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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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身在半空的东阳挽弓搭箭射出了第二支重箭!

那一箭,凌厉非常!那一箭,杀意纵横!箭至,人亡!第二个生化兵人中箭身亡,燕东阳重重落地。

身受重伤的燕东阳没有时间关注自己的伤势,他立即从地上爬起,肩窝里有一颗子弹令他的左臂几乎抬不起来,胸部的子弹卡在骨头里。最要命的是腹部的那颗,柔软的腹部没有坚硬的骨骼抵挡,子弹穿透了东阳坚韧的腹肌,打进肚子里。只一会儿的功夫,鲜血已经染湿了东阳浑身。他咬着牙跑到院子里,拾起狙击步枪,迅速攀上使馆楼顶。赶在即将到来的海豹突击队来之前占据了有利位置。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隐蔽狙杀只适合对付这些普通人,如果刚才东阳用这招对付生化兵人,此刻使馆内恐怕已经没有活人了。

那一夜,使馆外枪响如爆豆,彭将军在第二轮战斗打响后率领使馆内的武官们冲出来打算帮手,可他看见的只有一面倒的杀戮,两辆冲锋车在使馆外已经被打翻,楼顶的狙击枪连续射击,每一声枪响过后,就意味着一名突击队员丧命。彭将军所见到的海豹们不是在进攻,而是在拼尽一切办法撤离。使馆周围附近的制高点很多,但没人能够占据,燕东阳开枪的速度是这些普通军人中的精英们无法想象的,绝大多数死去的突击队员抱着枪,甚至都没能射出一颗子弹。有个人试图用火箭筒向东阳射击,却被空中掠下的铁翎一爪抓断了脖子。

这时候,南联盟军方终于赶到了。大部队的到来让局面得到控制。损失惨痛早无心恋战的突击队缴械投降,清点人数时才发现,三十九名成员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燕东阳浑身浴血来到众人面前,向彭将军举手敬了个军礼,彭将军率领一众武官向他还礼,眼见着东阳一句话没说便晕倒在地,赶忙扑上去把他抱住。

※※※

马春暖放下电话,面色沉重。李虎丘问什么情况?春暖说,东阳重伤大量内出血后昏迷,使馆内缺医少药,南联盟方面派了最好的医生去救治,但受到条件限制,终究是没能……说至此处,哽咽的说不下去。李虎丘如遭重击,竟一屁股坐到地上,马春暖满眼飙泪,痛声说,东阳现已被空运回国,到现在还没苏醒……虎丘一跃而起,喝骂道:“你他妈讲话不能一次说完吗?”马春暖听他出口伤人,登时恼了,欲待还嘴,却见虎丘双眸通红,想到这个男人是何等英雄了得的人物,如今见他这般伤心,一腔怒火登时散了。幽幽道:“我爸也很关注这件事,他的秘书告诉我,医生诊断东阳是脑死亡,没有醒来的可能性。”

那曾经龙精虎猛的少年,身负熊罴之力。那个朋友极少,却能与禽兽为友的铁血少年。南联盟和保加利亚之间的边界上,李虎丘呆坐在山坡上,望着远方的炊烟入神。他不相信任何人的话,他在心里坚定的对自己说,东阳,你等着,虎哥一定想办法医好你!

马春暖在一旁陪着,想给他一些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继续劝说,所有人都尽了力,事情已经发生,你再怎么难过也无济于事,东阳是英雄,他救下了使馆里所有人。李虎丘面现怒色,你是想告诉我,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值得的?马春暖摇头急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大声的:“李虎丘,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怎么难过也于事无补,我以为你们都是真正的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东阳是真正的英雄,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你是他大哥,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使命,别给他丢脸!”

李虎丘说,我要联系楚总。马春暖一愣,摇头说,这我可无能为力。李虎丘没再跟她废话,野蛮的将她珍逾生命的小包夺走。马春暖急了,上来抢夺,小手在李虎丘身上用力厮打。虎丘从怀里摸出电话丢给她,把消息传回去,就说我要回国,回燕京接东阳。马春暖停止徒劳无功的厮打,愣怔的看着他,半晌才说话:“你疯了?你多难才逃出来?知不知道国内有多少人等着盼着要抓你?东阳他已经这样了,你回去就有用吗?如果能治,国家会不给他治吗?”李虎丘冷笑不语。马春暖点点头,赌气接过电话说,好,我打,我帮你说,你若被抓再也出不来的那一天别求我去看你。

楚文彪打来电话,亲口对李虎丘说,把东西拿回来,你的兄弟随你带走!楚文彪的话很少,但向来一言九鼎。李虎丘说,一言为定!

