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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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走后,苏秉正果真没有再到瑶光殿来。

倒是给拾翠殿萧雁娘也送去一株白茶花。萧雁娘却不藏私,特地下了帖子,请她去玩赏。

萧雁娘最苦冬,到底是江南的姑娘,受不了长安冬日的冷燥。便沿墙砌了一圈瓷槽,灌入热水。有地龙烧着,那水倒不容易冷下来。进去便觉热汽扑面而来,墙上大片大片的凝水。

她就穿着诃子襦裙,薄罗长衫陪着轻纱披帛,还是夏秋时飘逸的打扮,越显得丰腴柔婉。那皮肤白细得凝滞一般。

却没请旁人,道是:“殿里新酿的橘子酒,就只请了你来喝——赏玉茗花,似乎是要配茶。可我不爱喝,你就客随主便吧。”

阿客只一笑,“好。怎么想起请我来了?”

萧雁娘就请她去榻上坐,笑道:“跟你投缘呗!”大概自己也觉得肉麻了,又道,“显儿的事,我还没谢你。让你得罪了杨嫔,很不好意思。”

——这件事倒确实是她欠阿客的,不过阿客也从没指望过她。萧雁娘身上的散漫与江南名士是一脉相承的。可名士的散漫是一种格调,她却单纯是不通世事罢了。

譬如阿客因为她让杨珮欺负,王夕月能想到,她就想不到。等她忽然想起来了,阿客也已经不需要她施以援手了。

早明白她的想一出是一出,阿客倒也不放在心上。笑道,“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萧雁娘就笑道:“是啊,我都差点忘了。”

阿客:……

“杨嫔家有人在太原府统兵,你知道吗?”

阿客点了点头。弘农杨氏也是一郡豪贵。若非华胄名门,也难入选帝王后宫。如王夕月、卢佳音这般,固然已是极贫寒的侧枝,可论说姓氏,也都是显贵的。

“前些日子,听说太原府在找人,找的还是个和尚。你说蹊跷不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太久没写,真感觉不会写了t__t

总之,恢复更新了

大龄剩女,春节各种事……耽误更新了,对不起……

正文 35雪霁(三)

阿客便失了一回神。

却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莫说人是苏秉正亲手杀死的,便他还活着,又能跟卢佳音有什么关系,值得萧雁娘特地将她叫来说?

便道:“想必是有什么缘故。”

萧雁娘道:“我是猜不出的——若是个文人,许是仰慕那和尚的学识,想与他谈玄论道。可一个戍守的武将……”

“想来杨嫔家的子弟,必定文武双全。”

萧雁娘点了点头,便将这一节揭过了,“杨嫔很是记恨你……”说着就噗的笑出来,“前阵子还去周淑妃宫里告状,说你不守规矩,半路将皇上截走了。要周淑妃帮她做主呢。你猜周淑妃怎么说?”

阿客便也顺着她,问道,“怎么说?”

“周淑妃说,‘你再截回去便是。’”她跟周明艳不是一样的气场,自然学得不像。可也还是兴致勃勃的拿捏着眼神,想要表现出那不屑和气恼来,“还去毓秀宫告状——皇上多少年没踏进毓秀宫的地界了,淑妃听了能不气恼?”

阿客不知该怎么作答。

萧雁娘也不以为然,自顾自的说下去,“杨嫔就是拎不清。家里的关系归家里的,若让周明艳自己做主,这后宫的女人根本一个都剩不下!”又叹了口气,“幸而她没当上皇后,不然这后宫还不知得怎么腥风血雨呢……”

一时她竟委屈起来,拉着阿客的手,道是:“你入宫晚,是不知道。当年在太子东宫,淑妃也是一枝独秀。你看她只是太子嫔?却摆足了太子妃的架势!陛下也都默许了。可她还不是太子妃呢,行事就已经十分狠厉。曾有个宫女,只因在院子里摔倒,陛下扶了一把,就被她活活摔了十余遍,跌得满身是血。皇后阿姊原本是不爱管事的,因为这一件,才不得不再度出面。”

阿客道:“……淑妃确实太不能容人了些。”

她当日出面,也只是想要教导周明艳——她固然厌恶她心性残暴,可当日苏秉正将周明艳带到她的面前,她便也默认周明艳将陪伴苏秉正一生。母仪天下的女人,未必该当完人,残暴狭隘却是万万要不得的,也不是她非要管闲事。

可周明艳在她房里喝了一盏茶,听了一回规劝。回去就抱着肚子闹了半夜。气息奄奄的拉着苏秉正的手,说着:“是我不留神,不干阿姊的事。”随即太医就给她查出身孕来。

阿客白被她陷害了,却因她的身孕,不能追究。真气得脑仁痛。

可苏秉正终究还是信她的,竟就这么回周明艳,“有了身孕就安心修养。宫里的事有太子妃照料着,你便不必操心了。”

周明艳还想找她麻烦,三五不时就传信来说各种不舒服。阿客直接划了个院子,请高平侯夫人来照料她。不知高平侯夫人劝了她什么,她终于肯消停下来,安心养胎。随后一举得男。

可她资质如此,显然是拢络不住苏秉正的心的。太子宫中渐渐就百花齐放起来,没多久,萧雁娘也生下了二郎来。

苏秉正再没对周明艳有什么优宠,阿客便也一直替苏秉正打理着后院。大皇子与二皇子日渐长成,阿客也慢慢明了这些女人的资质。知道局势已成,若没有太大的变动,这后宫迟早还是周明艳的天下。

因此,卢佳音入宫,她才寄予这么大的期望。可惜她与卢佳音,俱是天不假寿。

萧雁娘道:“你别说的事不干己似的……淑妃此刻最恨的人,说不定就是你呢。”

阿客只一笑,“多谢你的提点,我记着了。”

拾翠殿酿的橘子酒酸甜可口,阿客便多喝了几杯。那白茶花在阿客手里是稀罕的,在萧雁娘这里也不过了了。

“淮扬琼花与临川玉茗都是花中绝色,小时候看着多么惊艳。可现在看来,美倒是美,可也没那么特别了。”萧雁娘就跟她说,“我阿爹爱茶花,入京后,就从临川移栽了十棵。千辛万苦养活了两棵,花开得比这还大呢,可跟春来芍药牡丹比,也还是不如。想来什么东西,都是在自己的故乡时才最好。换到别人的土地上,也就落了下乘。”

阿客道:“这世上花草,俱是漫山遍野的才好看——野地里偶然发出一株,也别有意趣。可什么东西,被移植到花盆里,也都变了意味。”

萧雁娘就眯了眼睛,笑嘻嘻的望着她,“想来你在家时也没什么大福气可享,怎么入了宫,竟也怀念乡野?”

阿客想了想,道,“譬如一颗树,将它挪到琉璃珠玉的花盆里,仔细呵护保养,不叫风雨霜雪侵凌。可一有空隙,它还是要往深处扎根,要往高处生长的。人天性都向往广阔的天地,也并非是因为山野间有什么福气可享用。天性使然尔。”

萧雁娘喝着橘子酒,十分的不以为然,“人的天性分明是向往舒适富贵的。你就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罢了。”

从拾翠殿里出来,天便有些阴。

冷风卷地,自袖口裙底倏然侵上来,阿客眼前便是一晕。知道是酒劲上来了,便不敢在外久留。扶了葛覃的手,抄着近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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