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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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去查一查又何妨?”烛光下,梁辰紫的唇角难掩讥讽,“不过,这究竟是姨母你的意思,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你……”赵谦双眉紧蹙,但很快便松弛了下来,伸手揉了揉眉心,叹声道,“你这个孩子虽然聪明,却始终太过意气用事,向来不知轻重。实话告诉你,皇后娘娘已经直言,这件案子不许有任何人为沈熙翻案,明镜局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更何况这件案子牵连甚广,你若是固执己见,莫说自毁前程,只怕最后会有性命之忧……”

“皇后心系太子,可姨母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何事事都要以她为重?”默了一默,梁辰紫淡若清水地道,“若不是她当年对姨母从中陷害,母仪天下的又怎会是她?”

“说了多少次,主子就是主子,以前的事不许再提。”蓦地站了起来,眸底暗潮涌动,赵谦神色一端,声音肃了肃,脚下向门口走去,“阿顺就在外面,本来是要你向她道歉的,但今天已经晚了,你先睡吧。皇后娘娘的旨意明日便会传来,我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让你想开些,你要明白,只要能保住性命,以后立功的机会还多得是。”

梁辰紫咬紧了唇,腾地站起,不甘道:“姨母……”

“行了,一切都要以你的安危为重。”微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赵谦站在门口,并未回头,语气冷静而温柔,“我知道你会怪我对你太过苛刻,但我已经在这深宫之中失去了两个亲人,不想再失去第三个。”

直到看着她开门又关门,梁辰紫才压抑着满腹的怒火坐了下来,映着烛火的眸中尽是无奈与委屈。

第二日清晨,卓司镜被皇后传唤的事情很快便在明镜局传开,但却极少人知道是为了什么。

用过早膳后,与李大衡她们分开,苏蔷便到了藏书阁继续当值,只是今日只有她一人。

正在整理前一日被动过的书卷,突然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苏蔷忙从木梯上下来准备迎接,一转身看清了来人,一怔之后慌忙屈膝行礼:“苏蔷见过司镜……”

“快起来。”伸手握住她的左手,卓然笑意慈和,“我听说你今日在藏书阁当值,便过来看看,怎么样,在这里可还习惯?”

虽然每次见到卓然时她的态度都是慈祥和善,但其实自她回宫之后却从未与自己有过哪怕片刻的谈话,但此时突然对自己如此客气起来,苏蔷只觉她笑中其中有鬼,但还是微笑答道:“一切都好,劳烦司镜费心。”

“自你来到明镜局后,我便一直打算寻个时机与你谈一谈心,但总想着最好还是等你适应一段时间之后。”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在阁中的一张书案前坐下,卓然微笑道,“今日正好有这个机会,咱们好好说说话。”

苏蔷只能笑而不语,因为她并不知道卓司镜要与她谈些什么。

自然而然地,卓然道:“这么多年来,你是明镜局第一个不经考核便被皇后特许的宫人,足见皇后娘娘对你的信任。照理来说,我回来后就该将你的档籍调入明镜局,但赵尚宫认为你虽为皇后娘娘立了大功,却终究还不足以让众人信服,所以希望能在你再破大案后再同意签发你的转正调令,而皇后娘娘也同意了她的建议。你在明镜局也有几日,应该也清楚想要在明镜局建功立业并不容易。不过你深得皇后娘娘赏识,所以以她的意思,这次的沈熙杀人案想由你全权负责。”

苏蔷一惊,终于明白了她来找自己谈话的真正原因。

“这些年皇后娘娘一直认为明镜局人才凋零,对明镜局上下皆是不满,可如今却是最信任你,这于明镜局来说是无上荣耀,也是证明明镜局依然能为主子分忧的大好机会。”一番客套之后,卓司镜彻底表明来意,“这次虽然是你的第一次办案,但我听说浣衣局的那件案子也是因你的缘故才顺利告破,足见你的确很有破案天赋。皇后娘娘的旨意已下,而且柳贵妃也对你推崇有加,你只管放开去查,结果如何并不重要,切莫给自己太大压力。”

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她反应了许久后,讷讷地点了点头。

卓司镜的意思很明白,皇后的旨意已下,无论这次是良机还是陷阱,她都得接着。

当然,这件案子是个证明自己的良机,同时也是个深不可测的陷阱。

见她如此顺从地点头同意,卓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却也因此更觉愧疚,柔声道:“办案不是儿戏,这次是在宫外,牵涉甚广,而且暗查的主办又是轻衣司,一定要万事小心,倘若有何难处,一定要先保住性命。记住,无论结果如何,明镜局都会是你的后盾。”

听出最后几句的确是肺腑之言,苏蔷心中一暖,却依然清醒,低声问道:“司镜可否答应奴婢一个要求?”

