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刘明舒听了心里倒放了些心,心想那几个被捕的人,只怕是常玥他们,她从前虽然对常玥不满,如今却有些同情起来,看了看懒龙满不在乎的神情,又觉得有些歉然,将自己这位游戏风尘的大哥卷进这样的宫廷阴谋中,只怕以后的安乐日子也没有了,只是自己力量着实渺小,这事又万万不能牵连进父兄,只有这位大哥,善谋善动,着实是个能人,心下稍定,随着懒龙去了隐秘的居处躲藏了起来。
☆、88禅位诏书
林萱与沈霆方抵达京城,到了沈霆安排的下处,紧邻着阜成门外,正靠着海潮观音庵。
沈霆低声和她解释道:“这里出城方便,旅馆也是沈家开的,随时可以撤离,若是有事,便可随时逃出城外。
林萱戴着幂离下了车,听到他考虑周到,点了点头,先进了旅馆后院,安排的住处是一小小的二层小楼,院中种着株梧桐,碧叶青干,枝叶婆娑,正是花时,桐花一簇一簇开得十分雅致,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桐花香味,院落显得清静而舒适。
沈霆随着她进来,有些踌躇半晌,道:“我带着小厮住在楼下,让旅馆安排丫鬟伺候你住在楼上,若是有事好照应。”
林萱只是点点头,倒没说什么,皆因她一心只担忧着昭平帝,正是非常时候,加之在船上也与沈霆熟悉了,又是在现代过来的,对男女同居一院并无什么心理压力。沈霆看她不反对,心中却是暗自窃喜,忙着引她上了楼,果然已经安排了个安静的小丫鬟在伺候着。
入了房内,林萱屏退了众人,对沈霆道:“遣人悄悄儿地去打听一下观音庵有没有什么动静,需小心谨慎,选个机灵的人,只怕那里有陷阱。”
沈霆道:“消息传来那天我就已经布下人手,让人悄悄的旁敲侧击周围的居民以及出入庵中的师太、香客等人的消息,传来的消息的确可疑,大概半月前,观音庵就不许香客到后院去了,然后给她们出售香油、柴火的人有说,后院有女卫把守,十分严密,不许人乱走,进出都要问一番。”
林萱默了一默,心中只是暗暗指望昭平帝还没有落入陷阱,又道:“还劳烦派人打听一下郑国公府郑国公常玥的行迹。”
沈霆应了,看她心事重重的想事情,便没有打扰,自下去安排事情,却又细细叮嘱了一番饮食,安排了些清淡好消化的粥菜送去给林萱。
到了晚间,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郑国公常玥被以擅离职守,勾结蟊贼的罪名已被关押待审,却打听不到关押的地方,按说他是军职,应由五军都督府审理,然而他又是皇亲,只怕又由宗人府审理,总之如今郑国公府里也如没头苍蝇,不知所措。
林萱皱眉,心知只怕昭平帝也已经落入摄政王府,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沈霆看她只是沉思却不说话,只试探着问道:“弟妹有什么办法么?”
林萱心里暗自下了决定,只道:“晚上我去东丘郡侯府见一下花铉花侯爷。”
沈霆却是精明过人,已是从她神色发现了端倪,不动声色地问:“弟妹可是要求花侯爷帮忙?可需要我陪同?”
林萱断然道:“不必了,这事不要将沈家卷入,倒是你要将沈家在京城的产业注意收拢一下,只怕你二弟口风不严,你们便是灭顶之灾。”
沈霆微微笑道:“花侯爷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是摄政王在建章军院的好友,同榜探花,一同抗击鞑子收复京城的吧?”
林萱点点头,心下也有一些担忧。沈霆笑道:“弟妹本可以带着孩子远离漩涡,却依然弃了一双儿女到了京城,想是有必能救下二弟的办法,但是却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所以将孩子留在江南,想必花侯爷也只是一个传声之人,并不完全可靠,弟妹究竟有什么办法,不如说出来我们参详参详,俗话说一人计短,如今沈家只怕已难置身其外,弟妹若是以为只牺牲自己一个就能救下所有人,就未免自视甚高了。”
林萱心下陡然一惊,看往沈霆,沈霆面上含笑,却双目锐利,她被他了然一切的目光一看,居然自觉无所遁形,心下思忖半日,的确此事没有确然把握,她有些踌躇的看向沈霆,只见沈霆向她点点头,道:“弟妹,多少大风大浪,也没有难住沈某,不防信我们一次,倾沈家之力,总比你一人计谋的好。”
林萱看他脸上带着一丝傲然,当下做了决断,道:“你二弟……以及令祖的身份,想必你已经尽知,否则也不会安排他出海。”
沈霆点点头道:“的确已经查清。”
林萱颔首继续道:“当年城破,我机缘巧合,得从高祖留下的密道出宫,在密道内,除了得了印章之外,还有一封书信,一道盖了玉玺的密旨,书信上说了此密旨,不到山穷水尽之路,不要轻易使用,若是使用,则陈汉王朝,命数已尽,只做陈汉皇室子嗣保命的护身符。”
沈霆扬了扬眉,静静地听她继续说:“密旨是高祖颁的,写的是他本是上天之真龙太子,偶因不慎,打乱了地上真龙的命数,导致人间真龙之气湮灭,九州大乱,生民涂炭,为拨乱反正,他奉了玉帝旨意,下凡转世,替真龙履行了统一中原,平定九州的天命,建了大汉,然而三世之后,真龙气运,将重归于朱氏,陈汉子嗣,当禅位于朱氏之子,然而陈家子嗣,仍为天龙之血脉,若朱氏之子重得天子之位后,敢伤高祖后裔,则天将降罚于朱氏,不得善终。”
沈霆十分好奇道:“果真我们是天龙之血脉?否则高祖如何能知三世之后必有朱氏犯了皇位,听说高祖从前征战,常常料敌于先机,如有神助,十战十胜,势如破竹,果然是有天眼能卜算未来?”