马春暖安静的坐在那儿看着李虎丘,她在这个男人脸上没有找到绝望悲伤。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尊没有情感的石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流露。可是此刻的他偏偏正准备为了兄弟义气,甘冒奇险回国。他难道不该为东阳的遭遇而悲?为自己的前途未卜而忧?马春暖想到萧落雁对他的评价,这个男人无愧,无忧,无惧,他就像一副永远不能解构的泼墨山水画,拥有一个无法剖析的灵魂,象昆德拉笔下的圆舞曲一般,没有人可以影响他的步伐,跟他在一起,只要一直随着他的节奏欢快地跳舞,手牵着手,不必局促,更不该感到不安。

马春暖想到这些,忽然想,一个女人的一生究竟平淡的厮守一生和灿烂的活一回哪个更重要?如果有幸能够遇上一个这样的男人,该不该错过?她在心里已有答案,但随即想,可惜他已经名花有主。

※※※

京城,马春暖家的胡同口。

马家的宅子是由来已久的,解放前马春暖的祖父便曾是燕大著名学者,这宅子属于家传。尽管马富民已经登天庭位列仙班,马家老少们却没跟着鸡犬升天,住进玉泉山的别墅里。阖家老少依然留守在这片宅院中。

李虎丘低调返京,第一件事先把马二姑娘送回家。马春暖的身子还有些虚弱,腿根儿处的伤势未复,李虎丘抱着她下了出租车往胡同深处走。这段路不算长,马春暖搂着他的脖子,有熟人经过时不免多看几眼,马二姑娘的脸儿便羞成大红布的颜色。

男人开始爱上女人因为视觉,女人爱上男人必须先有感觉。不可否认一个男人腰缠万贯财大气粗,会很容易吸引很多女人,但那不是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爱。更不足以让一个出色的女人做出红拂夜奔,提葫卖酒之举。潘金莲为了西门庆可以毒杀武大,若武二稍解风情,潘女士也未必不会为了武二毒杀掉西门大官人。这例子不算恰当,但足以说明越是出色的女人越不容易动情,一旦动了便是天雷勾动地火,不计后果,一发而不可收拾。

路不算长,李虎丘走的很快,马春暖却有时间把她和虎丘之间接触的过往仔细回味一番。那几次羞窘的遭遇此刻留给她却是绮念和憧憬。少女怀春,怨妇秋思,感觉来了挡也挡不住。朋友妻不可欺,不欺便罢了,想想总可以吧?这条儿时经常抱怨嫌它漫长的路何时变得这么短了?马春暖刚想到那天夜里虎丘为给她治伤,把她最私密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尴尬遭遇。还没把羞窘转化为暧昧的遐思,路已走到尽头了。

他把她放在门口,转身便走。春暖望着他无情的背影,没有一丝幽怨,心头充满怅惘和不舍。这条路她小的时候就不爱走,经常欺负楚烈背着她走。楚二哥背着马二妹上学放学无数次,她没有爱上他。李虎丘抱着马二姑娘只走了一次,马春暖的心中,他便成了最浪漫,最刺激的憧憬和幻想,暗下决心,那怕为之背上不义之名也在所不惜。原来,背着和抱着果然不一样沉。

※※※

解放军总医院,燕东阳静静躺在病床上,英俊的面颊苍白瘦削,死气沉沉的,见不到半分往日神采。

楚文彪从李虎丘手上接过小包,立即交给一旁等候的军内专家鉴定真伪。得到确定答复后,神色一松,对虎丘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同意你带他走!”李虎丘冷然一笑,您想食言?楚文彪摇头说,你硬要带他走也可以,但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他这种情况全世界还没有一例苏醒过来的例子。李虎丘知道还有下文,冷冷的看着他。楚文彪接着说,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救醒他,我也一直在争取,但这个人却一定要先跟你见一面。

李虎丘有些难以置信,什么人?连你都指挥不了?楚文彪说,我是负责指挥人的,但这个人却是一位神!他加重语气,郑重的:不败的战神!李虎丘从对面中年男人眼中看到了狂热和敬重,更有些吃惊,楚文彪竟把一个人称之为神?而且是不败的战神!虎丘心中将自己所知的人统统想了一遍,似乎只有那人或者符合这个称号,也只有那个人或许有办法唤醒东阳,如果真的是那人,那人又为何要见我呢?

