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13节(2 / 2)
李进宝“啊”了一声:“原来是要染笺纸?是你们读书人写诗作文章用吧?若只染个松花、槐黄倒现成方便,刻个花边栏也不花多少力气,叫匠人晚上赶赶就能弄出来。只是涂布粉蜡要多费些工夫。”
有技术工底,做起新的来就是事半功倍了。崔燮有些惊喜地问道:“市面上有的你们都会?”
李进宝乍着手说:“不敢说都,南面那些描金描银的我们就没做过,不过一般染色、涂布的粉蜡笺也是会的。”
崔燮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微微颔首:“你明天跟你们掌柜的说,要他把染纸的颜料和工具买齐了,缺什么就找崔源要钱,你们看着把能染的颜色花样都弄出来给我看看。再问问还有哪个工人要搬进来,我好找邻居于木匠订几房家具——只是样式会简陋些。”
李进宝激动得连连点头:“多谢公子,我们但有个地方住就好,还挑什么样式?不瞒公子说,去年大水之后小人连饭都讨过,窝棚也住过,要不是掌柜把那院子——”
他蓦地住口,低下头偷眼瞄崔燮。
崔燮微微扯动嘴角,一甩袖子转了身:“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今天又拿着个剑威胁要打死人,又逼计掌柜父子交帐,还把这些工人找回来签卖身契……干了这么多反派大boss的活,也难怪李工怕他。他还是自觉一点离开,别给人家吓出心脏病来吧。
第25章
崔燮觉得自己有无数的事要干, 但早上起来之后, 他还是硬生生把自己按在桌前,先用自己练惯的颜体抄了半天的《四书章句》。
之前临写圣旨时, 捧砚只说他的字迹比原先好看, 并不觉得奇怪, 他也就不再汲汲仿写原身的字迹,而是借着抄书的工夫, 一边练字, 一边背记内容。
他硬盘里那版书是原文、章句、集注混杂印下的,读起来不够连贯通顺。自己抄书时就把原文单抄一版, 注释单抄一版:写原文时在心里默默回忆注解, 抄注解时则回忆着原文内容, 两相对照着背记得还能更牢。
背到《论语》《孟子》,他还自己画了个树图,以各章标题为主枝,逐章细化填入原文和注释, 纸上只写上廖廖几字提示, 在脑中补完全篇。
不过这种图不好叫人看见, 他画好之后立刻就团成一团,泡进在茶杯里沤烂,连着茶渣一起倒进窗下花池里。
计伙计过来巴结主家,给他们家洒扫庭院时看见了那团纸,连忙念了几声文昌帝君,还叫崔源给了端个炭盆烧纸。崔源不特给他烧了个炭盆, 连着火箸一并送来,进门更是絮絮叨叨地说数落他:“哪有把写了字的纸张倒进土里的?写了字就是沾了文气的,须得敬惜着,若是不想要了就好好烧了,这么糟践它怎么成……”
崔燮看见火盆眼都亮了,冲着他笑了笑说:“源叔你想的真周到,我就是一时没想起要火盆来。”
崔源叹了口气:“少爷是嫌我老儿说话唠叨了吧。这是计伙计见你丢泡烂了的字纸才叫我端来的,早先不曾见你丢纸,我也没想起这事来。你往后自己记得敬惜字纸,小心文昌帝君见怪。”
“我知道,我只是一时顺手,以后再有废纸必定都好好烧了。”他认错态度相当良好,当即拿了几张写满字的废纸扔进火盆。通红的炭火舔上纸面,顿时烧得纸边焦黑翻卷,烧剩的纸灰星星点点落进盆中雪白的冬灰里,很快融成一色。
崔源拿火箸翻了翻,从白灰下露出几个油棕的大栗子,告诉他:“等不用这盆了也搁在外面让它烧一会儿,栗子煨久了更香甜。”
他自是满口答应。
崔源外面还有许多活要干,把火盆火箸撂到不碍事的地方就走了。崔燮拨了拨火,把栗子重新埋回灰底,铲抹平了一边的灰面,用火箸随手划了两下,在盆里画了个连壳带刺的毛栗子。
这不过是随手画着玩,他划了没几下便放下铜箸,回去接着在纸上画树图背四书,背累了四书就换平水韵,画完的纸团了放到火炭上烧成灰。
炭盆里的火断断续续地烧着,灰里埋的栗子很快就烤熟了。栗壳上预先划了口子,烤得焦黄的栗肉地露在外面,吹掉灰尝一口,倒真是又面又甜。
过不久捧砚进屋来斟茶,崔燮就让他自己去火盆里扒栗子吃。
捧砚不仅自己吃着,还给他剥好了一把圆鼓囫囵的搁到桌上。他先前已吃了不少,不着急吃,都先扔在桌边上晾着,抄书的间隙偶尔纸边上照着栗仁涂两笔,也只用寥寥几笔,画出栗仁的形状纹路,明面留白,阴影处略用淡墨烘托,便把栗子画得栩栩如生。
