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颜 第6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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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打过她,也没有骂过她。他说话总是那么温柔和气,循循善诱,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知道什么是快乐。

可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他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她是十三岁的时候,才跟随花溪苑的苑主的。苑主是气质清雅风华绝代的女人,教她的东西,就是怎样迸射美,留住男人心。

从言谈到姿仪,从化妆到穿着,从刻意到无意,从无意到随心。在此之前第一位师父教她如何强悍,如何利用力气,如何破解机关,如何杀人。怜香子教她如何掩藏,如何随波逐流淹没人海,而这第三位师父,教她如何在看见男人的一刹那,看似无意地迸射出女人绝美的光辉,莫名吸引。

可她所有的本领,在看见李安然的刹那,在李安然的身边,都失去了用途。她不敢动用武功,不敢太过平凡,又不敢太过夺目。

既不敢庸庸碌碌,也不敢风情万种。

那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可是他装作不知道,什么都不做,在她内心迷茫困惑的时候,他已经在爱她,宠她,拥有她。

他这样做,是不是从来都觉得她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对手?

他看着她意乱情迷,痛苦挣扎。他时而深情款款,时而冷冷淡淡。

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杀了怜香子,她的师父。

她再没有亲人,师父曾对他好。

今日,是怜香子的三七祭日。

在静静的深夜,她在无人的花园里为他烧纸。天下人都恨他。可他对自己很好,他是自己的师父。

清冷的上弦月,寥落的花园。楚雨燕没有流泪,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烧纸。

没有人会来,李安然更不会来。他现在炙手可热,外面有数不清的应酬,要与形形色色的人交游。杀了怜香子才二十天,就已经有两家富商巨贾前来提亲。李安然虽以热孝为名推却,但可以想见,他已惹动天下女子的相思。

在不久之前,他曾经对她说,只要她愿意嫁,他就一定娶。

是真的吗?

她愿意嫁,他就一定娶。这话听起来,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笑话!

名满天下的李安然会娶她?

他用心地玩弄,再不经意地抛弃。始乱终弃不是一直是男人乐此不疲百玩不厌的游戏?

楚雨燕的心说不出是阴冷,还是幽怨。她淡淡地笑,问自己,这一天早晚要来的,她早知道,不是吗?

如若她不能杀他,那必将是眼睁睁看着他去杀。这场争斗本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即便最后他留她不死,但她活着,还有何意义。昔日的仇,今日的债。

只是这些仇,这些债,还有孽爱,要她如何去消受,是不是费尽心机,把生命舍却,就可以一并解决?

她不是李安然的对手,只是,不是他的对手又怎么样?该报的总要报,该讨的,总要讨回来。

所以她要留在菲虹山庄。留在这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尴尬的等待,羞耻的存活。

李安然,既然我敢爱你,就不怕你辜负我。毕竟,你爱不爱我,只是你的事,而我爱不爱你,也只是我的事。

纸钱在静静地燃烧,桔黄幽蓝的火苗,跳跃着,然后变小,熄灭,变冷成灰。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她看见李安然从远远的槐树间走过来。

她静静地笑,视若无睹。

李安然的表情带着几分怜惜和慨叹,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望着那堆纸灰半晌,轻声道,“不要难过了,人总是要死的,今日我杀他,不知他日谁杀我。”

楚雨燕望着他,内心苦笑,今日我杀他,不知他日谁杀我,这个男人的预感倒如此准确和深刻。

她想一把推开他,赶他走,可是她不能那么做,于是身体僵冷着,流下泪来。

李安然温柔地拥住了她,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又冷落了你,又让你生我气了。”

生气?因为冷落而生气?她有权利有资格生气吗?她是他什么人,她生他什么气?

楚雨燕轻轻地别过脸,流泪。

李安然突然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她“哎呦”一声痛呼出来,李安然在她耳边笑道,“怎么了,叫什么?”

楚雨燕突然含泪放荡地笑了,好!让我淋漓尽致地表演。

她美艳地目光流转,悲中带笑,一边任性地推他,娇声道,“你讨厌,你走!”

李安然抓着她的手道,“那我走了,你不生气后悔吗?”

楚雨燕扬头道,“你爱走就走!谁要你来的!”

李安然松开她,起身道,“我还真有事得过去,今天过来看看你,你不要不开心,等以后有时间我来陪你。”

李安然说完,抚了抚她的头,真的走了。

楚雨燕望着他的背影,嫣然笑了。看见他真的走得远远的了,她靠着树仰天无声地流下泪来。

那个无聊的男人,他就是跑这里来戏弄她!

不想李安然竟在她身后笑道,“是你让我走的,真走了你又哭。”

楚雨燕回头,看见他脸上淡淡的坏笑。玩这种游戏好玩吗?楚雨燕盯着他淡淡笑了,说道,“你讨厌!你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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