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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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云宣抱拳致歉:“末将一时冲动,还望殿下勿怪。”

洛长念沉默半晌,颇有深意地看着他道:“今日此行此言,不太像你。”

声音铿锵有力,云宣道:“过几日便是母亲生忌,末将心中惦记母亲,一时想到她们也是如母亲年轻时的大好年华,却偏要在这深宫之中虚度岁月,心中伤感,所以一时失言,还望殿下责罚。”

“好了,你我相识多年,我怎会不知你的性情?”洛长念虚扶了他一把,语气软了几分,“世人皆知云大将军热血方刚铁骨铮铮,但我还知道你虽在战场上杀敌如麻,平日里却最是重情重义。我早就说过,既待你如兄如弟,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

云宣放下手,道:“多谢殿下,但也正是如此,她们救过殿下,便也如同救过我,所以……”

“我明白。但好在你现在也是轻衣司都统,可在宫中来去自如,想护一个人能有多难?”洛长念微一颔首,道,“再说,苏姑娘玲珑八面,自会在宫中如鱼得水一帆风顺的。明镜局是个好去处,最是合适她不过。”

“殿下既已决定,我自是不会再多言。”似是无意再探讨此事,云宣转了话题道,“殿下晨时便过来,可与此事有关?”

洛长念点点头,道:“我听说今晨皇后带着翁主来百花苑练舞,偏巧父皇也准备与太皇太后来此赏花,心想今日的百花苑应该会很是热闹,所以找你过来瞧瞧,但现在看来,皇后的一番苦心却是被柳贵妃给截住了。”

云宣恍悟:“皇后想将翁主献给皇上?太子可知道此事?”

“皇兄向来嫌恶这些勾心斗角,从今日东宫的情形看来他也是一无所知。”洛长念短叹一声,回过身去,撩起衣袂坐到石案前,“皇后虽是嫡母,却终究不是皇兄亲母,一心挂念的也不过是她自己的后位,恐怕到头来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成为皇兄的拖累。”

“翁主丢了耳环,可大可小,但皇后却将此事闹得举宫皆知,想来是有意借机打压柳贵妃,顺便引来皇上留意。”云宣也坐了回去,拿起案上的茶盏,道,“皇后行事如此鲁莽,的确少了母仪天下的风范,再如此下去,不等柳贵妃出手,她便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势必会波及到太子殿下。”

“二皇兄最近动作很多,有柳贵妃在后宫为他推波助澜,自然得意。”洛长念忧心道,“向来前.庭后宫都是休戚相关的,我们不得不提早做些打算。”

他沉默片刻,谅解道:“太子心慈仁厚,这些明枪暗箭也都只能殿下帮着挡下,的确应该思量周全。”

“我与皇兄虽非一母所出,但他却护我长大,这些都是应该的,还好我身边还有你与云炜帮衬……”似想起了什么,洛长念突然问道,“我听说,你与云炜依然是势如水火?”

云宣没有回答,但已用沉默给出了答案。

洛长念早知如此,劝道:“他是世家公子,自小便孤傲些,但既然云炜是云大人的独子,也便是你的义兄,你们如此僵持,想必云大人也是心寒,何必定要如此?”

云宣云淡风轻地道:“他血统高贵,看不起我的出身,始终认为我救了义父是因为要攀附他们云家,所以无论我对他如何真心,也都是徒劳而已。但殿下放心,无论如何,我与他都一心追随殿下匡扶太子,不会因私心而误了大事。”

洛长念无奈道:“看来我是无力帮你们冰释前嫌了,我们几人当中,劝人最拿手的,应该便是羽明,连他都对你们俩的关系三缄其口,我也就不自不量力了。”

“说起羽明……”气氛已在不知不觉中缓和了许多,云宣笑了笑,道,“那家伙也该从岳州回来了吧。”

心照不宣地,洛长念也微然笑道:“应该到日子了。”

云宣钦慕道:“他最是逍遥,整日寄情山水游历江湖,什么时候生了去国怀乡之情就回来一趟,让人好生羡慕。”

“他若是有半点忧国忧民之心,也该正视自己那崔国公世子的身份,”洛长念不无期冀地道,“皇后是他的长姐,倘若他此次回来能留下来助皇兄一臂之力,时时能规劝皇后,也许后宫也能平静许多。”

云宣笑道:“他就是那般闲云野鹤的性子,和太子殿下倒甚是投缘,也算是福泽深厚,畅游山水快意江湖可是许多人可求而不可得的。”

又闲话了几句,眼见时辰不早,他们沿着石阶下了桃花岭,告辞后各自离去。

张庆跟在云宣身边,见他脸色不好,试探着小声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和殿下吵架了?”

