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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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无法破解许诺亲眼所见的谜团,就没有充分的证据说明赵越不是自杀,更不可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打算怎么做?”

苏蔷想起白发婆婆向她解释事情始末后的第一句话,心里不由得一紧。

虽然已经将真相查得一清二楚,但她的心情却依旧沉重。

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便不可能假装一无所知。

不远处开始隐隐传来时喧嚣声与脚步声,应该是她们用过晚膳回来了,也不知道许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回来。

重重地叹了一声,她站起身,刚走出凉亭,脚下却是一顿。

有个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竟然是一天不见踪影的厉姑姑。

在昏暗灯光下看不清神情,但厉姑姑的声音依旧冷静淡漠:“我想和你谈谈。”

苏蔷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意识到她可能看不清,开口说了声“好”。

让她想不到的是,厉姑姑选择的地点,竟然还是北十院。

白发鬼婆开了门,如往常般冷着脸,甚至对她的施礼也视若无睹,转身坐在榻上,顾自忙着手中的剪纸,似乎没有要打扰她们的意思,好像来的人谈的话都不会与她有关。

看来厉姑姑在找她之前已经来北十院一趟了。

她还是坐在不久前刚离开的椅子上,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厉姑姑。

唯一的油灯被鬼婆拿到了床头,门口的光线愈加淡弱,但依旧能看得出厉姑姑的脸色透着难掩的疲倦。

看来明镜局此次的侦查远比上次要严厉得多。

不知为何,她明明已经知道厉姑姑亦是凶手之一,竟然还对她心生担忧。

“石袖还是年轻,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否则几个月前不待我阻止赵越便没命了。”似是不愿再拐弯抹角,厉姑姑直截了当地道,“当年一个与她情同姐妹的宫女暴病而亡,她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后来才知道那个宫女之所以突然病发,是因为赵越故意刁难的缘故。石袖虽然想报仇,但这次她并未动手,只是协助于我而已,杀死赵越的是我,假扮赵越自杀的也是我,都与她无关。”

苏蔷默然片刻,问道:“姑姑想做什么?”

“杀人偿命,我愿承担一切责罚,”厉姑姑决然开口,竟带着几分恳求,“帮我救下她。”

第27章 浣衣鬼事(十八)物证

对于恶人, 太多的人会坚持人心很软会被善良感化,依赖规矩法条对罪恶的惩罚,期待老天开眼报应循环。

但现实总归是残酷的,有时候善良只会放纵罪恶, 法条对权势不过形同虚设,而老天也从未睁眼而是选择沉默。软弱善良的人会因隐忍退让堕入深渊,作恶多端的人却坐享其成春风得意。良心发现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因果报应也不过是最无助的期冀罢了。

世人永远不知道, 有些人会将自己的贪欲与罪恶放纵到什么程度,就像同样无法想象有些人一味的软弱退让究竟能受到多大多重的伤。

那一年, 县令会因冰冷的白银草菅人命,府衙会因无利可图而袖手旁观。

那一年, 赵越会因一己之快肆意地欺凌弱小, 周围的人会只是为了附和她而坐地起哄。

他们的双手都未曾沾染过鲜血, 却已经作恶多端。

但那些以正义之名报仇雪恨的人, 又何尝无辜?

更何况, 谁人无过, 倘若这个世间私刑肆虐, 这人世该多么恶毒的地狱。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无论作恶的人, 还是夺走恶人生命的人。

许诺一夜未归, 苏蔷也一夜未眠。

不知何时,石凳上的纱灯灭了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她透着黑夜, 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石凳上放着的小小的锦囊,仿若有时的看穿并不需要光明。

厉姑姑的话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她已经在挣扎与混沌中煎熬了很久。

耳边陆续传来铁锁被打开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南北各院打开院门的时辰。

她似是如梦初醒般猛然坐起,两三步过去抓起了那个锦囊,毫不迟疑地向院门而去。

经过东议厅时,她看到了不知是刚起还是已经等了一夜的厉姑姑。

她扶着门框,提着宫灯,疲惫地与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掌事姑姑判若两人,宛若鬼魅一般,目光茫然而空洞,但眸光在触到苏蔷的那一刹那蓦地亮了一亮。

将目光悄然从她手中的锦囊移开,厉姑姑走到东门前,默然开了门,侧让到了一旁。

将锦囊紧攥在手中,苏蔷只觉心跳如麻,低着头便要出去。

但在她已经跨出一步时,还是听到厉姑姑沉声开口:“天还黑,带着灯吧。”

苏蔷的脚下只是顿了一顿,没有回头:“如果看得太清,我怕自己会后悔。”

缓缓收回了将宫灯递出去的手,厉姑姑不再坚持,目送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眸光几番沉浮,但终究化成了一潭平静。

苏蔷走得很快,因为这是一条她第一次尝试的路,因为天总会在悄无声息中透出了光,也因为她害怕一时迟疑后自己会后悔会退缩。

这条路很远,也很偏僻,偶尔碰到的宫人也行色匆匆,让人会突然有种独行江湖的错觉。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犹豫与迟疑,脚下愈来愈快,像个急于归乡的游子一般。

天泛白时,她微喘着气,站在了一座大门紧闭的宫苑前,借着晨曦的光抬头看着牌匾上铿锵有力的三个大字。

明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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