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如沃宠妻如禾 第45节(2 / 2)
这日到得禹州境内一家小客栈中,因此地不过一个寻常的集市,店简房陋不能沐洗,伏罡便仍是寻了热水来给晚晴泡脚。晚晴见他半屈了膝跪在地上,身长高个显得分外憋屈,双脚拍了水花道:“我又不是废的,这些事尽可以自己做。你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为何会愿意给个妇人洗脚?”
伏罡抬头笑道:“因为你是我夫人,这理由不够吗?”
晚晴摇头道:“不够。自幼我婆婆就说,男子是天,女子就该全心全意伏侍男子。”
铎儿见晚晴在洗脚,也脱鞋伸了自己双脚进来在里头顽水。伏罡取帕子替晚晴裹干了双足又替铎儿洗着,见晚晴盘腿坐在床上梳头,一头青丝蓬蓬散散撩得他心火难禁,却也笑道:“夫妻本是一体,你既旅途劳顿辛苦,我恨不能替你,洗脚沐身不过寻常之事,为何不能帮你?”
他替铎儿洗过了脚,抱了转身就要走。铎儿如今渐也知道这小爷爷虽然睡的时候在自己身边,醒的时候也在自己边,可自己睡着的那段儿,他却是跟自己的娘睡在一起。这时候就扯了晚晴衣襟道:“我也要在这里睡。”
伏罡哄了道:“小爷爷陪着你睡,你娘太辛苦,叫她一人好好睡一夜好不好?”
铎儿道:“不好,我陪着她她才能睡得好。”
晚晴低了肩膀笑着,柔声道:“不如今夜就叫他睡在这里,咱们三个挤一挤也使得。”
铎儿如今也知道这小爷爷虽然生的孔武,但自己的娘便是治他的法宝,她只要发了话,他再无不应。是而一头扎进晚晴怀中便不肯再出来。
伏罡无法,只得叫铎儿睡在中间,他自己只在外沿搭了点床沿睡着。他还想贪那点事情,但中间有个孩子在,自然不敢造次。晚晴在内躺着,听伏罡在外无言无声,低声叹道:“眼看就要到秦州了,一过秦州,就离我的家更远了。”
伏罡隔了孩子抚着晚晴披散在枕畔的长发,沉声道:“等将来战事得定,我再陪你回伏村去,好不好?”
晚晴心中却不是在担心这些,她咬牙许久才道:“铎儿毕竟不是你的亲生,你如今待他这样好,若将来厌腻了我而冷淡他,也许他比我还要伤心。”
伏罡道:“我为何要厌腻于你,又为何要冷淡于他?既是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晚晴摇头道:“那不一样,毕竟不是你的骨血。而我不愿意再给你生孩子,你若终生无子也太亏了些。”
跟了他一路,晚晴也渐渐摸透伏罡性子。这人于杂事上不会有太多想法,心思简单为人诚恳,若果真他能一直这样下去,也算是个难得的良夫。她再蘸之身,能寻到这样一个男子已是难得,天长日久事世难料,若彼此间没有个孩子便难以为系,但若要她再生个孩子,她又不愿意。思来想去,仍是两难。
伏罡是个男子,心中自然不会想这样无意义又徒伤脑筋的事情,他摸索到晚晴的手挽住了道:“一生还很长,铎儿也很快就会长大,至于将来会不会有孩子的问题,留到以后去想,如今我有妻有子,这样就很好。”
他曾经也想要个孩子,但是高含嫣百般千般不愿,一是嫌他总不在京中自己要费心操劳,再就是,只怕当时她就早已离心,更加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等到了过秦州时,晚晴虽心中五味陈杂,却也不愿叫伏罡看出来,强做着欢颜欢欢喜喜离了秦州直奔下一站,熙州。
熙州沿黄河而行的官道上,伏青山阴沉着一张脸纵马奔驰在最前面,兵部的几个郎中并那些护卫们策马都不能赶上,郎中吴长安赶上了钱进,凑马在他耳边道:“听闻左侍郎是个文人,我瞧他这一路体力比我们好多了。”
钱进摇头道:“我看未必,他虽如今苦熬着赶路,但身体想必也有些吃不消,你瞧他这一路咳的多厉害。”
吴长安点头道:“他是年轻人,心中有些往上爬的野心也很正常。但既高尚书尚识他,我们就得替他抬回轿子,也罢,赶路吧。”
第六十三章
到了熙州城内已是黑夜,钱进驱马赶上了伏青山,在马上拱了手道;“左侍郎,如今大家人困马乏,不如歇息一夜再走?”
