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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敬亭咄咄逼人道:那我刚才见到了什么?教主为何不推开他?

黎秩的脸色红了又白,温敬亭,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七代教主洛云,对当年武林盟主的未婚妻一见钟情,因她与武林盟主结下仇怨,自她死后,与武林盟主不死不休,也因此引发六大门派与伏月教的恩怨,最终,圣教被清剿险些灭门,洛云死于六大门派联手之下。

黎秩听完是一肚子的莫名其妙,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温敬亭咬牙道:属下不希望教主成为第二个洛教主。

黎秩只觉好笑,提醒道:我又不喜欢武林盟主他老婆,而且这届武林盟主陆静是个鳏夫。

温敬亭面色越发黑沉,教主,我不是在与你开玩笑!

黎秩脸上的笑意敛去,心底原先被压抑的羞耻也变成了理直气壮。他本就是魔教教主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没觉得刚才有什么问题啊。

温敬亭仍是阴沉着一张脸,他深吸口气,缓了缓才道:教主,当年洛教主是身陷骗局,一切都是当年的武林盟主精心设下的圈套。

历代教主的历史黎秩是听过的,不过从未听说过温敬亭这么版本,前半句还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版本,后半句就变了,反转太大。黎秩疑心他是喝醉了,抄起双臂继续听着。

温敬亭的神情却格外认真,今日的教主,与当年的洛教主多像,都遇上了一样的骗子,他们妄图用虚伪的感情来欺骗你,然后杀了你。

黎秩不知该笑还是气,纳闷道:你认为萧涵要杀我?

是。温敬亭道:即便目的不是杀你,他也是别有所图。教主,你是一个男人,一个名声狼藉的魔教教主,而他是平阳王府的亲王世子,身份尊贵,他千里迢迢而来,在六大门派面前回护你,求娶你,他图你什么?

黎秩有些听不下去,面无表情道:温堂主,你逾矩了。

温敬亭毫不在意,只顾指出自己认定的真相,他定是另有图谋!

我心中有数。黎秩用自己仅剩不多的耐心回答。

温敬亭还是不满意,他固执地说:你们都说心中有数,结果呢?洛云死了,伏月教也险些没了,这样的浩劫,伏月教经不起第二回 !

听他越说越严重,黎秩的眼神慢慢变冷,那你想要我如何?

让他走。温敬亭双手颤抖着按住黎秩双肩,眼里透出几分癫狂来,他说:您是伏月教教主,您的功夫江湖第一,天下无敌,一旦动了情,便多一个弱点,且是致命的弱点。

黎秩眉头紧皱,已开始用隐晦的目光打量起温敬亭。

温敬亭又说:世子是你还是小姜的时候认识的人吧?软弱的小姜已经死去,你不应该忘记小姜是死在了谁手里,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

他的嗓音很轻,如同催眠。

黎秩看着温敬亭那双透着阴鸷冷光的眼睛,一点点推开肩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他此时看着温敬亭的眼神带上几分陌生,面色如覆冰霜。

小姜如何?黎秩又如何?

温敬亭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又似轻蔑一般,小姜太弱了,教主就不一样了,教主是我一手教导,您的性情与手段,都叫属下心服口服。

这还是黎秩第一次听到温敬亭如此明白地说出他对小姜的看法,他往日只会暗示地提出过去软弱的小姜已死,现在的黎秩已经得到新生。

却原来是这样。

黎秩反而笑了,我都听懵了,我不就是小姜,我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情,回伏月山之前就是这样,从我改名黎秩之后,从来都没变过。

温敬亭摇头,极力否认道:不,小姜心慈手软,并不像教主

黎秩也不觉他心慈手软,不过他在教中处事向来不留情面,许是这样,让温敬亭对他有所误会?

黎秩打量着温敬亭,意味深长地问:那教主该是什么样?

黎秩眸光一沉,温敬亭,你想把我变成什么样?这个念头在心底冒出来,让黎秩想起无数次温敬亭隐晦的引导与那些催眠一样的话语,他恍然惊觉,温敬亭这人确实古怪,他又生出一个想法,变成下一个洛云?

温敬亭哑声了,半晌后才挤出干巴巴的三字,我没有

可黎秩并不喜欢被人一再否认,而且他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小姜,却容不得小姜被人瞧不上,尤其是他视为亲友的温敬亭。无意中听到温敬亭的心声后,黎秩只觉心口泛凉,他认为,他需要重新审视这个人了。

温敬亭不是没有感觉到黎秩对他态度的变化,他收起溢于言表的不满,试图补救一般温声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教主的弱点会被六大门派抓到,被人利用,我是觉得,教主不能与世子在一起

为了伏月教。

温敬亭道:请教主三思。

黎秩只拿冷淡的眼神看着他,未再施舍一字半句。

就在这时,王庸含着讥讽的声音在不远响起,温堂主今夜喝的分明是水,倒也醉得不轻啊。

二人闻声望去。

王庸正缓步前来,那一身修长素净的青衣,竟与黎秩有几分相似。

温敬亭见到他就没好脸色,王堂主倒是来得及时。

黎秩静静看着二人对峙。

从很多年前起,他们二人就不对付,黎秩与大堂主红叶曾多次打圆场,不过眼下,黎秩半点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边上。

王庸无视了温敬亭,走近过来朝黎秩颔首,六大门派之事,教主无须担忧,也莫要听取小人谗言,上一代的恩怨自当有上一代人来解决,这些年来,教主为伏月教做的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便让属下为你分忧吧。

温敬亭嘲讽道:难不成王堂主是要替教主上场不成?

替,是可以替,却不是我。不过我会尽全力安排。王庸慢悠悠地斜了他一眼,眼底充满不屑,只有教主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懒得与你浪费口舌。温敬亭愤愤拂袖,转而面向黎秩,神情诚恳,教主,适才属下说的话,请你好好想一想,属下绝不会害你。

黎秩微眯起双眼看着他,你效忠的教主,是哪位教主?

此言一出,连王庸都愣了一下。

温敬亭面色几变,最终变作一片惨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秩。

教主不信我?

黎秩微微偏头,换了一个角度打量他,眼底充满了质疑。

温敬亭惨然一笑,似怨似恨地看了王庸一眼,我早该知道,教主信他多过信我,是温某,自以为是了。

他说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带着一身怒气转身离去。

王庸被那一眼看得满心迷茫,莫名其妙,莫非又犯病了?

黎秩闻言,视线落到王庸身上,冰凉的视线似要化作实质,冰锥子一般刺向王庸,叫王庸有些哭笑不得。

老温这人平日就神神叨叨的,不说人话,他惹教主生气了?

听着像在给温敬亭说好话,黎秩眨了下眼睛,将萧涵的房门关上,走出客院。王庸见他心情不好,便安安静静地跟着,没有出言打扰。

内院一片静谧,二人背着月色渐行渐远。走到湖边时,黎秩停了下来,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

俨然不知道黎秩也等了一路都没等到他开口,王庸轻咳一声,似有些不好意思,撇开眼望向湖面。

对世子做的事,是我错了

黎秩挑眉看去,你在认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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