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2 / 2)
宁檬正要再说话,场助跑过来通知她去候场。
她只好放下剧本,走过去拍下一场戏——
在这场戏里,女主用的是替身来打。
宁檬站在场地中间,跟着替身打了两遍。
连着试了两遍,两人逐渐找到对打的感觉。
易和风站在镜头后,满意点了点头,拿起喇叭道:“行了,接下来正式开始拍摄吧。”
“action”的声音一出现,武替先动了起来。
她朝宁檬一个俯冲,就想要扣住宁檬的腰部。
宁檬所饰演的苏绵先是很从容回应,后来打出了火气,下手就忍不住重了些。
在这个过程中难免磕磕绊绊,宁檬一个躲闪没及时,被武替直接踢中了手腕。
在踢中时,武替脸色变了一下,就要退开。
但宁檬权衡了一下,觉得镜头可能没捕捉到这个失误,使了个眼色继续跟武替纠缠在一起。
打斗戏顺利结束。
直到镜头没对准自己,宁檬脸色才开始泛白。
被猛地那么踢中,是真的疼。
她这些日子里连磕着绊着都很少,更别提被人狠狠踢中手腕了。
不过宁檬还是勉强挤出笑容,看向武替,先她一步道:“没事,都是我躲闪不及时,和你没什么关系。”
“什么情况?”
剧组的人这才注意到不对。
司霍连忙围了过来,发现宁檬手腕已经有淤青了。
他脸色微变:“这——”
“我没事啊,上些药就好了。刚刚的打戏还没拍完,别因为些小伤耽搁了剧组的拍摄进度。”宁檬勾唇笑道,“拍打戏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嘛。”
旁边,剧组的工作人员们明显松了口气。
只有司霍悄悄瞪她一眼:平常撞到了哪里都要大呼小叫,现在脸色都白成这样了还逞强。
易和风过来瞧了眼,见宁檬说着没事,但脸色还是不太好。
他说:“先休息半小时吧,你过去上个药再回来拍摄?”
“好。”宁檬道。
她跟着司霍、小青一块儿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坐进车里,全都是自己人,宁檬脸色立马苦下来。
“哎痛死我了,小青快些帮我拿药揉揉,肯定都淤青了。”
听着她的惨叫,司霍无语。
“那还逞能。”
“那不然呢,冷着脸,把那个武替骂一顿?”宁檬耸了下肩,“也是我先出现失误的。”
打戏就是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她虽然没做好心理准备,但受伤后也不会迁怒别人。
司霍抓抓头发,有些烦躁。
“行吧行吧,你口才好,我说不过你。”
他想了想:“那你撑着,等晚上了带你去吃火锅?”
“你提这个的话我就来精神了,再加份蛋糕做饭后甜点吧。”宁檬乐道,下一秒扯了扯嘴角,“小青你轻点,真的疼。”
“小青别理她,加大些力度。”司霍喊道。
想要化掉淤青,就是得揉大力些。
“对,我再大力些,宁檬姐你疼就喊出来。”小青附和。
宁檬瞥他和小青一眼,不吭声了。
休息了半个小时,宁檬感觉好受了些,走回场地拍完刚刚的打戏。
好在这一次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再下来还有一场文戏,是上海军统牺牲了大批潜伏人员,总部那边要求苏绵调人,潜伏入上海。
苏绵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张信纸,面前摆放着两封书信。
她坐在那里,身形仿佛凝刻成永恒。
直到女主芮嘉月敲门走进来,苏绵才缓缓抬起头。
盯着芮嘉月,苏绵难得勾唇笑了笑:“怎么,被我打了一顿还不服气?”
“回教官,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会。”苏绵嗤笑。
她身体往后仰了仰,军靴踩着桌脚边上,把手上的信纸递了过去:“看看吧。”
芮嘉月接过,低头看了眼,发现信纸上只写着一个个名字。
“上海军统那边执行了一次秘密行动,这里面的都是牺牲名单。”
“上面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然后亲自点兵点将送上战场的。”
苏绵搭在桌面的手抖了抖。
她垂下眼,冷声道:“之前有个学生问我,他们来时,太阳照常升起,世界亘古不变。当他们走后,这个世界会改变吗?”
“芮嘉月,你觉得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吗?”
芮嘉月看向苏绵,掷地有声道:“有意义!”
