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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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妍显然有意模仿着洛长阙的衣装打扮,而且她将馥园的湖水和石桥比作分离与团聚牛郎织女的银河与鹊桥,对沈熙的感情怕是早已超越了兄妹之情,又怎会轻易地移情别恋?

更何况,即便她对刘洪品一见钟情,也只是被他在青林寺的假意逢迎而动心,在听说他的真面目后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吗?为何反而愈加偏执呢?

百思不解时,她在不经意间抬头,见走在前面的云宣慢慢顿下了脚步。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她不由得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对恰回头看向她的云宣会心一笑。

不远处正是一间绣坊,挂着“九秀坊”的招牌。

在沈府,被问及沈妍是否表现出有多么喜欢刘洪品时,璇儿思索了许久,才想起沈妍那日与刘洪品在茶楼相约之后曾提起刘公子喜欢红色衣裳,所以特地在回府的路上绕到城西一家叫九秀坊的绣坊定做了一件红衣,只是自那之后她并未替小姐取过那件衣裳,也再也没听小姐提起过,所以险些忘记了。

那家锈坊的掌柜倒是好记性,很快便想起来的确是有位小姐在他们那里做了件大红的衣裳,而且还记得那位小姐虽然看起来娇弱,却很有主意,尽管他一再劝解说太红的衣裳并不适合她的年纪,但她还是坚持着选了坊中最艳丽的红色。

苏蔷也见到了沈妍选取的布料,殷红胜血。

“那位小姐也是奇怪,咱们九秀坊之所以信誉好,是因为客人来定做的衣裳向来都是三天后便能来取,除了保证质量,这效率更是招牌。可她倒是不急,虽然照付了酬金,只说到时候她自然会来取,可这一等却差不多有半个月才过来,也真是有耐性。”

沈妍在四月初三来九秀坊定做衣裳,却在四月十七才将衣裳取走,中间足足隔了半个月,难怪这绣坊的掌柜对她的印象如此深刻。

也难怪璇儿从未见过那件大红衣裳,原来沈妍是在离家出走后才过来取了衣裳的。

但沈妍相约刘洪品的茶楼在沈家附近的城南,可她却特地绕远来到这城西的九秀坊做衣裳,若非不是因着九秀坊的招牌效率,便一定有其他不得不来这里的原因。

从这里再往前不远处,便是沈妍曾投宿的元福客栈。

难道沈妍自从将刘洪品约到茶楼之后便准备离家出走吗?他们那天商谈的就是这件事吗?只是那时刘家尚未向沈府提亲,沈妍不可能当时便已笃定沈家不同意这门亲事,又怎么可能在那时就谋划着离家呢?可惜璇儿未听到那天他们在茶楼中说了些什么。

临走前,那掌柜的热情招呼道:“不知那位小姐是否满意,两位客官又是不是被那位小姐介绍过来的?咱们这里的衣裳样式齐全,除了常衣舞衣礼衣外还有嫁衣,公子既然来了,要不便给这位小姐做一身衣裳聊表心意?”

苏蔷方要回绝,却听云宣看似随意地问道:“聊表什么心意?”

“这个……”那掌柜的不妨他问得如此直接朴实,一时间愣住,半晌才颇有深意地道,“只有送了才知道嘛。”

云宣朗朗一笑:“说得好,只是你九秀坊太贵,今日我身上银子带的少,改日再来。”

这种敷衍的话掌柜的显然听过不少,也只是讪讪一笑,恭敬地将他们送了出去。

元福客栈中,那童掌柜心情低落,竟没有认出云宣便是前一日过来送酒的小哥儿,直到云宣亮了令牌才稍稍有了精神。

“那位沈家小姐一进来就开始给我找麻烦,有好好的天字号客房空着不住,却偏偏非要住紧挨着楼梯口的那一间,还将沈家搬出来唬人,闹得我这里本来没几个的客人都没了兴致,我也只好得罪了那里原来住着的客人,让人家挪了出去把房间腾给了她。真是,虽然早就听说世家千金最是刁蛮任性,但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苏蔷抬头朝二楼看去,一眼便瞧见了沈妍坚持要入住的客房,离楼梯口很近,而且从厅堂看去能将扶栏之后的客房附近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是最爱清净吗,为何要不惜拿出沈家名号来住进一个显然会很嘈杂的房间?

云宣默然片刻,转头问店小二:“听说那晚是你将酒送进客房的,当时他们可有异常?”