云宣面色不动,不停下也不理他。

张庆跟随他多年,却是将他的脾性习惯摸了个透,即便他不说,从他下来时紧绷的神情里也瞧出了个端倪,便接着道:“将军该不是因为苏姑娘的事与殿下起了争执吧?”

云宣瞪了他一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张庆有些迟疑着道:“将军莫怪属下多嘴,将军在睿王殿下面前向来谨言慎行,很少会与殿下有分歧,就算有,也不会当面提起,此次怕是关心则乱吧。”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云宣只道:“既知多嘴,就少开口。”

张庆讪讪,却仍道:“属下只是觉得将军待那位苏姑娘有些不同,宫中人多嘴杂,若是长久以往,怕是要生出许多是非来。”

沉默良久,云宣只淡然道:“我只是瞧着她的心性与母亲有些相似,都是缜密沉稳,所以才……”

话说了一半,他却停了下来,唯留一丝不着痕迹的叹息。

第35章 明镜高悬(七)破绽

苏蔷回去时, 百花苑的消息显然已经传至浣衣局,连石袖都已经等在了北六院。

见她回来,织宁扔下手中的衣裳便跑了过去,也顾不得擦干手, 拉着她先笑着绕了两圈:“阿蔷要去明镜局了,阿蔷要去明镜局了!”

“好了好了,闹得整个浣衣局都知道了。”见她兴奋的样子, 似是天上掉了馅饼砸进她自个儿嘴里一般, 一路思量利弊的苏蔷才渐渐觉着其中的欢喜,浅笑嫣然, 道,“让人听见多不好。”

石袖迎着过来, 笑着恭贺道:“有什么不好, 你如今可是我们浣衣局的骄傲呢。”

阿岭也笑着凑了过来:“就是就是, 都说浣衣局是个无尽深渊, 进来了就别想着活着出去, 但谁能想到阿蔷她刚来就又立了功, 竟然一下子被皇后娘娘提拔到明镜局做女史,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人家是有靠山的人, 自然与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同, ”将手中的衣裳搭在晾衣杆上, 许诺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只哼了一声,“照顾个人就能调出琉璃, 送个衣裳就被派到了明镜局,这样的好运气可是咱们能企及的?”

织宁皱了眉,不满道:“你阴阳怪气地嘟囔什么呢,刚才不是说好了不生气吗。”

“那是你们说,我可没那么傻。”许诺撸着袖子,愤然回身,看向苏蔷,“你自己说,为何说好了共甘共苦,可到最后你却顾不得我们,自个儿要去明镜局?”

“无理取闹,这是皇后懿旨,阿蔷她如何能拒绝?”织宁毫不迟疑地反驳道,“再说,就没听说过调职还能拖家带口的,你也不是个糊涂人,大家都还是姐妹,可别再说些糊涂话,没得坏了感情。”

许诺虽然心中有气,但毕竟有石袖在,也不敢太过分,便不再多言,直接擦过她们进了屋。

“别理她,总是扫兴。”织宁拉着苏蔷,兴致昂扬地问道,“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帮皇后娘娘找到耳环的?皇后娘娘长什么样子?听说柳贵妃也在对不对,她是不是特别美?还有……”

“行了,阿蔷昨天值夜,今天又忙了几个时辰,想来是困得不行了,还是先回去睡会儿吧。”石袖拦下织宁的喋喋不休,又对苏蔷笑道,“今日你便不用当值了,好好与她们说说话,再过两日等调令下了,以后再见一面可不容易了呢。”

苏蔷屈膝道谢:“多谢姑姑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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