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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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某人觉察你之慌乱?”思涵眼角一挑。

东临苍勾唇笑笑,继续道:“让某人觉察我之慌乱,是因如今国都乱世,我东临府太过风平浪静便不正常了,若我在帝王与蓝烨煜之争中心有慌乱无奈,矛盾重重,才是最为正常之反应呢。再者,我素来也是知晓那小子极擅吹笛,笛声缥缈婉转,可绕梁三日,只不过,如此紧烈的气氛,那小子竟让黑鹰冒险带了这么只笛子过来,想来,是有深意呢。就如‘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这话,表面是要以玉笛怀念往昔风光美好,也是心有惆怅,但实则,则是玉笛一到瑶儿之手,两人相思便可传达,惆怅便可抹却,怀念啊,便可触到你身边,可达成了啊……”

冗长的一席话,逐一往思涵耳里钻。

思涵越听面色越是起伏,待得东临苍嗓音一落,她已是满面复杂翻腾,心如雷鼓,平息不得。一道道突然而来的震撼感也似要穿透心脉,将她整个人都撕碎一般。

眼见她如此反应,东临苍稍稍敛却了面上笑意,缓道:“瑶儿,那人,许是……已入城了。”

思涵浑身一僵,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待沉默许久,她才低沉嘶哑的道:“今日国都之中,四方太平,似并无大事发生。是以,他便是入城,也该是偷偷入城,并未携大军而来。”说着,嗓音越是发紧,心口越是陡跳,“如今这大英国都于他而言,无疑如豺狼虎豹之地,他何能呆得。一旦他身份公诸于众,这国都之人,会将他踏碎!东临公子,此番事态紧急不可耽搁,望东临公子务必暗自差人接应他,确保……”

不待思涵后话道出,东临苍便缓道:“果然还是关心则乱。瑶儿莫要忘了,那蓝烨煜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身经百战,此番既能偷渡入城,便也有入城安稳的本事。若他入城还需我来救,他蓝烨煜,便不是真正的蓝烨煜了。此番那小子送你玉笛,该是仅让你知晓他已入城之事,那小子行事素来谨慎,但如此机密,对你倒是毫无保留,若非今夜突然大风,黑鹰被刮傻了落到我阁楼,倒连我东临苍都不知那小子竟在满城森严戒备之中,入城了呢。”

这话一出,勾唇笑笑,不再言话。

一切之事来得太过突然,一时半刻,思涵也难以全然回神。

她满目起伏的静立在原地,一言不发,而待稍稍回神,目光朝阁楼下方稍稍一扫,竟见那远处东临府的府墙外,有辆四周吊着琉璃明珠的马车极慢极慢的行过。

她眼睛稍稍一眯,兀自将那打扮不俗的马车凝望。

东临苍似是察觉到了她目光,循着她的目光朝那远处的马车扫了一眼,低声缓道:“那马车是大英卫王的车马。卫王素来喜风月,是太上皇儿子中最是败类无用的一个。想来那小子啊,此际又驱车前往那花巷了。呵,风声如此之大,那小子仍不改雅兴,也不怕烈风将他马车吹翻喽。”

冷夜凄厉,风声一直大动,直至三更都未停歇。

思涵并未在东临苍阁楼多呆,仅是再度低聊几句,便已回了院,奈何上榻休息,但手握玉笛,心思起伏凌乱,毫无睡意,索性便半支着身子坐起身来,就着灯火仔细将玉笛打量,则是片刻,便见玉笛尾部,竟极小的刻着二字:归来。

瞬时,她浑身一紧,思绪越发而乱,整个人,彻夜失眠。

翌日,日子过得清闲,无人来扰,便是东临苍也极为难得的不曾过来。

直至黄昏之际,才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大英皇上已至主堂,东临苍正唤她过去。

思涵淡声而应,并无耽搁。

此番外出,终还是稍稍打扮了一番,衣着素纱之裙,青丝微挽,虽无过多装饰,但也是清浅得当。

待出得屋门,江云南便已着了侍奴服侍在外等候,眼见思涵推门,他便上前而来,略是勾唇一笑,唤了声‘姑娘’。没了最初的柔腻酥骨,更没了最初的风情万种,此际的江云南,面上仅染薄笑,唇瓣弧度极浅极浅,无端给人一种性情大变之感。

这厮,究竟怎么了?

