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节(1 / 2)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和素日里没有什么分别,庄若虚却听得有些怔然。
阜怀尧轻轻摩挲着手上开始褪色的廉价手绳,“朕是皇帝,是玉衡的主子,要大仁大义,要大公无私,为了玉衡,朕必须要做什么必须不能做什么,都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是朕不想哪一天青史留名玉衡一统,所有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但是远舟却要在皇陵里等朕百年。”
这样的踏脚石,他踩得心肺剧裂。
庄若虚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自己这一刹那的震撼。
即使是作为天仪帝身边最亲密的心腹,他都从未见过阜怀尧这般模样。
冷情铁血的男子将心底最深处的感情血淋淋地铺陈在他面前,似乎这样子挖开了疼过了伤疤就能好得快了,倒叫旁人听得五味瓶翻倒心魂不宁。
“爷,我知道您是为他好……”庄若虚缓缓将自己的思绪理顺,神色复杂难解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是,您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三爷是怎么想的?”
当日朝廷上阜远舟抗旨不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个骄傲的王侯一瞬眼眸破碎的悲哀教人此生难忘。
“……朕想过,”阜怀尧闭了闭眼,平复心中细微的激荡,缓缓道,“他难过,他伤心,他不肯走,他求着朕让他留下来,他甚至跟朕说,在离开和死之间选择,他宁可死……可是朕最怕的就是他有这样的想法。”
他连噩梦里都怕他出什么意外。
庄若虚微微仰头望着他,“您觉得把他留在身边,他只会越陷越深?”
阜怀尧勾了勾唇角,但是并无笑意,“若说这一生朕最后悔的一件事,那必定是当日宫变之时没有一鼓作气杀了他。”
结果,一念之差,一时不忍,一世不忍。
“您现在想过杀了宁王?”
“已经晚了。”
庄若虚沉默了一下,才道:“您觉得将三爷放在身边就会害了他,那你想过没有,以三爷的能力,是您护着他还是他佑着您?”
阜怀尧微怔,“什么?”
庄若虚慢慢组织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想法,“您怕的无非就是会害死三爷,但是您别忘了,三爷是天下皆知的神才,智计才能无双,您能用尽办法保护他,没有人可以说您是错的,只不过,若是他想,他守着您和这天下,又有何难?”
阜怀尧眼神微颤,忽觉有些茫然。
庄若虚无声地叹气,“爷,既然您承认你不想三爷死,为什么不试着去赌一把?”
“赌什么?”他还有可以下的赌注吗?
“用你们自己做赌注吧,”庄若虚沉声道,“若是两剑相敌只会折损其一,若是并剑而相,也许就能所向披靡……您能护着这天下,为什么不信自己能护着他?”
……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两拨
“秦仪,跟紧我!”
“丁姑娘小心左边!”
“退到子丑方向!”
“苏日暮别站在那里,过来!”
“……”
“……”
膻腥之风在鼻前横掠而过,阜远舟用剑格了一下,借势避开一张迎面而来的血盆大口,将秦仪从巨大的蛇身下拎出来,迅速后退丢给一旁依旧不出手的苏日暮。
宫清错身迎了上去,厚背刀重重砍在蛇身上。
另一侧,一支黑色龙枪已经戳透鳞片,穿过了巨蟒的厚肉。
虽不是要害之处,但巨蟒还是痛得狠了,吃疼之下大力翻滚起来,连晋的武器一时收不及,只好放手跳开,免得被拖着卷了进去。
另一条母蟒见状,舍下缠住它的阜远舟和丁思思,直接扑向在伺机结果公蟒的宫清。
“闪开!”阜远舟厉喝一声,在宫清本能躲避的同时一个纵跃闪至母蟒面前,手中银色长剑冰冷,借母蟒俯冲之力削下了它大片皮肉,叫它一下子失了平衡。
两条蛇撞在了一起,庞大的身躯接连毁了不少粗壮大树。
连晋趁机把自己的龙枪拔回来。
“不要恋战,走!”阜远舟拦住了还在和满地小蛇纠缠的甄侦,那厢苏日暮已经带着秦仪跳出巨蟒的攻击圈了。
剩下的人纷纷跟上。
连晋掐住一条从树上飞下来的青色小蛇,皱眉。
虎人过后,敌人就改派蛇群来弄死他们了吗?
不过有一点他奇怪的是,榆次山脉天大地大,他们就七个人,也不一定能够找到驯养虎人的地方,敌人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要杀了他们?这么一来,不是暴露得更快吗?
“别走神!”宫清猛地拽了他一把,避开一根大树的枝桠。
连晋立刻回笼神思。
林多树密,再好的轻功也有限,蛇类的膻腥气息缭绕在四周,巨蟒移动的响动声一直细细密密细细密密好像响在耳边。
一排梅花针飞出,将一片小蛇钉在地上、树上,甄侦清出了三叉路口的去路。
异变就在这一瞬发生,快到他射出暗器的手都还没收回,一股恶风已经从侧面逼到近前。
他本能地就闪,但还是闪不及,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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