第340章 情义所至事所甘为

当李虎丘看见见燕东阳安静的躺在那,死气沉沉没一丝生气。当楚文彪的嘴里说出孔文龙三个字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孔文龙出手救燕东阳本不需要理由,但现在孔文龙说要见到他。虎丘能想到孔文龙要见自己唯一的理由。三枪门,郭宝凤!

郭宝凤之死让他的良心备受责难,逃避似乎成了一种唯一可拥有的奢侈品。但他毕竟还年轻,他以为留着自由身可以帮更多人解决痛苦,或许总能换回一点心安。但现在不同了,躺在那里的东阳,死在西行路上的郭宝凤,坐在他面前的楚文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孔文龙,他们让虎丘觉得这就是宿命在轮回。李虎丘可以转身一走了之,想必孔文龙也不会对东阳坐视不理。可,兄弟啊,难道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撒手而去?这决心太难下。

李虎丘又想咳嗽了,拼命的咳。依然咳不出内心的不安,咳不出杀伐决断,一走了之的决心。

他曾是孤独的人,在人世上自成一个系统。他的孤独不是软弱的,无助的,无可奈何的孤独。而是一种倔傲的,辽旷的,鹰飞九霄的孤独。当兄弟义气第一次在贼王心中吐露出言语时,江湖向他展开了另一面。自由社的兄弟凑到一起为一件事去努力,他们中间有正的,有邪的,有可爱的,也有可恨的。但是他们最重义气,那种肝胆相照,至死与共的义气,比爱情比一切的感情更伟大、更感人。一句兄弟义气曾让许多人激动不已、热血沸腾,但同时又让许多人心灰意冷、消极避世,兄弟啊,这是一个怎样的词语呢?

李虎丘只有拼命的咳嗽,咳嗽,仿佛要把肺子咳出来才甘心。嘴角溢血的时候,他仿佛听见燕子姐说,小老虎,你不是答应我要做贾宝玉一样的好人吗?那时候燕子姐其实也搞不清楚贾宝玉算不算好人,但做一个好人却是她对虎丘的第一个期许。接着是宋三,他满身血在质问虎丘,恶有恶报,为何你不报?江湖道义,为何你可以不义?最后是谁虎丘也搞不清了,总之眼前出现了好多人在问他,你心中的道究竟是什么?他最后抱着头重重的点头,我欠的债我来背!

※※※

这个人李虎丘久闻其名,缘悭一面。现在这个人就站在他面前,虎丘平静的看着眼前蓬头破袍的头陀。对方也在打量虎丘。当一丝罕见的微笑从他坚毅的嘴角露出时,沉静的目光凝视着面前年轻的贼王,他的身躯却似巍峨高山一般屹立于天地之间。头顶天,脚踩地!天地只一人的豪气喷薄而出。这静中有动,动中含静,似一种奇特的韵律,竟无懈可击。

医院的天台上,没有第三者在场为他们做引荐,但李虎丘却一眼便认出这人便是孔文龙,纵横世界武道界六十年的神道大宗师,当世唯一能与老魔君聂啸林比肩的人物。当之无愧的武道实战第一人!同样,孔文龙也一眼便认出面前人便是令他五个爱徒赞不绝口,独创心之神道的武道奇才华夏贼王李虎丘。

他开门见山对李虎丘说,李虎丘,你作何决断?李虎丘说,我见你一面便是决断!见一面和束手就擒不是一个概念。孔文龙原就没指望李虎丘会甘心就擒。他说,我听董兆丰说你的飞刀绝技已达天道无迹变化无常的境界,轻重缓急信手拈来,可以随心操控?李虎丘微微点头并不否认。孔文龙神色威严,质问:既然如此为何要杀郭宝凤?你堂堂心之神道,放他一马又有何难?他说着话,往前探了一步,乱蓬蓬的头发无风自动,倒向虎丘,一根根好似钢针,透射出的竟是滔天杀意。