思涵足下稍稍一停,深眼凝他。

他则稍稍垂头下来,任由浓密的睫羽掩盖住了他满目神情,随即又道:“今日外出,江云南着异服终有不便,是以便提前借了东临府侍奴衣袍,以图不显眼的跟在姑娘身边。”

思涵微微点头,面色略是一沉,并未言话,仅是缓步往前。江云南转身跟随在后,整个过程,也是闷声闷气,竟未如往日那般闲散聊话。

思涵心底越是感觉怪异,行了片刻,终还是忍不住开门见山的问:“你究竟怎么了?可是心底压了何事?”嗓音一落,她足下再度一顿,回头朝他望来。

他眼角略是一挑,似是未料思涵会如此直白相问,却又是眨眼之间,他便敛却了面上的所有微愕,再度朝思涵勾唇笑笑,仅道:“江云南不过是茕茕孑立之人罢了,还能有何事能让江云南压在心底。姑娘莫要多想了,江云南仅是突然发觉,往日那般风月之性太过不喜,是以便想从头到尾改变。”

是吗?

这话入耳,思涵自是不信。

江云南是聪明人,便是往日的风情万种,自也不过是他的一层保护色,是以,纵是外表柔腻魅惑,但心底却是通透明然,她倒以为,如此伪装倒也没什么不好。但此际,这厮倒大肆改变了性情,连带虚以逶迤与风情都不愿重拾,如此,若非心境大变,亦或是心头压了事,何来会让他改变如此。

毕竟,往日这厮在刀口上都可从容,在命悬一线都可毫无遮拦的柔笑,如此性情,岂能说变就变?

思绪至此,思涵心底也是一切通透。

江云南不愿道出实情,她也不宜多问。便是当真要耐着性子多问,自也是问不出什么来。

“也罢,你若想改变,便顺应你之意改变就是。人生在世,依着性子纵横一番也是尚可。只不过,如今这国都并非东陵京都,你行事自当严密谨慎,且若当真有何难处,自当与本宫说。本宫如今虽无兵力在手,但至少,本宫可利用东临苍,帮你。”

嗓音一落,不再多言,思涵回头过来,便继续踏步往前。

奈何足下朝前行了几步,身后则无脚步声跟来。她眉头微蹙,心底越发一沉,待得再度停步,突然,身后便扬来了江云南那突然低沉的嗓音,“江云南自愿随姑娘一道来这大英,虽有私心要改变现状建功立业,虽想要堂堂正正做人,但这些皆是愿望罢了,而此番之行,江云南更多的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不惧风雨,不惧磨难,姑娘是江云南此生唯一钦佩心系之人,是以,江云南愿为姑娘出生入死,在所不辞。江云南虽在平乐坊呆了多年,虽也是风尘之人,但江云南往日便与姑娘说过,江云南恨透风尘,恨透千人骑万人拱,恨透猥然猖烈的男人触碰,是以,江云南不知姑娘心底所想,也正因不知姑娘心意,从而心思凌乱复杂,猜疑重重。如今既是姑娘主动问江云南怎么了,江云南此际便将话摊开来说。”

说着,嗓音蓦地一沉,继续道:“江云南就只问姑娘一句,江云南在姑娘眼里,可否如在容倾眼里一样?亦或者,姑娘对江云南而言,可否是第二个……容倾?”

第二个容倾?

冗长的一席话,听得思涵心头发沉。

与这厮相识这么久,此番倒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带情绪的剖白。

是了,虽为风尘之人,但也有自尊志气,大抵是这些日子太过忽略于他,是以到头来,才会让这人也开始情绪化要改变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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