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2)
粗粗地用了饭菜后,苏蔷随着孔姨去了她之间住过房间换衣打扮, 等着公主府的马车接她回去, 因为照着对外的说法,她不在睿王府的这些日子是在公主府帮忙。
至于帮什么, 公主不说,自然无人敢问。
在她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 孔姨来敲门, 说是公主府的马车到了。
已近宵禁时分, 大街上人迹罕见, 但那辆马车样式普通, 看起来并不显眼。
坐上车, 一路平顺, 不多时便到了公主府。
但洛长阙那一晚正忙, 无暇见她, 为她带路从偏门进去的小宫女是个话多的, 说是赵尚宫和吴公公过来了,公主正与她们议事。
穿梭在公主府偌大而又寂静的后花园中,反应了一会儿后, 苏蔷才想起她所说的吴公公应该是乾坤宫的掌事吴隐之,也是皇上最为宠信的内侍。
当初,她在琉璃别宫时便听一些老人提起过他,因为他在大约十几年前还只是个在琉璃别宫负责打扫的小内侍,默默无闻毫无建树。可不知为何,他却在皇帝这些年来最后一次驾临别宫时攀上了那时的内侍省总管,不仅随着御驾离开了琉璃,而且后来在京都宫城混得风生水起十分风光,最后还成为了皇上贴身的掌事内侍。
他的这番成就在琉璃便是一段传奇,让闻者皆惊叹不已。
琉璃中有许多人都盼着能有如他那般机遇,只可惜自那次皇帝离开后,再也没有亲临过琉璃别宫,据说是因为当时的皇后得的那一场致命的重病是从那里开始的,所以为了避免睹景思人,皇帝从此不再亲临别宫,而她自然也没有见过传闻中的吴公公。
想起洛长阙与沈熙的婚事在即,苏蔷问道:“可是为了公主的大婚之事?”
那小宫女哼了一声,不满道:“这么晚还来打扰公主歇息,若是为了公主的婚事也便罢了,但他们不过只是为了许妃的一件舞衣。”
听到她提起“许妃”两个字,苏蔷脚下一顿,眸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在前面带路的小宫女没有察觉她的异常,也不知她与许诺之间的过往,只继续道:“那个许妃娘娘端地是会折腾人,她想要学舞,却要公主来为她选舞衣,说是与公主亲厚,但还不是借着公主的好脾性耀武扬威?而且不过一件舞衣罢了,大半夜的竟让吴公公与赵尚宫也亲自出宫过来,生怕旁人不知道此时她最受宠似的,可真是矫情。”
苏蔷默默听着她的埋怨,抬脚继续上前。
许诺之前一直盼着自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没想到她一朝得偿所愿后,竟能将这个凤凰做得如此风光。
一件舞衣便能让身为女官之首的赵尚宫与炙手可热的吴公公亲自出马,而且还将公主也牵扯了进来,足见她如今的确很受宠也很嚣张,只怕与柳贵妃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过得如此春风得意,不知是否还记得她如今的锦绣大道是由谁的血肉铺成的。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又握紧了腰间挂着的素色锦囊,眸子紧了一紧。
因着此事,她几乎彻夜难眠,好在睿王府的马车来得也早,天色还未亮时便到了。
马车的车顶上嵌着一颗不大的夜明珠,如白月光般将车内的两人照得清清楚楚。
肖玉卿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神情依然如昔般不冷不热,李大衡却在她掀开帘子时便站起来险些就扑了上去:“谢天谢地,阿蔷你终于回来了!”
只听“咚”地一声,她的手还未碰到苏蔷,便先捂到了自己头上。
苏蔷坐在了她的身边,哭笑不得地看她“哎哟哎哟”地揉着自己的头:“多日不见,大衡更胜之前猛如虎,看来在睿王府的这些天实在是憋坏了。”
“你还说呢,一声不响地走了这么多日子,让人好不担心,”李大衡停了手,笑着抱怨她道,“但后来听睿王提起说,你在公主府过得要比我们在睿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鬼日子逍遥快活多了……”
许是她的声音太大,外面驾着马车的程斌也听到了,干咳了一声。
李大衡明白他的意思,却仍咬牙切齿地故意抬高了声音:“连门都出不得,可不就是鬼日子,你咳什么咳……”
程斌似乎有些尴尬,又轻咳了一声。
不爱说话的肖玉卿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道:“你虽出不得门,但不是与程护卫整日飞檐走壁吗。明明尽兴得很,若这样也算是鬼日子,那什么才是好日子。”
“哪里有整日,他不是也会出门办事去吗?”提及此事,李大衡颇有些懊恼,“只可惜我打不过他,否则只要赢他一次,便可以回去探望师父她老人家了。以往我听那些师弟们暗地里说过,童子功若是练好了可是天下无敌攻不可破,最近可算是见识了。”
刚听出几分风月意味来的苏蔷与肖玉卿面面相觑,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夺感悟。
马车似乎也渐渐慢了下来,正在驾着马车的程斌安静非常。
苏蔷琢磨了一会儿,试探地问李大衡道:“你的意思是,程护卫他练的是童子功?”
“他一个小内侍,武功却能有此修为,练的不是童子功还能是什么?”李大衡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悟道,“哦,对了,你们不习武,不知童子功是什么又有多厉害,其实童子功除了顾名思义是童子习练的武功之外,还有一种是内侍……”
“咳咳咳,咳咳……”
马车倏然停下,车外赶车人的咳嗽声这次如秋风扫落叶般迅猛而真实。
意外突然而至,车内霎时一片寂静。
只不过是眨眼之间,方才还鲁莽得被车顶撞头的李大衡利落地掠出了马车,落地之后警惕地拔剑四顾:“谁?”
脸色不甚好看的程斌好不容易止了咳,直视她的目光似有幽怨:“没人。”
“没人你停什么车?”一愣之后,李大衡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重新跳上了车,“得了风寒就不能不出门吗?无端地惊了马,给人添堵。”
程斌只默默听着,连咳嗽都打不出来了。
马车又徐徐向前,莫说苏蔷,连肖玉卿也忍不住掩唇而笑。
李大衡不明所以,以为她们是在笑话她的草木皆兵,一本正经地道:“你们乐什么,我可是负责护你二人周全的,这晋安城的夜里看似太平无事,但实则也是危机重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死了,有鬼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不知何处便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凄厉惨叫声,倏地划破了长街的寂静,转眼间便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马车附近。
这次马的确是受了惊,前蹄翻腾长嘶一声,陡然停步。
“嘿,说什么来什么,你们坐好了,我去看看!”
马车一个趔趄,苏蔷和肖玉卿好不容易坐稳的时候,李大衡已经如上次般迅速钻出了马车。
她迅速地掀起帘子探身向外看,只见夜色朦胧下,一个唇角流血的白衣女子正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地过来,不停地发出几声惨叫,嘴里似乎还在呜咽着什么,含糊的声音在安静而空旷的大街上更显凄然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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