李虎丘心如磐石,静若止水,岿然不动!这便是神道宗师的‘势’吗?李虎丘空有神道心意,却没有神道实力,在孔文龙的‘势’面前,他能做的只有一守本心,飞刀在手中一闪而没。孔文龙的气势勃发血气却内敛,震慑的目的远大过出手的欲望,虎丘由此断定还没到一战之时。他不想解释杀郭宝凤的原因,那理由太脏,不但脏了郭宝凤,也脏了他自己。他那时候认为郭宝凤久在西北,多半与乔家有所瓜葛,是受乔某人指使才会对付自己。他只好说:“你如果是为郭宝凤报仇而来找我,现在便可以动手了。”

每个人一生中都要死一次,但是有些人却可以一生永远不败。孔文龙二十岁出师闯荡,目前为止一生不败!一段传奇是怎么造就的?一个英雄是怎么产生的,有多少人前风光无限便有多少人后艰辛血泪;有多少飞扬跋扈我为雄便有多少忍受自制离恨心。他身上的气势不只是从一次次不败中积累,更是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卓绝精修中养成。从这点说,贼王纵然心之神道将成,却仍难与之相抗衡。孔文龙突现怒目金刚色,气势陡然再增几分,又往前迈了一小步。

李虎丘明明没有听到他催动气血的声息,却仍忍不住指间飞刀现!一触即发。

孔文龙忽然退了一步,气势全收,眨眼间整个人便由降魔金刚化作慈眉善目。李虎丘浑身一松,顿感汗流浃背。孔文龙只这么两放一收之间便让贼王出了一身大汗。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得意,声若洪钟喝道:“我这一记怒目金刚色虽有震慑人心之效,但只是针对心境未成的武者,而你的心之神道已不在我的心境修为之下,你若心正无亏,又岂会明明察觉到我这一步不过是虚张声势,仍忍不住引刀在手?你心中有一分愧,胆便怯一分!李虎丘,这场比武还用当真交手吗?”

李虎丘收飞刀,沉默半晌后说,我心中若无愧,一手三刀,神鬼难逃!又说,就算现在全力一战,未必没有脱身的机会。孔文龙并不否认,你的轻身功夫不在我和聂啸林之下。李虎丘问,你真能救东阳?孔文龙郑重点头,燕东阳的身体机能天下无双,十年前我就曾用九记声打把他救活一次,这次他的伤不如十年前白罴精魄发作那次凶险。李虎丘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头问:我想知道你打算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孔文龙口诵佛号阿弥陀佛,李虎丘你有两个选择,随我入地狱修行三年,与我决一死战!你留便是真悔,你去便是真魔,回头我便度你,执着我便收你!

第341章 龙虎论道大有作为

孔文龙给了虎丘两个选择,苦海无边,若回头彼岸是地狱三年。若执迷向前,当场便要降妖除魔收了贼王。

每个人的放纵都需付出代价,酒色财气都是一种放纵,代价是健康和生命。李虎丘放纵的是野性,代价是责任。虽然从没有人能约束他,要求他做任何事。但在冥冥中,潜心底,他知道自己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不在乎做别人眼中的坏人,但至少在他心中,在爱他的人面前,在被他以道义之名杀戮的人面前,他必须是个问心无愧的好人。否则他的放纵和执着毫无意义。

当何去何从?

如风一般自由的日子里可以笑傲江湖仗义人间,可以你情我侬恩爱团圆,还可以声色犬马阅尽人间春色。地狱修行三年能做什么?错杀好汉,人间孤寡,郭宝凤的身后事办的多漂亮又能如何?李虎丘心潮起伏。孔文龙说,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人做有天看,你命人解决了郭宝凤生前的难题,这件事做的不错,但这样你就能心安理得了吗?又言道,我稍有动作,你的心之神道便露出破绽,可见,你心中的道并不能令你心安。

三年?李虎丘忽然问道,这是你救东阳的原因?孔文龙摇头,这是我允许燕东阳继续跟随你的原因!李虎丘点头,痛快的:“好!地狱之中好修行,这也是我罪有应得,该当有此一劫。”

出乎所料的,孔文龙竟面色一和,“善哉,心魔所惑,人间何处不地狱?成佛成魔,地狱还是人间只在一念之间,我那十八层地狱里的妖魔鬼怪已经够多,不争你一个。”虎丘一怔,“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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