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2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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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彦之笑着点点头,道了谢。

也是,近日来所见皆是工部旧录,曾经种种欢笑情景时常跃然眼前,如今看那旧录的人,却只剩了他一个,难免让他心生难过。况且几日前齐昱忽而同他亲近之事,也压在他头上,有时让他欢喜,有时让他担忧,喜则喜两情相悦,忧却忧一国之君有龙阳之兴,不知外人若知,齐昱会顶上多大的骂名。

到最后结果,或许,亲近之事都成云烟,落尽了繁花后,一条路上终究只剩他一个人。

可这些话,不能同龚致远讲。或许龚致远会觉得他疯了吧,胆敢钦慕皇上也就罢了,竟还想期求什么结果。

温彦之想到这里不禁苦笑,描画排水地沟的朱笔也是一顿。

他何尝期求过什么结果呢?不过是欢喜一日,便算一日。

又过了七八日,齐昱承诺的归期渐近却还是杳无音讯,温彦之不由得担心起来,每日都要杵着拐棍连挪带跳到山下的白虎营中去问消息,终究在九月十九夜里,他正是在禅房中辗转之际,忽听有人在拍门。

温彦之拉开门,一愣:“李侍卫!”

细雨之中,李庚年站在门外一身的风尘,只匆忙道:“温员外,行程有变,你与龚主事即刻收拾一番随我去胥州吧。”

“胥州?”温彦之心里拔起丝丝凉意,急忙问:“皇上呢?皇上说要回此处的,为何现下又要去胥州?”

李庚年十分满意,看着温彦之,嘿嘿一笑:“温员外,很担心皇上嘛。”

温彦之:“……?”

——你难道不担心?

“放心好啦,”李庚年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道:“京城之中周太师已经举事,林家忽然反水坑了周太师一把,窝里斗,叫誉王殿下收拾得好生轻松。原本青州那边都是林家的人,林家反水也通知了他们别再起事,可青州乃兵粮重镇,那兵马使蒋漕竟然早有自立之意,听闻林家不干了,他不答应,先同我们虚与委蛇,后来竟然还是反了。好在皇上先前明察秋毫,不然白虎军差点着了蒋漕那厮的道,只是——”说道这里,李庚年顿了顿,抿嘴看着温彦之。

温彦之正是听得提心吊胆,连忙微微前倾了身子问:“只是什么?皇上可还安康?”

李庚年存在感得以证明,狡黠道:“温员外,你想皇上安康吗?”

温彦之:“……”

——为何,我竟忽然很想打人。

温彦之轻咳两声,站直,“听李侍卫言语之轻快,想必皇上无甚大碍,我也就不多问了。”说罢就要去收拾东西。

“哎哎别啊,”李庚年赶忙拉住温彦之,逗人不成,完全一副失落的样子,“好啦,看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蒋漕那厮逃往茺州他表弟那儿了,我走的时候皇上正带了白虎军追去,那叫一个英俊潇洒!高大威猛!虎虎生风!龙马——”

“哦。”温彦之又要走。

李庚年连忙:“哎哎哎,皇上有话叫我带给你。”

温彦之扭头:“什么话?”

李庚年又嘿嘿一笑:“温员外想听什么话?”

温彦之肃穆地盯着他,面无表情。

——你要说,就说,不说,就拉倒。

僵持了一会儿,李庚年失望,只好讲:“皇上说让你别担心,他打通茺州之后取道往南,同我们一起在胥州汇合。”

“哦。”温彦之垂着眼睛又要走。

“皇上还有个东西要我带给你!”李庚年急急道。

温彦之:“……”

——为何,就不能一次性讲完?

——李侍卫的脑子,是不是不大清醒?

李庚年怀里摸出个明黄色手巾包起来的物件,放在温彦之手中,笑眯眯:“温员外收好吧,都是皇上的一番心意。”

“……”温彦之僵硬地接了过来,“你……如何知道……皇上他……”

“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庚年拼命摆手摇头,“皇上也什么都没有同我讲。”

温彦之狐疑地看了李庚年一眼,扒开手巾,只见一枚紫玉扳指静静躺在当中,正是齐昱平日里戴在右手拇指上的那枚。

一瞬间,千百个念头,千百种思绪,在温彦之胸中结成一团酸融的浊气往鼻尖灌,他内心忽而柔软。

李庚年看着眼前温彦之眼眶忽然红了,明眸含水,当即吓了一跳:“温员外你怎么了,别哭啊!皇上他真的没事,方才都是我同你开玩笑才遮遮掩掩,你别多想,皇上也甚是顾念温员外你的安危,才叫我来接你和龚主事的!”别哭别哭,不然皇上要是知道了,我脑袋上又要多个包。

温彦之抓了袖子点点眼角,“风迷了眼睛罢了。李侍卫先行知会龚主事罢,我收拾收拾就来。”随即不等李庚年答话,便反身飞快关上了门。

李庚年有些愣愣,“哦。”

——我怎么感觉,没什么风。

漏液里月光如泄,温彦之踏着一路的山间枝影,同龚致远一道随李庚年下了山。李庚年从白虎营中抽了十人同行,加上之前从京中来的太医、厨子,一行十八人先由陆路行到了清河渡口,换了大舟顺水而下,历经五日南入胥州。

温彦之坐在舟中,双眸不断往岸上四下找寻,黛眉之中带着急切。

李庚年坐在对面,微笑:“温员外,在找刘侍郎哦?”

温彦之收回目光:“咳……并没有。”

李庚年笑眯眯:“不想知道刘侍郎在何处吗?”

温彦之瞬间抬头:“……他在何处?”

李庚年啧啧两声,“那么着急啊,见到了刘侍郎,温员外想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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