似是没料到她一直沉默不语却突然会主动提出要求,卓然微微一愣,旋即和蔼笑道:“自然可以,只要不违反宫规,无论如何,明镜局会全力配合你。”

第48章 鹊桥归路(三)议事

大周皇宫外城轻衣司议事厅。

云宣坐在六寸木制高台的主座上, 低头看着书案上的卷宗,神情专注而冷静。

高台之下,首座上相对而置的两把黄花梨木椅子空着,次座上的轻衣司左卫张庆与右卫白秋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等了两刻钟, 莫说明镜局的莫掌镜,连自家中卫都不见人影。

偌大的议事厅中只有偶尔翻页的沙沙声,气氛宁静而诡异, 百无聊赖的张庆向对面的白秋挤了挤眼睛, 又朝着主座上的云宣扬了扬下巴。

他们在一起共事多年,又同住一个寝居, 白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假装看不见, 将目光毫无痕迹地移向他身后的窗外。

无奈之下, 张庆只好认输, 先用拳头掩着嘴轻咳了一声, 确认自己已经打破了沉寂后起身对云宣抱拳道:“将军, 要不然末将派人过去催一催?”

眼睛未曾抬一下, 云宣淡然道:“若是去催有用, 你以为我愿意干等着吗?”

“张左卫又要去催谁啊?”一个清亮而张扬的声音携着几分慵懒由远而近, 不多时, 一个高挑而利落的男子跨门而入, 虽然一袭青墨色羽林军闲装,却摇着一把水墨折扇,堪堪将本该端庄肃穆的打扮趁出几许放荡不羁的意味来, “该不会是我吧?”

张庆有些尴尬地挑了挑唇角,与白秋对他抱拳拜道:“末将见过云中卫。”

“来的路上突然起了一阵邪风,将好好的一身衣裳给沾上了灰尘,所以我便回去换了套衣裳,这才来迟了,”挑了挑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来人撩起衣袂坐在白秋身旁的首座上,晃着折扇漫不经心地对云宣道,“真是对不住了,余都统,哦,不,是云——都统。”

似是故意的,他将最后的“云”字咬得很重。

虽然知道云炜向来从未将云宣这个义兄放在眼里,但还是看不惯他总是如此,张庆的脸色一变,愤然道:“云中卫……”

“今日将大家召来议事是有要事相商,”将手中的卷宗放下,云宣抬眼,抬手将张庆拦下,神色清淡,“不是给你们机会闲话家常的。”

“都统说的是,若非因着沈熙的案子,我也没闲工夫听你絮叨。”云炜笑着,看向对面的空位子,“但是看来我也来早了,这位明镜局的莫掌镜显然也回去换衣裳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人禀告,说是明镜局的人已经来了。

当苏蔷站在轻衣司的议事厅时,还未开口,云炜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莫掌镜该不会吃了返老还童药吧,怎地成了个丫头片子?”

没想到轻衣司中竟还有如此轻浮之人,本就有些紧张的苏蔷倒放松了许多,拜道:“明镜局女史苏蔷奉皇后娘娘懿旨协助轻衣司调查沈熙一案,见过诸位大人。”

云宣看着她,眸底的欢喜似是浩瀚江面上的水雾,朦胧而清晰。

“女史?”嗤笑一声,云炜摇着折扇绕着她走了两圈,甚觉好笑,“这么一个轰动大周的案子,明镜局竟只派了你一个连我瞧着都面生的女史来,是当真没人了吗?”

“明镜局要派什么人,还有多少人,都是由执掌凤印的皇后娘娘定夺,”苏蔷微然一笑,镇定自若,“就像轻衣司该有多少人要用什么人也只是决定于皇上的一道旨意而已。”

云炜被噎得一个字也反驳不出,一怔之后反而哈哈一笑,眼中兴趣大起,摇着扇子的力度更大了些,兴致盎然地看着她:“小姑娘的脾气倒大,你方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现在还没入夏,苏蔷不像云大人有武艺护体,身子受不得寒,”不着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苏蔷微笑道,“这扇子风大,云大人还是坐回去吧。”

也不介意她言语中的暗嘲之意,云炜笑着合上了扇子,问道:“你知道我是谁,莫不是也是我的仰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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