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1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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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瑛命人记下证言,拱手问罗祥:“是否要提与他私会之人来审讯问供?请大人定夺。”

罗祥听着那些太监的名字,都只是韦、梁二人的义子之类,但即便是义子,不是亲身相会,有这个义父子的名头在,也足以叫他们两人担上些干系了。

他亲自抄下名单,命人收押李巩,暂罢了堂审,自己带着一应文书供状,直奔宫中求见天子。

成化帝也正等着这场审讯结果。

他比谁都清楚最可疑的是什么人,也比谁都急着想知道审出的结果——想听见那个合自己心意的结果。

罗祥抱着文疏进去,说出“梁芳、韦兴”两个名字时,天子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而后滔天的怒气便从他心底喷涌而出。他不能像平常人那样大骂,便抽出认罪文书来狠狠摔在地上。

罗祥打蛇随棍上,伏在地上重重叩头,哭着说:“那李巩胆大无匹,口口声声是宫中贵人驱使他,还想嫁祸万娘娘,奴婢与谢镇抚都不忍听这话!幸好谢大人聪明善察,宫人们也向来深感娘娘宽厚慈恩,不曾有人叫他的狂言所误,已将李巩塞了口关起来了。”

塞什么口,不会杀人么!

成化低哼一声,冷冷地看着罗祥,罗太监在下方打了个激灵,却还坚持着问出了一句:“梁公公与韦公公的义子与徒弟们……”

什么义子、徒弟!在宫中竟敢结营党羽,这些阉竖简直无法无天!

天子蕴怒地挥了挥手:“东厂去查!查实,有罪的,发南京,充净军!”

罗祥强抑着喜色,一头叩到地上,哑声说:“是。奴婢必定办得妥妥当当,不叫皇爷费心。”

他转身回去,东厂番子立刻进宫捉拿梁、韦二人及证词中有名号的党羽。罗祥又请旨借调了锦衣卫缇骑下江南,照着名单抓捕谋到各地镇守太监的梁、韦党人。

那些尽是给两位太监和万贵妃搜罗珍玩字画的,在当地皆是恶名照彰,罪证累累,所行恶事挂在梁、韦二人名下,更能叫他们无力翻身。锦衣卫刚抓了人,不用问罪状,便有许多富户百姓、当地官员主动陈情,愿随他们上京做证人。

这些太监有的贪索金银至成千累万;有的为索人家传家宝而逼死宝主;有的图求财绑架富户,凌虐至死……

风声传到处,百姓与官员争着告状,真像京里一样,把这些锦衣卫当了青天追捧。

宫里一气罢了两个御马监的大太监,一批批的内侍拉进东厂,简直是前所未见之举。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没等过万寿圣节便传到了宫外,从三公入狱时便苦心彻查此案的谢瑛,在大臣们口耳间传了许久。

锦衣卫的镇抚竟不怕宫中太监之势,秉公查断了诏狱三公的案子,还搜罗证据替他们翻案——这一翻还翻出了天大的动静,竟把一群太监给翻进去了!

锦衣卫建立百余年,一向为奸人掌控,欺瞒天子,横行无忌,酷烈迫害忠良……如今竟然真出了个如市面百姓们传唱中那样的湛湛清天了!

最初给他写《琵琶记》的是什么人,怎么就挑中了他一介出身平平、经历也不甚传奇的千户写呢?难不成那人懂得谶纬之术,写他的时候就能预知,当时还是个寻常锦衣卫中人的谢瑛会变成个大唐狄公那样善断案的忠直能臣?

第181章

谢瑛断案神速, 天子立直决断, 终是赶在十月里,圣寿节前, 将这桩内侍私改御前文书的大案办得个尘埃落定。

朝中各部院的清流名士联袂筹备, 在酒楼备宴庆贺李、刘、杨三公平安出了诏狱。酒宴上传杯递盏, 众人喜事当头,渐渐喝多, 也端不住严肃明智的公卿架子, 不能免俗地议论起了当初是谁慧眼识谢瑛的。

被夸成李淳风、刘伯温再世的主笔杨廷和谦冲地说:“其实有这院本之前,谢镇抚使便已主动具本奏请带队巡察, 扫荡京中恶少凶徒, 更破了许多陈年旧案。那出《王窈娘琵琶记》写的是他办过的案子, 算不得什么预见之明……只不过谢镇抚当时是明珠藏于匣中,微露光华,如今从匣中脱出,更见莹莹之质了。”

是啊, 他们当时只觉着谢瑛在锦衣卫里是难得的实诚人, 也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仁人君子。

这场宴会的主角之一, 《琵琶记》院本编辑兼原作者的老师,也代弟子谦虚了一句:“介夫所言甚是,那想出要作《琵琶记》的人也不过是听了他昔日办的案子,据实而作。哪有外头传的那么神异……”

同在牢里坐了几天,体验过诏狱特殊照顾的刘御史却笑着说:“我看这事就有些玄妙的东西在里头。当初谢镇抚升迁时,说不得就有那《琵琶记》的功劳——若非当今天子因戏得人, 他如今恐怕还在千户所,难掌着镇抚司。不是他掌着镇抚司,换个肯谄事内监的,我与李、杨二位大人在狱中可能早被太监害了!”

