……你是真不明白。”

“老幺,”温熙之沉着眉头看向弟弟,低叹一声,“此类事在京中朝堂,从来没有妥协之说,亦没有两全之好,一害一伤,总要有个人来受着。”

温彦之脖颈一梗,沉顿道:“我顶得住。”

——你顶个鬼。温熙之抬起手来揉了把他后颈子,将他脑袋按了下去:“若还要让你来顶,咱们温家几十年也就白瞎了。”

温彦之这下是听不懂了:“二哥,那你究竟是帮我,还是不帮我?”

温熙之收回手,“我不会不帮你。”

温彦之顿时一喜:“谢谢二——”

“但也不会帮你。”温熙之静静打断他,“父亲那儿,你自己去说,说得过,挨得过,他自帮你撑着门面,你这儿的苦也就算熬完了。”

温彦之瞬间愣神:“那二哥说的京中朝堂之苦……”

温熙之头靠车壁,静静看他:“你不是有你的皇上么,他大约上赶着要帮你熬罢。一害一伤你二人当中总要有一个人受着,我与大哥父亲,只保准受那伤害之人……不是你便好。”

温府不过是温家人在外谦称,实名本为安国公府,是永辉帝赐予温久龄父亲的宅子。

温久龄袭爵后不再身居高位,便推诿外人国公之礼,由外人多叫温大人。他退守实权盘踞鸿胪寺半生,大儿子温旭之与次子温熙之也是同理,再不往权利漩涡扎营,却旁敲侧击地把住一朝经络,安国公府享九院七进,坐落京城之东,从内到外皆是质朴本分,只用度上细处见真章。

温彦之与二哥回府的时候,老管家迎出打礼,谦恭有度,报说老爷与大公子才拾掇好了在歇息。温彦之正说那由爹歇会儿再说,那管家却笑盈盈道:“三公子,老爷特特嘱咐过,您回了就定要去将他叫醒,不然是要打我等板子的。”

——还特特嘱咐……

眼见着管家忙慌着去内院报知父亲,温彦之只觉头皮发麻。

身旁温熙之瞥了他一眼,“怎么,家门都进了你还想拖?左拖右拖迟早一刀,堆到过几日恩科起始、高丽来访,老爹事务一多,更不知要恼怒成何样。”

温彦之哎哎称是,顿时青白了一张脸,满心愁苦地跟着二哥进了自己家门。

“二奶奶呢?”温熙之进门递了官中用度,由着下人端盆上来盥手,“在午睡?”

下头丫鬟应了声:“二奶奶出门转悠了,说是想吃桂花露,要自个儿买。”

温熙之手一顿,不怒自威:“你们就由她自己去?”

丫鬟顿时一抖:“不不不,小的们求着二奶奶让帮着买,然二奶奶不依,领着翠姑娘就出门了。”

温彦之在一旁盥手毕了,擦着指头问:“二哥,寒翠今年十一岁了?”

温熙之叹了口气,“嗯,是该好生寻个先生教她念学了。”

温彦之想了想,“那比云珠只大两岁,我尚想求知桐教云珠的。”

“从前和你要好的那个方知桐?……听吏部的人说他昭雪了,不日要回朝启用,皇上已着他们备下候选的职了,只待他回来点一个就是,到时候也成了朝中红人,岂能有时间帮你带娃娃?”温熙之也直起身来擦过手,“你不是惯常要自己教么?”

温彦之抿抿嘴,“云珠……嫌我讲得难,她不爱听,南巡时候知桐讲课她倒挺喜欢。”

温熙之哼了声,“那小丫头怕不是喜欢方知桐讲课,是喜欢方知桐皮相。从小就是个鬼精儿,长大不知如何了得。”

温熙之说罢了,自回院换下官服,而温彦之已在家中换过常服,便自坐在厅内等老爹,心里默默将如何说道的腹稿打了一章又一章,且寻思着齐昱大概会什么时候来,越寻思越忐忑,越忐忑越不好寻思,腹稿废了一道又一道,枉有状元之才,难赋劝谏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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