“他们好像心情不好,尤其是那位公子,小的进去送酒时他们一直没说话,但要说异常……”小二思量了许久,迟疑着道,“那位小姐是有些奇怪,她第一次出门站在廊下是为了传唤小人送酒上去,小人记得当时她穿着一身青色衣裳,可第二次开门是送刘公子离开,却是换了一身艳丽的红衣,显眼得很。”

第53章 鹊桥归路(八)公审

第二日的大理寺公审, 他们在大堂一侧的偏厅听审,去安置马车的张庆最后一个赶来,见苏蔷和云宣已各自安静地落座,却没有瞧见吴蓬和白秋的踪影, 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们俩呢?”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她/他办事去了。”

张庆“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我呢?

云宣淡然看了他一眼:“过来,站着。”

除了他们, 在公堂听审的还有逸王和睿王, 但原本也该过来的沈公却并未露面。

因着两位王爷亲自驾到,大理寺的公堂之外好一阵热闹, 寒暄问候了大半晌才各自落座,等得苏蔷觉得甚是无聊。

开堂后, 一应的证人证据倒是比一审要齐全详细得多, 但除了当晚在客栈中用膳的来客之外, 他们几乎都已经见过, 还是如之前调查的一般, 无一不指向当晚沈熙情绪激动, 而且在刘洪品离开之后再无人进出沈妍的客房。

倘若沈熙不是凶手, 那这一桩密室杀人却是无解了。

最后出场的证人自然是最关键的刘洪品。

许是因为主审是自家父亲, 这个传闻中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倒也中规中矩, 言辞间有条不紊有理有序:“启禀大人, 草民是在得到沈小姐的口头传信后才得知她因婚事离家出走的,情急之下便在慌忙禀告大人之后去了她投宿的元福客栈,没想到沈熙也在。而且他当时心情低落, 正在借酒消愁,见了草民便骂人。草民虽与沈熙往日里有些过节,但为了沈小姐也是一再忍让,只一心想让他明白草民对沈小姐的倾慕之情,哪里想到他竟是愈加过分,对草民破口大骂,草民于无奈之下只好离开,沈小姐送我出门时还劝我莫要生气,还说她此生非我不嫁。沈小姐为草民不惜与家人反目,草民感念于心,所以在回府之后还是放心不下,生怕她会被沈熙责骂,于是便又再次折返。哪知在外面敲门近半刻钟才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听着却不像是沈小姐的声音,这才情急之下唤了店家砸开了门,发现那个畜生他,他……”

说到最后,刘洪品竟掩面哽咽,听起来甚是悲痛。

据客栈小二所言,他在向沈妍客房送酒水时被她悄悄塞了一张纸条的,在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送到了刘府,时辰倒是对得上。

但若是沈熙在,沈妍自然不会有机会留信给刘洪品,而且客房中也没有笔墨纸砚,那纸条应该是她在沈府就写好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与刘洪品相约在客栈相见,后来不料沈熙打听到了她的行踪而过来,所以只好趁着小二来送酒水的机会将书信传了出去。

只是……

苏蔷凝神回想着卷宗中记录的时辰,有些疑惑。

洛长念的声音便在此时温和传来:“刘大人,本王心中有个困惑,不知可否直言?”

主审的大理寺卿刘尚自是迭声答应:“睿王殿下请讲。”

微一颔首,洛长念将目光转向大堂中仍在掩面哽咽的刘洪品:“请问刘公子,无论沈小姐投宿城西的元福客栈还是备好了书信,定然都是为了早些与你相见,但她为何在客栈中等了两个时辰直到沈熙过来后才让人将书信捎送给你呢?”

大堂中一片寂静,苏蔷与云宣对视一眼,亦神色凝重。

这个问题看似无足轻重,却颇为蹊跷。倘若沈妍打算稍作歇息后再与刘洪品相见,等了两个时辰未免太久了,若是并不着急见面,那也没有必要在沈熙还在时将书信送出去,更何况她不会不知道倘若他们相见后会是怎样的状况。

“这……草民也不知道……”似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刘洪品支支吾吾地道,“或许沈小姐是想歇息吧,毕竟我连她什么时候去了元福客栈都不知道……”

刘尚似是也不以为意,有些谨慎地对洛长念道:“殿下所言不无道理,但据方才那小二的供词,在沈熙找来之前,这沈妍住进客房后就没有出门,想来必然是心情不好又太过劳累,独自在房中歇息罢了,可她究竟做了些什么,这个,怕是也只有她本人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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