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2 / 2)
再一次强调了这件事后,包括许诺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心中十分明白她话中含义的洪浮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只能支支吾吾地道:“他,他伤得很重,五官已经辨不清楚了,但奴婢与他相识多年,还是可以将他认出来的……”
“你确定吗?”柳贵妃却不以为然,又反问她道,“可据本宫所知,自从被毁容之后,许妃妹妹见到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便怕得厉害,所以只准他昼伏夜出,所以你们应该不容易碰面吧?而且他从此之后便不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自己,你也不行,想来自那件事发生后,你和他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你又是如何确定自己能认得出来他的?”
洪浮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后才毫无底气地答道:“奴婢毕竟与他相识已久,就算没有言语,也无需靠近,奴婢也能认得出来他……”
柳贵妃趁势追击道:“依本宫所见,你不是在他被毁容之后能认得出来他,而是下意识地她认为那个满脸伤疤五官不全的人只能是他吧。”
纵然还没有从皇帝那里得到让自己起身的谕令,但再也听不下去的皇后于惊愕之下还是猛然站起了身,几步便到了柳贵妃面前,一脸震惊地问她道:“柳贵妃这是何意?难道你是说那个张宇便是顶替金皖入宫之人吗?”
站在与她仅有咫尺之遥的对面,柳贵妃毫无畏惧地与她对视,唇角甚至还扬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笑意:“没错,皇后所言正是臣妾的意思,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简直荒唐!”皇后怒道,“你有何真凭实据。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柳贵妃的气势也分毫不输于她,道:“臣妾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而且绝对会让皇后娘娘满意,毕竟那个所谓的张宇就在来赢州的路上,不久后他便会出现在皇后娘娘面前,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皇后娘娘一辩真假,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到时候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皇后又何必要急于一时呢?”
“张宇?”虽然已经渡过一劫但此时又脑子混沌的许诺听见了柳贵妃的话,茫然地抬眼看她,“张宇怎会过来,他不是被我留在了万福宫吗?”
“许妃妹妹当然不希望他出现,不过在几天前本宫想通此中关节后便命人去万福宫将他给接了过来,毕竟他是此事的关键人证,将他独自留在宫城太过不妥,说不定还会被人趁机又给调包送回到了宫外。”柳贵妃居高临下地对她道,“不过许妃妹妹放心,本宫不会做什么手脚的,这次请来的不仅是他,还有你万福宫剩下留守在宫城的所有人,而且护送他们过来的是逸王手下的亲卫,绝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许诺却似乎并不关心张宇究竟何时过来,而是一脸迷惘地问她道:“你说他不是张宇,那他是谁,张宇又在哪里?”
“张宇在哪里?自然是被埋在乱坟岗里。”柳贵妃长叹了一声,感慨道,“许妃妹妹,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真正的张宇已经被人毒死了,然后被人戴上了内侍省采买局金皖的腰牌丢进了水沟中浸泡了数月,没错,他已经死了,因为他的容貌被你毁尽,而且从此犹如与他人断绝了所有关系一般独来独往,所以即便他被旁人替代也不会有人察觉。许妃妹妹,你以为你伤的只是他的容貌吗?不,事实上,你终究还是害了他的命。”
第190章 竹马何在(十八)缘由
“真相是这样的, 有人想替混入万福宫,便盯上了容貌尽毁的张宇,因为只要与他的身形高低相似,便不会有人察觉到他已经被人顶替了。所以, 他们的计划便由此开始了。首先,他们趁着金皖出宫,让他留在了宫外, 然后利用易容术将那个即将替代张宇的人大致易容成金皖的模样, 从而顺利地混入了宫里。但因为他毕竟不是真的金皖,所以未免被人认出, 他并不敢回内侍省采买局,而是去了他与幕后之人约定好的地方, 那便是宫里西南角的水沟旁, 那里被荒废已久, 平日杳无人烟, 这也是为何有人看到金皖入宫却不知他最终去了何处的原因。而与此同时, 他们派人将张宇也诱骗到了水沟旁, 然后将他毒死扔进了水沟里, 并将金皖的腰牌酒壶等物留在了现场, 布置成金皖失足落水而亡的假象。随后, 那个假的张宇便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伤疤面皮, 伪装成张宇的模样回到了万福宫。”语气平缓地,柳贵妃叙述着她的推论,道, “所以,那个看起来溺死在水沟里的内侍并非金皖,而是张宇。如今万福宫的张宇也并非真正的张宇,而是从宫外混进来的另外一个男子。”
她的话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细想之下又似乎有些道理,只是一时间实在让人无法信服,更何况,她似乎还未将最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
似是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柳贵妃带入陷阱之中的皇后不知自己还能与她分辩什么,只能问她道:“柳贵妃,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什么意思?依你所言,是有人想要混入万福宫,可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以这种方式混入万福宫呢?”
“正是因为之前臣妾一直都想不通这个问题,所以才迟迟不敢向皇上禀报实情,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臣妾若自己都想不明白,又怎敢轻易惹皇上与皇后无端费神?”许是因为今夜一直言语不停,柳贵妃的喉口有些干涩,直到从她的贴身宫女北药手中接过一杯茶一饮而尽后才重新开口道,“但在今晚于偶然间遇到了许妃妹妹曾经未婚夫婿的妻妹时,臣妾还恍然大悟,真相已经就在眼前,难道皇后娘娘还想不明白吗?”
