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2 / 2)
灯火通明。
黑发的年轻王权者站在一号楼三十一层的牢房里,他背着手,面朝着三号楼的方向。
隐隐约约仿佛听见了哭声——啊,当然了,或许更有可能是幻觉吧。
嗤,幻觉。
“现在明白了吗?我的小徒弟,在将你把自己变成“环境”之前,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熟悉“原本的环境”,你看着是多么丑陋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权利,作为一名医护人员的你,也只能什么都做不了地,眼睁睁地看着你的病人在你面前死去。”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三号楼的所有混乱终于停歇,犯人们或主动或被逼无奈地离开三三两两回到各自牢房时,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四点,阮向远的牢房里,技术宅和老神棍压根就没出过门,大板牙这种没心没肺的脑袋沾上枕头就睡,而睡神,无论是站着坐着还是走着路,哪怕天上正在往下掉刀子,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影响他的睡眠。
至少在一开始,阮向远是这样猜测的。
直到……
“——喂,小鬼,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像这样趴在别人床头很不礼貌,让人怎么睡?”
黑发年轻人一愣,他低下头,对视上那双双眼中毫无睡意反而显得异常清醒的银灰色瞳眸,此时此刻,白雀用双手枕着脑袋,毫无征兆地睁开眼后,他坦然地躺在枕头上从下往上仰视着一直趴在他床头的新人小鬼,这家伙,大概是从那个叫汤姆的人停止呼吸的那一秒开始,整个人的魂也像是顺便让死神给顺走了似的。
停顿了很久,白雀才等到对方慢吞吞地一句废话——
“你没睡?”
“被这样看着,你睡个给我看?”白雀无奈地翻了个身,想到两个小时后还要起来进行例行日常的扫雪,即将到来的劳动以及睡眠不足的事实让他顿时感到头疼欲裂,“有什么话就说,摆出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给谁看?”
“那你之前半个小时为什么装睡?”
“那不叫装睡谢谢,那叫闭目养神。”
“那现在为什么不‘养’了?”
“因为之前我在耐心地等待你放弃,现在看来,如果我不睁开眼睛,你就会在我的床头挂一天。”
阮向远很快反问:“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这一次,白雀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是陷入了仿佛无边无尽的沉默当中,若不是他还睁着眼,阮向远几乎就要怀疑他已经再一次睡着,而此时,那双凌厉的瞳眸在黑暗中也毫不逊色地与他互瞪,僵持了很久,灰发男人这才仿佛被打败了一般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想劝说你放弃,相比起跟你同期现在已经轻轻松松地爬到二十五层的的莱恩来说,‘王权者’的位置对于你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如果以智慧型的身份爬上去呢?”
“不可能,”白雀一阵见血道,“你智商明显不合格,甚至低于普通人水准之下。”
“……”
阮向远沉默,缩回脑袋倒回自己的床上,之后是整整一夜的失眠。
第二天早上,稀薄的晨曦从厚厚的云层后照射在雪地,犯人们依旧是平常的那副模样说说笑笑地进行着自己各自手头上的事情,厚重的气垫不知道被谁收了起来,汤姆的身体也被抬走,走廊里干干净净的,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仿佛从来都是众人的幻觉——而绝翅馆的三号楼,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名叫“汤姆”的漂亮孩子。
绝翅馆里大概再也没有比他更希望能活着走出去的人。
此时无论是角落里正举着扫把谈论着天气的犯人还是站在雷伊斯的办公室跟前排着队等待领工具期间抓紧时间说些恶俗笑话的犯人,眼里除了无尽的麻木之外,只有在最深的尽头,才能找到最后一丝源于内心的恐惧——
当阮向远抬起头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似乎感受到了冰冷的目光,那些犯人无一不停止了正在说着的笑话下意识回过头来,当他们跟黑发年轻人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黑眸对视上时,他们微微一愣,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似的,皱皱眉,之后,不约而同地,各自转过身去。
之前没有说完的笑话自然也没有继续下去。
这些犯人没有忘记,昨晚站在那具冰冷的尸体跟前的黑发年轻人是怎么样被雷伊斯大呼小叫着强行拖走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明明还有救的人,却死在了一个医生的面前——瞎子都看得出来,是有那么一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想要给予那个躺在气垫上逐渐失去温度的漂亮年轻人一个这样的结局——至于那些人是谁,并不是他们这样等级的人可以猜测的。
于是此时此刻的“不提起,不讨论,就此遗忘”——已经是此时他们能给予死者的,最大的尊重。
当阮向远转过身,目光麻木地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机械地扫着脚下的积雪,作为牢友,也作为刚才以最嗨森的状态说着黄色笑话的大板牙和他自己的好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迅速靠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大板牙的朋友犯人a:“你那个室友,昨晚看着打击不少,汤姆和他什么关系?”
大板牙:“路人关系。”
犯人a:“……你逗我?”
大板牙:“圣母病犯了,吃再多的药也没用——他也不想想,汤……恩,那个谁,可是整天在mt和鹰眼跟前晃悠的人,那看着风光,实际上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不仅要被随时随地被干,要是哪天一个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比如?”
“比如我们早就觉得奇怪的那些,恩,鹰眼……mt……你不觉得作为一个高层来说,鹰眼和mt之间的行为意识上的地位区分有些过于模糊不清了吗?”
“快、快闭嘴啊大板牙,你他妈想死别托我下水,这不是你可以说的事情!”
“怕毛。”大板牙那张没心没肺的抠脚大汉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阴郁,他阴沉着脸,用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说,“你觉得,三号楼的整个王权体系,距离彻底崩塌还有多远?”
“说远不远。”犯人a想了想,十分保守地说,“说近也不近。”
“很近了。”大板牙勾过好友的肩膀,换上了懒洋洋的语气,“昨晚,有人打了一剂催化剂——兄弟,再不来新的王权者,我们就要完蛋了,呵。”
这一声阴沉沉的“呵”搞得犯人a用力哆嗦了下,缩缩脖子发出销魂的呻吟,他伸手戳了戳大板牙,用十足抖m的语气说:“这语气助词好来感,再来一次。”
大板牙十分配合:“呵。”
犯人a闭上眼感受了下,打了个哆嗦,抬手示意大板牙赶紧闭嘴。
而此时此刻。
大板牙和犯人a不知道他们两的对话其实早就被耳力好得过分的狗崽子听了去,除却耳边刷刷的扫帚扫在地方发出的那种机械而规律的声音之外,阮向远几乎是全神贯注地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围人的对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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