伏青山捏了拳管在马上轻咳着,他身上那短绒的本黑裘衣风毛失了光亮,如今也是风尘朴朴的样子。他勒马四顾,闭眼摇头道:“继续赶路,到秦州再歇息。”
钱进忍了想骂娘的冲动,见伏青山驱马走了,只得扬手招呼众人赶上。
伏青山纵马在前奔驰着,此时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伏罡不在凉州!
这是他自己大意疏忽,他早该想到既然丁季是凉州的人,自然与伏罡有些交情。而他心中只想着是丁季自己私下觊觎了晚晴,却没想到丁季是个伏罡送了信,叫伏罡回京带走了晚晴与铎儿。
想起伏罡,伏青山心中又是一股难抑的愤恨。他是自己的叔叔,上京路上欺负弱妇稚子不说,如今竟然敢公然抢走自己的妻子。人言杀夫之仇,夺妻之恨。他与自己这叔叔之间因着妻与子,如今就算是结下血海深仇。
伏青山驱马到了城门口,此时已到了快要落城门的时候,城门上的灯火影照着一个牵马而行的高大男子,浓眉阔肩高高的个子,身后缓缓跟着驶进来一辆马车。伏青山扬手止了身后驱马而来的众人,自己勒马退到了暗处,冷冷瞧着伏罡牵马而行,那马车帘子微启,内里一个妇人微探了头出来仰首侧目四顾。
他瞬间止息。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晚晴的那一刻,伏青山的胸口还是犹如被重锤狠狠敲过,叫他几乎要心脉俱断。她眸中闪着明亮的光,侧目对伏罡说着什么,虽离的够远,他也能看清她眼中的神彩与面上的光泽。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笑容,在四年前她只会给他伏青山一个人。
伏青山侧首对身后的钱进说道:“到官驿去报备,今夜宿在这城中。”
言罢跳下马将马拍给身后的护卫,自己尾随着晚晴的马车直到一家客栈门口,冷眼躲在暗处看着。
待得马车停下,伏罡过来仰首看着客栈的招牌,念道:“池上客栈,这名字倒有些意思。”
伏罡抱了铎儿下来单手抱着,又替晚晴取了随身所用的包袱提着,扶了她吩咐车夫道:“老安,今夜记得紧紧车辙,今日行车车身晃的厉害。”
车夫老安应了,赶了两匹马往客栈后院而去。
晚晴随伏罡进了客栈,待他开好了房间一起上了楼,晚晴隐约扫得身后有个熟悉的人影,一回头见大堂内除了掌柜并无旁人,暗笑自己或者长途颠簸颠花了眼睛也不定。
铎儿因白天跟着伏罡骑了一路马,吃饭时都已闭着眼睛,一吃完俯身趴在床上就沉沉睡去。晚晴待伏罡打来了热水坐在缶中抱膝闭眼等伏罡替她拆散了头发洗着,心中仍是对方才楼下的事情起着疑心,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是而言道:“今夜叫铎儿与我一起睡,好不好?”
伏罡道:“好。”
晚晴已经抱膝在浴缶中打着盹,伏罡取帕子替她擦干了身抱到床上,叫她偎着铎儿同睡了,自己才收拾了地上浴缶等物,掩了房门到楼下去寻冷水洗浴。晚晴睡的眯眯糊糊忽而听得门吱呀一声,她以为是伏罡进来睡觉,挣扎了睡意吩咐道:“记得将门下鞘。”
许久并无人言,晚晴堕入沉梦,隐约觉得床前有人站着,忽而惊醒过来,却听得房门合上的声音。她身上此时寸缕无着自然不敢掀被子,起身唤道:“伏罡!”
伏罡才寻冷水洗过澡进了门,问晚晴道:“为何还不睡?”
晚晴披了件中衣坐了起来,心有惴惴道:“你走时该叫醒我下门鞘,方才我似乎听得有人进来又出去。”
伏罡道:“我方才就在楼下,时时注意着楼梯,并未见有人上来,或者是你做了梦也不定。”
晚晴捂了胸口道:“但愿是。”
她复躺下来满腹心思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那明明是她非常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脚步声无论在那里响起,只要她听到,就仿如踏在她的心坎上,那样虽轻盈却有力的撞击着。
伏青山!晚晴忽而惊醒,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心中暗道:难道果真是我梦到了伏青山?难道我果真至今对他还有留恋?
她不敢相信自己心中对伏青山还有留恋,却分明那脚步声果真是伏青山的。晚晴起身将铎儿抱到了内侧,自己凑过来如寻母的小兽般钻进了伏罡胸膛中,伏罡睁了眼睛道:“好容易今夜放你一回,你若再这样,我又该忍不住了。”
晚晴轻捶了伏罡,细伢了声音道:“能不能让我就这样好好的抱着你睡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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