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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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得以诛之!!!”

“……得以诛之!!!”

“……诛之!!!”

晚霞,长庚星,飘零的杏花越来越多,飘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妖异中带着异常凄美的感觉,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一片樱红再也触及不到什么。

“快走,闻离……唔!”

“子诤,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三千武林白道人士在那里,你要跑回去送死?这就是苏家人的勇气?别笑死我了,闻离,这叫莽撞!愚蠢!无知!你他妈的都对不起我挨的这几刀!”

“自杀是最软弱的行为,苏家的人没有懦夫,哪怕是醉生梦死,你也得给我活下去。”

“……舅舅——!!!”

杏花的花期快过了,樱红色的花瓣在风中更是飘坠如狂雨,甚至掠夺了天穹的色泽,铺天盖地的,像是一片血色的海洋,渐渐将天空染成满满的猩红。

“记住他们,闻离,记住这里的每一张脸,记住他们踩着苏家尸骨的功成名就,只要你不死,就想办法杀了他们,血祭苏家上千亡灵!!”

“我睡不着,只要合上眼,脑子里都是那些人的脸……”

“我让你记住他们,不是让你不眠不休弄死自己的,你忘了你舅舅临终前说什么了吗?”

“爹娘,二妹,三妹,各位师兄师弟……他们要我一起下地狱……”

“这世间便是人间炼狱,你怎么可以那么轻易用死来解脱?”

一天一地的杏花。

猩红。

血色的猩红。

他睁开眼时,那些飘飘摇摇的花瓣似乎还在他眼前飞舞,看到的东西都是模糊的红淋淋一片,犹如身在梦中。

抑或是,他一场梦梦了十几年,至今还未苏醒,他也没有醒来的打算。

头很重,意识尚不清晰,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苏日暮。”一个如同箜篌般空明浩渺而优雅的声音响起。

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坐了起来,海棠灯明亮的烛光让他眨眼间脱离了那片妖冶的红,不由自主地迷了眯眼。

哦,对了,他练好了几十张的字,甄侦出门回来后果然信守承诺给了他几壶好酒,他就放开肚皮喝了,甄侦坐在对面检查他的字,不时说说话,甄侦抬头盯了他几眼,然后……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做了一场久远年代的梦。

苏日暮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仍是坐在小阁房间的桌子边,手里拎着半空的酒壶,桌上另外那些都空了,还有一打一打写了墨字的纸。

对面仍然坐着那个年轻的男子,还在检阅着那一堆笔法稚嫩的字。

他的身形修长,容貌出类拔萃,温柔优雅,这样一个犹如从江南美景如画中走出来的温雅青年,却穿着一身暗红色宽袖博裾的袍子,让他整个人凸显出一种另类的妖异和危险,美艳不可方物,他的衣摆用刺纹的绣饰红线刺出一副杜鹃泣血图,相似的颜色几乎模糊了纹路,细看才觉极为精致传神,一头极长的乌发黑得几近森青,只用着一条暗红的缀玉丝带束在身后,垂垂倾泻而下,披在同色的衣裾间,晶莹的玉曳出一抹幽光。

苏日暮皱眉看着他的衣服,这种颜色……只是类似就让自己做恶梦了吗?

他看了看更漏,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

风从半敞的窗子灌进来,竹子的清香让他舒服了不少。

“你叫我?”苏日暮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万籁俱静,也许是夜风有些冷,他的声音也带着莫名的凉意。

“嗯。”甄侦头也不抬地淡淡应了一声,也不在意他自称的变化,“别在这里趴着,困了就去床上睡。”

“我怎么睡着了?”他问。

甄侦看他一眼,神态动作都很自然,杏仁般的眼曲线柔雅静美,“我怎么知道?喝着喝着就睡了,你喝醉了吧。”

苏日暮对上他的眼,就觉得那瞳仁似乎比平日里色泽深了不少,带着股莫名的魅力,像是能把人拉进去似的,可又似乎是错觉,稍纵即逝,他晃了一下神就没这种感觉了,没有留意到更多。

“再给我一百壶我也不会醉。”苏日暮收回眼神,晃了晃酒壶,不满道,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这次他留心了一下,但是没有在酒里发觉到异样。

然后他抱着酒壶用一种怅然的口气说:“我失眠好久了。”

今夜难得这么早睡着,却做了那样一个梦,反而让他更倦怠,像是那次和阜远舟打了一天一夜架似的,浑身不舒坦。

甄侦看着他低垂下眉眼的动作,一眼望去乖顺得不得了,简直骗煞人心,宽大的儒衫松松垮垮地穿在单薄的身体上,落拓不羁的,乌黑的发衬着苍白的皮肤,显得他的眼睛越发的黑,很漂亮,很明亮,黑白分明的,可惜毫无生气,像是黄昏的暮霭。

烛光把他的眼睫染成了浅金色,却没有一丝能照进他的眼底。

甄侦还是喜欢他刚才醒来时的眼神,迷惘,挣扎,绝望,痛苦,恨意,一下子点亮了这双美丽的眼。

可惜这人似乎流干了眼泪似的,梦见了最痛苦的回忆都没有哭也没有掉眼泪,甚至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没有让他听到一点内容。

即使是在睡梦中宁可痛苦都不肯泄露些什么……这个书生模样身体喝酒喝到半残的人到底有着怎么样必须死死守住的秘密?

能这么强烈对抗的,无非两个原因,一者意志力坚强,有能力反抗,二者记忆太过痛苦,大脑本能地藏起来连自己都不去回想。

意志力总有被消磨光的时候,相比之下后者更难办,因为挖出那些记忆的代价说不定是让记忆的主人崩溃。

甄侦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有些疲倦。

苏日暮苏日暮,真是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祥的名字,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家伙给自己的诅咒。

不过心软只是一时,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挖开那些深藏着的东西。

苏日暮抬起眼,不太明白这家伙怎么一下子跟打了一架似的变得很疲惫,挑眉,“嗳,你该走了吧。”他觉得骨头都在叫嚣着发疼,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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