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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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端起药碗去饮,要再苦也好过此时去看众人脸色。

“本宫听说陛下命宁才人每日按时服药调养身子,均是在晚上,怎的大早上的也服起药来了?”听到瑶妃的声音,我不免抬眼去看,她闲闲地拨弄着指上金质护甲,平缓地问晚秋,“这什么药?”

“这……这是……”晚秋迟疑着没敢说,瑶妃扬声轻笑:“有什么不敢讲的?就是陛下关心宁才人让太医多开一副药也没什么大不了,宁才人在陛□边这么多年了,陛下一直待才人不错,姐妹们都是清楚的。”她说得不疾不徐,听上去颇是大度,实则却是挑起在座众人的敌意。

我饮罢了药,正欲出言驳她,身边的晚秋却忽然跪倒。众人均是一愣,我也同样疑惑。却见她浑身颤抖着伏在地上,语声不稳地说了一句:“陛下恕罪……”

我只觉得奇怪,又是自己身边的人,便蹙了眉问她:“怎么了?”

宏晅也显疑色,目光似不经意地从那只空药碗上扫过,语中仍是如旧的平淡中略带慵意:“照实说。”

我在他身边这么久,对他还是了解的。见他扫视药碗的神色时便觉心中狠狠一惊,听了他这三个字后,一个可怕的想法从我心底生出……

这药,也许不是他吩咐下来的……

晚秋跪伏在地,犹豫了片刻,才重重叩首,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道:“这是……这是娘子交待奴婢每日呈上的……避……避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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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左归饮】“治肾水干枯,虚水上蒸脾胃,阴土受亏,以致饮食不进。”熟地(三四钱或加至一二两)山药甘枸杞(二钱)茯苓(钱半)炙甘草(一钱)萸肉(一二钱畏酸者少用之)如肺热而烦者,加麦冬二钱。血滞者,加丹皮二钱。心热而躁者,加元参二钱。血热妄动者,加生地三四钱。阴虚不宁者,加女贞子二钱。上实下虚者,加牛膝者,加地骨皮二钱。此壮水之剂,乃一阴煎四阴煎之主方也。(按六味乃虚中挟湿热而滞者宜之。若纯虚者,无取泽泻之泄,丹皮之凉也,宜以此甘纯之剂平补之。)——出自《成方切用》。

推基友的文~~~

文案

无宠、废黜、赐死,这是她的上一世。

直至鸩酒入口,方如梦初醒。

在这九重宫阙里,充满了冤魂和鲜血,

更充满了权利和诱惑。

该争的、不该争的,争得起的,争不起的,

这一世她已清楚明白。

前路注定遍布荆棘刀剑,

而那枚已不属于她的凤印,

她是否还可重新执掌?

正文024.失策

她的话,仿若一块巨石狠砸在我心上。我本以为是有人在这药中动了手脚或是有其他隐情,却没想到,她居然说这是避子汤,是我交待她做的。

我惊得说不出话,也没心思去看旁人神色,只觉周遭一瞬间都变得死寂,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而后,他的声音再度响起,犹是平平淡淡,不掺杂半分喜怒:“你说什么?”

“是、是娘子告诉奴婢……每日一早呈这药给她……”

“就算是她要你煎药,难道还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是避子汤不成!”庄聆不禁怒斥,“到底谁要你做的这种事!当着陛下的面由不得你信口胡言!”

晚秋身形一颤:“不……娘子不曾说这是避子汤……但奴婢懂些药,自己识得……”

皇后一听就锁了眉头,训斥道:“办事半点不稳重!你就算懂药,这样的大事怎么能自己下定论,如今还在圣驾面前一惊一乍。”说着向宏晅颌了颌首,“依臣妾看,该先传太医来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宏晅点头赞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中并不是不信任,却也绝不是信任。至于太医来看后会如何……我心中大致有数,但也只能这样等着他们来验。

所谓坐以待毙。

果不其然,几位太医一一看了后,院判沈循向宏晅一揖:“陛下,宁才人所服确是避子汤。但臣以性命担保,太医院上下绝无一人敢擅自为宫中妃嫔开具此方。”