那一出戏曲曲折折的,结果竟是救了他们的性命。

叫刘瓒一剖析,李东阳也不由自主地也往因果轮回之说上想了想——他跟谢瑛的因缘,又岂止是从写那出戏开始?

更早之前他和师弟杨一清往崔家贺寿,路上险被凶人所伤,就是谢瑛救的他们。后来在崔家寿宴上,他们感叹京城不安,谢瑛当场立下了治平京城乱象的志愿,自那后夙夜巡察,才破了黑衣盗的大案。又因他弟子在外头听了流传的故事,托他在翰林院寻人,最后找到杨廷和写成院本……

这么想来,真是当初那一个念头,救了他与杨、刘二位贤弟啊。

诶?似乎也不对,是他那弟子最先想要写院本的,才结下这份善缘的。而崔燮与谢瑛结缘还在更早之前……

李学士正琢磨着释家因果之说,国子监费司业的一声感叹忽地将他拉回人间:“照刘贤弟这么说,咱们真该请来那些作了《王窈娘琵琶记》的才子共饮三爵!可惜他们只写了一出戏就不再动笔,也不知那石室主人、水西先生等化名背后都是何人。”

众位写戏的翰林神色微妙地变了变,或低头吃酒,或凑到一起聊天,装着不知此事。

没参与此剧的徐溥、刘健两位学士看着他们又得意又拼命掩饰的神情,轻笑一声,替他们解释:“彼时谢镇抚还未出名,那些才子肯为他写戏,在他升官后却没露面表功,想必都是些不图名利之辈。咱们也体谅这些才子的意思,不用强去寻他们出来了。”

主笔杨才子连声附和,主编李才子也微微点头。

刘、杨两位御史还颇有些不甘。杨应宁素与李东阳交好,悄悄在桌下拍了他一把:“西涯兄不是一向最爱提携后辈才子吗?怎地偏不提携这几位与我等转弯抹角有相救之恩的了?”

国子学丘祭酒咽下一口酒,抹了抹嘴角,笑看着众翰林:“便是翰林院不缺几个才子提携,邱某也愿意收个这样的学生教导。先前我在教坊胡同看过《王窈娘琵琶记》,细品其词句精妙处,全不输前朝的《赵五娘琵琶记》。王窈娘在青楼中唱到一句‘托赖着九重雨露恩,两轮日月辉,这构栏领莺花独镇着乾坤内,便有一万座梁园也到不的’。词曲气势宏阔,颇有有台阁气象……”

杨廷和轻咳一声,打断了他未尽之言,镇定地说:“才子词人,思君感恩之心自然都是一样的。”

丘濬笑而不语,转身回去与身旁的费司业,对面几位京卿说:“这回李学士与两位御史能从诏狱平安归来,比那《琵琶记》里写的案子更惊险曲折无数倍。那几位才子听说此事,定还要再作戏本,咱们只等看就是了。”

众人纷纷含笑点头:“这等大事,不只那几位化名的才子,天下人焉有不传唱的?”虽然不能立刻排成戏搬演上台,但也必定会有人托名前朝之事,隐晦写作文章、戏本,渐渐四处传唱,搬演上台。

酒宴过后,众位翰林照常得点卯坐班。如王华、谢迁几位无事闲心的,便问杨廷和还愿不愿意再作一本。

杨廷和推开他们,坚决不答应:“莫害我!丘大人分明已经认出我来了,我再作岂不叫他笑话?何况上回我能写出院本,是因李兄爱徒那本画稿实在好看,我是看了他的才有才思……”

他一指李东阳:“你们先劝动了李学士再来劝我!”

李东阳含笑摇头:“不成不成,那一本图画得耗多少心力,我那好徒儿明年又要下场一试,我还怕他累着呢。”

李学士在狱中连蹲数日,家里都亏得崔燮照应,老父、儿子担心他担心得生了病,也是他请来名医调治,还不知怎么求了锦衣卫镇抚……

他们三人在狱中好吃好喝,这个学生倒是清瘦了不少,两颊的肉都没了,他实在舍不得再叫崔燮劳累着。

他不愿支派学生,修撰张璞却说:“咱们又不是立刻就叫崔燮画图,怎么会累着他?明年二月他就下场了,过了二月十五——顶多过了三月十五,不就有工夫了?到时候不用李学士答应,我也是他的房师,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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