她言下之意再也明白不过。
兜兜转转,话端又重新回到了许阳身上,她自然是在暗指许阳便是假的张宇,而且已经以张宇的身份潜伏在万福宫两个多月了。
虽然她的意思显而易见,但许诺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话,只是茫然地抬眼看着她,无辜而秀丽的面容如同一个天真灿漫的孩童在等待一个谜题被揭开谜底一般,虽然好奇,但更多的还是迷惘。
柳贵妃似乎也将她的神情看在了眼中,便将眸光转向了她,一字一句地道:“如今在万福宫的张宇,除了是许妃以前的未婚夫婿之外还能有谁?”
即便她已经将话挑得这么清楚明白,许诺也是在片刻之后才想通了她话中的意思,脸色煞白地瘫软在了地上。
她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质问柳贵妃为何要胡说八道,比如要亲耳听到洪浮否认她的说法,比如请皇上皇后替自己做主查清真相,可那时的她明明心中已经惊起了足以翻天覆地的惊涛骇浪,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第一次梦到许阳的情景。
他一袭白衫,束着手站在荧荧烛光下,虽然眼中尽是不情不愿的勉强,但看着她的神情却又含笑而温柔。
第一夜,他便躺在了自己的身边,但过了许久才朝她伸出了手。
那种带着万分温存的触觉,让她时至今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啊,那么真实的记忆,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
没错,他并不梦中的虚幻,而是真实的存在。从那夜开始,一直以来,他就在万福宫,真真切切地在那里,对自己百般温柔,与自己共行巫山云雨之事。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又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有无数的结又被其他的结所覆盖,怎么解都解不开。
“荒谬,荒谬!”皇后气极反笑,只是那笑意听起来干涩而勉强,似乎在昭示着她的无奈与无助,“简直是天下之大谬,他不过是许妃多年前的未婚夫婿,而且还曾经抛弃了她,为何过了这么多年后又要冒着被诛灭九族的风险去接近许妃?还有,帮他的又是什么人,他们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
“皇后娘娘所问也正是臣妾暂时还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是臣妾不得不选择在今夜将已经查到的真相公之于众的原因,”柳贵妃面露困惑,但语气却极为坚决,“毕竟秦画的出现虽然解开了臣妾一直以来心中最大的疑惑,但也让更多的人发现了许阳的失踪,若是臣妾再一味隐瞒下去,那只怕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会意识到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被人察觉而又要出手杀人灭口。皇后娘娘,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捏造,为何你偏生就不愿相信我呢?”
皇后秀眉一挑,怒道:“相信你?本宫如何相信你?就在一个多月前,本宫还曾派人来赢州查过许阳一家的近况,那时他与他的家人还在赢州好好地生活,他怎么可能在两个多月前就失踪并入宫了呢?!”
“哦?”柳贵妃佯作惊诧,道,“原来皇后娘娘曾经派人调查过许阳的近况,但如果当真如此,又怎会查不到他已经失踪多日了?毕竟就算皇后不相信他已经入了宫,可他已经离家出走了两个多月是他的妻妹所言,难道还会有假吗?不过,若是皇后不相信秦画所言,那大可派轻衣卫在赢州暗查一番,毕竟许家和秦家都在赢州多年,认得他们的人应该有很多,到时候真相自然会大白,又何必对臣妾咄咄逼人呢?这件事原与臣妾毫无干系,臣妾是为了许妃妹妹好才违反宫规暗查多日的,即便皇后不念臣妾的苦劳,那也不该对臣妾如此苛责吧?”
见她虽然脸上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唇角眉梢却显然藏着得逞的笑意,皇后虽然心中火冒三丈,却在面对她的挑衅时毫无半分应对之策。
正在那时,白瑜宫的掌事宫女北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欲言又止地轻唤了柳贵妃一声:“娘娘……”
“怎么了?”柳贵妃斜了她一眼,怒斥道,“没大没小的奴才,皇上和皇后都在,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还让本宫替你瞒着不成?”
北药闻言,只好怯声应下,迟疑地道:“奴婢只是在看到洪浮姑娘时想起了小格子随意提起的一件事,也不知究竟当说不当说。”
柳贵妃不耐道:“你不说,本宫怎知当不当说?若是不当说的话,大不了本宫罚你一顿而已。”
“是奴婢愚钝了,”北药低声道,“奴婢方才突然想起来,小格子在宫外见到金内侍后,曾对奴婢提起过,说是金内侍对洪浮姑娘有点意思,而且洪浮姑娘也对他情深义重。金内侍还拜托他回宫后替他给洪浮姑娘捎个口信,就说他在宫外一切安好,让她切勿忧心。还说他会等她出宫后娶她为妻。只是这件事太过轻浮,而且小格子那时也觉得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他才没有对娘娘禀告此事。。”
第191章 竹马何在(十九)查案
柳贵妃甚是惊讶, 侧头低眉去看跪在许诺身旁的洪浮:“洪浮,你认得金皖,而且还与他情意相投?此事可当真?那你也知道他之前其实还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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