宏晅摆手命他们退下,院子里又是一片死寂。我知道自己总该解释些什么,可此时除却说一句“臣妾不知情”之外似乎也解释不了什么。

过了好一阵,嫔妃们只是安静着,宏晅只是沉吟着,最终他手指在案上一叩,似乎已有了论断:“晏然一个才人,家中也早已无权势,她没本事去弄宫中禁药。这药……”

“多谢陛下释疑。”瑶妃语声轻盈,“臣妾适才也想着以宁才人的身份该是弄不到此药的,听了陛下这话方明白了,宫中有家世背景的宫嫔不在少数,其中亦不乏与宁才人交好的。去寻几味药材再费一番周折送进宫中,倒也不废什么事。”瑶妃的眸光扫过庄聆时一声轻笑,“怪不得静婕妤方才那般疾言厉色。”

听她这样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推在庄聆身上,我纵使愤怒,也不能直言为庄聆辩解,唯恐越描越黑。起身行到宏晅面前,俯身一拜:“陛下,此事臣妾确不知情,要辩又无可辩。只是,臣妾身为宫嫔,怎会去服那避子汤?”

母凭子贵,本就是宫中人人都清楚的道理,何况前些日子就有个诞下皇次子一跃为姬的胡夕冉为例,嫔妃有什么理由不想要皇裔?

“身为宫嫔不会去服避子汤,可你若根本就不甘作宫嫔可就未必了。”这语声森森冷冷,带着十足的讥嘲,我忍不住抬头去看说话之人,是竫贵姬。

她也正看着我,一双美目极显寒厉。她这个罪名若安下来,只怕比擅用避子汤还要大,我开口,语气虽是不解亦有森然:“贵姬娘娘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她眸光一闪,“本宫只问你一句,瑶妃娘娘受封那晚,你在安远山下是与何人私会!”

我一栗。那日与征西将军见面虽不合礼数,但因只是偶然,又并无什么大事,我事后也未曾与宏晅提起过。却没想到隔墙有耳,今日被她这般提出来,又用了“私会”这样不堪之语,再加上避子汤那一出,是生生要置我于死地。

一句到了嘴边的“瑶妃娘娘受封当晚,陛下在婷息轩”被我硬忍回去,这是她知晓的事情,却还敢提出私见将军一事,可见是有话可驳我这番解释的,我说出这句话,只怕更合她的意。此时我如是让宏晅觉得自己对他有所隐瞒,才会引来真正的万劫不复。

“才人怎么哑巴了?”竫贵姬抿唇轻笑,“天色晚离得远,本宫也没看清那人是谁,现下当真觉得疑惑,是个什么样的男子能让宁才人痴心至此,连皇裔也不想要?”

我不说话,她笑意更盛:“先前听闻帝太后要为才人赐婚,但才人跟了陛下这么多年受封为宫嫔也在情理之中,却没想到才人你哪边也不疏忽啊!”她咬咬牙,嫌恶地斥了一句,“简直秽乱宫闱!”

“贵姬说话注意分寸!”庄聆的话语因为生硬而显得极具威仪,“贵姬自己也说未看清那人是谁,这‘秽乱宫闱’的罪名来得倒是快。须得知道宁才人也是陛下亲自下旨册封的正经宫嫔,由不得你如此胡说!”

“好了!”宏晅眉头紧锁,显有不耐之色,右手轻转着杯上瓷盖,在安静中凝视着我。右手一松,瓷盖与杯身相磕微响,他缓缓地开了口:“朕只问你一句,这避子汤,是不是静婕妤给你的?”

“不是!”我脱口而出,在他眸色骤然冷厉的同时意识到了我是多么傻地将自己推进了深渊。我当然不可能说“是”,但此时说“不是”却等同于告诉他避子汤的事我是知情的,确是我自愿要服,但药并非庄聆为我寻得。明明答一句“不知道”就会让他添几分信,情急之下却为了开脱庄聆让自己陡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良久,一笑,顿了一顿,又是一笑,笑中的嘲讽似是自嘲:“不是静婕妤,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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