林萱撇了撇嘴,没说话,面上的表情却十分之生动,沈霆忍不住也笑了,道:“原来如此,有这道遗旨在,的确能保住二弟的命,然而,你想过没有,你若是通过花侯爷转交了这个密旨给摄政王,的确摄政王得到了一个大好的机会,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只是你想过没有,摄政王他可以不伤二弟的姓名,却可以囚禁他一生一世,直到他老死?”
林萱面上笼上了阴霾,这也是她之前担忧的。
沈霆继续说道:“而你去送了密旨,花侯爷不可能隐匿不报这密旨的来源,而当摄政王发现,先帝的嫔妃,还有一个还活着,而当时是身怀六甲逃出宫的,你,毕竟不是陈氏子孙,他没有忌讳,会不会百般刑讯,只求得出福哥儿的下落?甚至到时候,连在唐栖的江家,只怕也不得幸免,帝王心术,不可能放着这么大的后患在宫外,绝对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二弟的后裔,然后牢牢的控制住,一辈子软禁到死……而你们这些人,只怕连命都保不住,封口也好……以绝后患也好……都是他一念之间。”
林萱面色苍白,道:“我本是托了高祖的福才逃离了生天,如今怎能因顾惜自己的性命,而坐视皇上丧命。”
沈霆叹了口气道:“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的性命,福哥儿和曦娘呢?你别着急,这密旨,肯定是要送的,但是却不能这样送,不能让你还活着的消息暴露出来,这事情你交给我,你别愁了,安心等我消息,你把密旨给我。”
林萱有些紧张道:“你也别将你自己和沈家都赔了进去……”
沈霆看她顾及自己,清丽绝伦的脸上一脸担忧之情,不由得心下有些感动,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会把自己折进去的人,我需下去安排一下,按如今得到的情报,只怕常玥与二弟,都被关在摄政王府,常玥毕竟是皇亲国戚,不可能如此轻易安上罪名处置,至于二弟,既然已经落入摄政王之手,如今摄政王还在诈称病危,朝中有些乱,只怕摄政王还要观望引出自己的反对者,一网打尽,所以应当不会有危险,毕竟摄政王一直在等着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位子登基,我估计他只怕要从二弟身上打主意。”
林萱有些心急,却也知道如今急也没用,只得耐心等着沈霆下去找人手想法子。
昭平帝陈翊的确是被关在一间净室里,面前摆着一张矮几,铺着一张明黄色的空白圣旨。
朱允炆走了进来,淡淡道:“皇上,想清楚了么?想清楚了就快动笔吧。”
陈翊看到他进来,瞳孔缩小,面容扭曲,愤声道:“就算朕写了禅位的旨意,群臣也不会信的,百年后史书上,你仍旧逃不离一个篡字!”
朱允炆微微一笑,意态风流,道:“这就不是皇上要操心的事情了,若是要常玥好好的,皇长子好好的,您还是写了的好,兴许在送您上路前,我还可以让您见见您的皇长子一眼。”
陈翊想起自己的儿子挟制于奸臣之手,心头一甜,居然吐出一口血来,污了几上的黄绸。朱允炆皱了皱眉,下去了,片刻自有人拿了新的来换掉。
陈翊捂着心口,感觉到火辣辣的怒气堵在心头,悲怆、愤怒一起涌上来,最后全归为无奈,他想起高祖留下的遗诏,此时若是拿出来,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然而,他还活着做什么!因他的愚蠢,已经连累了常玥,若是供出高祖遗诏,却又连累了林萱和两个孩子,甚至顺藤摸瓜连累整个沈家!而他这条残命,苟活下来又有何意义!
他深深的吐了口气,提笔,一字不漏的按那桌子上已经打好的草稿:“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龙飞凤舞草就了一张禅位诏书,上书自己上干天咎,无德无能,导致国破贼侵,世失其序,宇内颠覆。因护国大将军朱允炆英明神武,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夏,因此禅位于他,写到“王其钦顺天命。率循训典,底绥四国,以肃承天命,朕逊位别宫,敬禅于齐,一依唐虞、魏晋故事。”时,他掷笔投案,从前种种,涌上心头,高祖、徐太后、父皇失望的面孔都仿佛在他眼前晃动,他忍不住低声说了句:“人心已去,国命有归,呜呼钦哉,祗畏天命。”喉咙又涌上了一口血,面白如纸,摇了摇晕了过去。
有人上来小心翼翼收了圣旨,又替他把脉后恭敬的禀告朱允炆道:“只是气急攻心,如今怎么安排?”
朱允炆淡淡道:“牢牢看守,先留着只怕继位会有变,到时候只怕还有用。”说罢,疾步走了出去,他已得到刘明舒不翼而飞的消息,大怒,却只得隐忍不发,派了暗探出去全城大索,城门附近又加派了人手严查出城人口。
☆、89侠盗懒龙
却说沈霆满口应承了林萱,心下其实并无确切主意,只以安抚林萱为主,不过他原是个极善谋略的,不过略想了想,已是有了个初步的计划。
他家累千金,负气爱才,在京城也供养了不少奇巧智谋,三教九流的门客,想了想便出来召集了数门客,问道:“京城如今哪里能极快找到个技高的善入房舍偷东西的好手,我需有事情要安排,要手稳胆大心细的,一般的偷儿做不来。”
他一贯任侠豪阔,对门客十分和气,当下便有几个门客笑着出列应承,沈霆便请入密室,问道:“我要派人入皇宫偷一样紧要物事,你们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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