待捧砚又一次给他剥栗子送过来时,看见了他画在纸边的小图,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惊讶地说:“你怎么能画得这么好?原来跟陆先生画荷花时,陆先生还嫌你画的匠气,不像真花哩。”
因为原来画画的是小崔燮,不是他这个穿越来的大人。
他心虚地低一低头,眨着眼说:“那时候不是得按着陆先生教的笔法画吗,那又是上色的,调色、下笔时就怕哪儿不对,怎么画都别扭。这是对着栗子随意画的,没有拘束,画得就好了。”
捧砚看着栗子叹息了一阵:“这真真是天份了。要是在家时不跟陆先生学,而是寻个石田(沈周)先生那样的名家,说不定你早就成了画家,老爷也能知道你的才能,看承得你好些了。”
只要捧砚不起疑就行。
崔燮穿来许久,已经对原身周围的人事相当清楚了,捧砚是原身的贴身小厮,了解他比较多,崔源原先是在外院的,其实不太熟悉他的情况。
他看着那孩子充满信任和赞叹的眼睛,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栗仁都塞给他,笑着说:“我也觉得我有天份,自己画的反比按着先生教的画好。回头我也给你画几张肖像,说不定也能画得挺像的。”
捧砚满心欢喜地答应他,捧着几个栗仁出去帮他要点心了。
到了下晌,书斋那条街的里正便给他们家送来了盖好红印的契书,崔燮收在匣子里,从此也是个当老板的人了。
里正吃了他家的茶,没口子地夸他:“我到县里一说是崔家的小官人跟人写了契约,那门口的皂隶都不要我的好处,户房书办什么都不说就盖了印!县里都说你是皇上认定的义民,必定不会违约犯法,那些雇工倒是交了好运,赶上了积德积善的主家了。”
崔燮听得心中一动,问他:“我若想将家里的仆人放良,该怎么做是好?”
里正道:“这却好办,你做主人的出一个放良凭执,到县户房登个记,叫他们重新落户就行。不过放良之后就要应徭役,马上十月就是河工,匠人还要进京轮值……不是,你家匠人都是平民,公子要放的莫非是身边的小厮?”
崔燮倒想把崔源父子都放良了,但想想明代的徭役是从十六到六十都得服的,就没立刻答话,摇了摇头说:“我只是问问。”
里正也不多纠结于此,喝了两杯加满榛栗芝麻的俨茶,着实吃了几块夹肉馅的酥点就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不早,崔燮估量着林先生那学堂该散了,便让张妈妈收拾了几样通州官绅送的好笔墨纸砚,一盒炒的散茶,又拿小竹篓装了县尊赐下的野弥猴桃,去林先生家里送礼。
崔源在门外见着,诧异地问道:“怎么在这不当不正的日子拜师?何不等八月十五,学堂放假,再正式买上拜师的六礼,连同礼金一同奉上?”
崔燮笑道:“拜师自是要捡好日子,今日却是有事要麻烦林先生。咱们书店不是要印新书么,林先生往来的都是生员,论学问算是咱们能找的第一人了,我想请他帮忙出一本书。”
计掌柜想出来的法子都靠盗版,买人家的版也得三四钱银子一张,路上运输又是一笔成本。要是买市面上已成的书翻雕,他们雕版的工夫,人家要看的也就都买够、传抄够了。请个人来写新的,成本也不比千里迢迢下建阳买版贵,何必非要做盗版的东西,让人“千里必究”来?
崔源心说林先生算不上什么第一人,但若加上“找的上”这个定语,他就不只是第一人,还是唯一一人了。
崔燮自去换了新衣裳,打扮得整整齐齐地,带着捧砚往至林先生租的院子。此时早过了散学的时辰,只有几个调皮的小弟子被罚在学里抄书。林先生在厅里坐着看书,见他拎着礼物进去,忙忙地起身迎了,问道:“你如今就安顿下来,准备入学了?”
他将礼物递上,长长一揖:“我家到处都在动土,还乱的让人沉不下心读书,求学之事恐怕要等到中秋之后了,今日上门是另有一事相求先生。舍下也没什么好物可以拿来作礼物,便将旧日相识的一些官绅送的文房四宝和县尊赐下的鲜果拿来了一些,望先生不弃。”
他那些笔墨纸砚都是实实在在的好物,弥猴桃个子虽小了些,却沾了“县尊”两字,好不好的也抬了些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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