“他们走后,太阳照常升起,世界……会因他们而改变。”
“你是这届学生里成长速度最快的一个。”
苏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上到下打量芮嘉月一番。
“现在总部有命令下来,需要我送一个最精锐的人前往上海进行潜伏生涯。”
“执行命令是军人天命。”
苏绵勾起唇角,把那纸调令往前递。
“你去吧,成为这些无名英雄者中的一员,加入他们。”
芮嘉月低头看着那纸调令。
她说:“我们从不伟大,人性更是存在一些劣根。”
“可是——”芮嘉月闭了闭眼睛,她的呼吸已经乱掉了。
“不用命令。教官,我心甘情愿接受这纸调令前往上海,进入敌后战场开展潜伏。”
苏绵从椅子上起身。
她认认真真打量这位学生,然后这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向这位学生敬礼。
“愿你凯旋。”
“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
芮嘉月把那份牺牲者名单递回给苏绵,接过苏绵手上的调令。
然后,她恭恭敬敬回了苏绵一个军礼。
在这一刻,芮嘉月真正成长起来。
她从一个被迫加入特务营的普通女学生,成长为一名真正合格的军人。
两人互相敬着军礼。
芮嘉月眼眶慢慢湿润起来。
等到易和风导演喊了声“卡”,饰演芮嘉月的演员没忍住,低下头捂着嘴哭了起来。
宁檬找来纸巾,递给轻轻哭起来的演员:“擦干泪水吧,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我没事。”女演员压住哭腔,笑了笑。
她只是进入了角色里,体悟到那个角色的悲壮,体悟到那个时代的残忍。
宁檬用没有淤青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再安慰。
她站起来,朝司霍他们走过去。
走到近前,宁檬伸了个懒腰:“走吧,我们去吃火锅。”
宁檬吃完火锅,带着一身味道回到家里。
沐浴过后,宁檬穿着一套柠檬睡衣走下楼。
她走动时,连带着手腕也会晃动。
手腕内侧的皮肤白皙,衬得淤青十分严重。
不过疼了一天,宁檬的痛觉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拿过一个苹果啃起来,盘膝坐在沙发上看《我是演员》这档综艺。
《我是演员》这档综艺,顾名思义,就是节目组会邀请演员们上台pk演技。
今天这一期节目,受邀嘉宾是施安彤和柳景。
施安彤特意打过招呼,让宁檬今晚有空就去看看她的精彩表现。
边看综艺边跟施安彤吐槽,就在综艺快要结束时,别墅大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宁白驹带着一身凉意走进温暖的别墅里。
他目光游移,视线落在宁檬身上,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但很快,宁白驹唇畔笑意微微僵住。
然后上扬的唇角一点点拉了下来。
“受伤了?”
宁檬正在喝汽水。
今天受了伤,她的待遇就直线上升,暂时不用管控制热量摄入的问题。
听到宁白驹那冰冷的话语,宁檬手一抖,险些被可乐呛住。
“爹你回家啦。”宁檬笑了笑,“我没受什么伤啊,就是看着严重。”
宁白驹盯着她几秒:“拍戏出了意外?今天拍了什么戏?”
宁檬老实道:“是出了些意外,拍了场打戏。”
宁白驹“嗯”了一声。
他走进别墅里,翻找出药箱,从里面找到跌打药酒。
走到宁檬身边,宁白驹坐下:“伸手。”
药酒倒在宁檬的手腕上,刺鼻的药酒味弥漫开来。
宁白驹揉药酒时力度适中,宁檬没觉得太难受。
宁檬坐了会儿,有些不自在。
面对司霍和小青时,她能理直气壮说都是为了拍戏效果。但面对她爹,宁檬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她小声嘟囔:“爹,这部电影就一场打戏,以后就不会受伤了。”
见宁白驹认真低头揉药酒不搭理她,宁檬又嘟囔道:“爹你以前没觉醒柠檬精一族的天赋技能时,经常被人揍得柠檬妖身青一块紫一块,那时候你也没当回事吧。”
宁白驹抬头扫她一眼:“很疼。”
“我没当回事,但我会疼,疼到感官都麻木起来。”
顿了顿,宁白驹不太想说这些。于是他转而问她:“你现在还疼吗?”
宁檬也觉得疼了。
她心疼她爹。
当妖皇啊,看着轻松。
但那个位置有一堆妖虎视眈眈,要踩着他们登上妖皇之位,其实非常非常困难。
宁檬低下头,瓮声瓮气道:“手腕已经不怎么疼了。”
宁白驹想揉揉她的头发。
但手上都是药酒。
他只能拍了拍宁檬的手背。
“以后要注意些。”
他放缓了声音,没有责备她,宁檬就觉得更难受了。
她把头埋在柠檬爹的肩膀,久久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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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时,太阳照常升起,世界亘古不变。
他们走后,太阳照常升起,世界因此改变。
——原创的,不过很喜欢这两句话里面的意境。
*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要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绝不致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
——张自忠《告将士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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