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问鼎仇城 第4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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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眼睁睁看着。”麦克哥点点头,“我做这行十几个年头了,看得多了,和真正的污点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你不红,你说的话没人愿意听,那就乖乖闭上嘴巴,连争辩也不要争辩,否则就是在助长谣言的传播。想告诉别人真相,可以,你先站在台上成为焦点,给别人时间让他们慢慢进场、坐好、竖起耳朵,然后再大声说出你要说的话。”

宝妹听不进这些大道理,还想再纠缠麦克哥,被凌希烦躁地赶到了一旁:“算了,随他们去吧。”

宝妹委屈得直嘟囔:“可是记者一直乱写!”

凌希不再跟她啰嗦了,也没有再理会过这件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都说位于风暴中心的台风眼反而会异常平静,就好比此刻的凌希一样。好友的意外亡故,频仍的是非纷扰,泯灭的虚假亲情,戏份的紧张繁重,以及作为新人担纲主演的巨大压力,这些轮番席卷而来,可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半点反应,甚至他还要比平常来得更加沉默了,有时一整天说不上几句话,既不对人倾述,也不与人交流——当然,这也有冯安的原因,冯安刻意将他隔绝在人群之外,形成一座孤岛,而这正是主角lyle所需要的状态。

可事实上人人都看得出凌希状态并不好,他整晚整晚睡不着觉,需要药物来帮助睡眠,精神很差,暴瘦得像个骷髅,有时候宝妹从他身边走来走去都忍不住放轻脚步,生怕不当心撞到他直接把人撞散了。林广乐也急得不行,整天胆战心惊掰着指头等杀青,眼看着凌希越来越入戏,他真怕凌希陷在里头出不来,照这样再拍下去人就废掉了。

最后一场是lyle要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戏,按照冯安最初的设想,他希望最后的部分用一个连贯的运动长镜头来表现,让摄影机以观众的视角从背后追随凌希,慢慢向崖边推进,然后从崖顶看着主角没入水中,再以一个长时间的空镜头收尾。冯安在描述这段构思的时候自己非常陶醉,似乎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画面所营造出的那种内心忧伤而又无比克制的气氛,无奈凌希严重恐高,而且怕水,虽然剧组在崖边和水下都已做好了保护措施,但出于安全考虑,经纪人麦克哥还是提出这场戏凌希只拍摄在崖顶的部分,其余交给替身去完成的。

摄影师架设机器的时候,凌希站在崖顶探出头往下看去,这个角度显得落差十分可怕,崖壁凸凹不平,底下的水面漩涡密布,搅起一团团白色的泡沫,暗绿色的水面深不见底,像是有种魔力要将人生生吸进去似的。凌希觉得眼睛发晕,两腿发软,不得已赶紧后退了几步。

脚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子,凌希弯腰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捏在手里,然后伸出胳膊手一松,石子飞速向下坠落,眨眼功夫就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海底,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他定定注视着石子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冯安站在他身后点起根烟,也随手递了一根给他,开拍之前导演偶尔会和演员闲聊几句,借以更好的带动情绪:“凌希,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开心的事……”凌希认真思索了许久,有些为难,“应该是……去年参加比赛吧,那时候还挺开心的。”

冯安点点头,又好奇地问:“说说看,怎么个开心法?”

凌希思索了更长时间,最终抿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认识了……一些朋友,还有一些喜欢我、支持我的歌迷。我站在台上唱歌的时候,他们会鼓掌尖叫,说好爱我。”

“是吗?”冯安意味深长地望着凌希,“那还真是很值得开心的事。”

“是很开心……”几秒钟之后,凌希的脸色忽然黯淡了下去,曾经的朋友如今不在了,曾经的歌迷也因为长时间没有曝光而渐渐散掉了,所谓的开心,实在太过短暂。

冯安又吸了几口烟:“电影杀青之后,听说你要去录制专辑了是吗?以后有什么目标?”

凌希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丝的憧憬:“希望专辑能卖得很好,能有很多人喜欢,希望有天能办一场我自己的演唱会。”

“我也有做歌手的朋友,他们提起自己的演唱会总是很激动,可换做是我的话,我会觉得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冯安面带微笑宣扬着自己消极而悲观的论调,“你看,再盛大的派对也会散场,再精彩的演出也会结束,想象一下,最后人群离开了,欢呼声消失了,美轮美奂的灯光熄灭了,围绕着你翩翩起舞的r都收工走人了,面前只剩下一片空空荡荡的舞台和无数冰冷的塑胶座椅,那该多么可怕?”

凌希看看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这时摄影助理跑了过来,告诉冯安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冯安点点头,又轻轻拍了拍凌希的肩膀:“对我而言,曾经有多大的喜悦,就会有多大的失落,而喜悦往往只是转瞬即逝的假象。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不断失落、不断挣扎、不断被假象蒙蔽,又不断走向灭亡的过程。”

说着话冯安丢下凌希向自己的位置走去,直到他走出老远,凌希才迟钝地反驳道:“不是的……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当你一辈子的歌迷,只要你唱,他就在台下听……哪怕听不懂……”

或许是声音太小的关系,冯安并没有听见,这些话凌希说得明显底气不足,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我安慰。

反复几次走位之后,终于正式开拍了,场记板“啪”地扣下去,凌希散步一般悠闲地向崖边走近,镜头远远追随着他,从他的背后望过去,面前是一整片纯净湛蓝、广阔无际的天空。走到悬崖边,他舒展双臂伸向两侧,感受扑面而来的湿润海风,仰起头惬意地闭上了眼睛,整个画面美好得让人想哭。

摄影机悄然推进,凌希回过头来望向镜头,目光淡然而宁静,隐约还带着温暖的笑意,像是在凝视一位多年不见的儿时玩伴,然后他轻轻向外迈了一步,毫无征兆地跳了下去……

第56章 耳光

腾华国际的大公子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而被警方批捕,这新闻虽然登载在社会版面上,却无疑是娱乐界的一桩大事件。公司、家里见天大批记者蹲守不说,就连律师每次去和陆孝诚见面都会被围堵得寸步难行。

闭门谢客一周之后,陆家正式对外召开了记者会。因为父亲卧病,姐姐处在风口浪尖上且精神状态不佳,所以交由陆孝严全权代表家人出席。

记者们最关心的自然是案件进展,虽说目前还没有正式开庭审理,但从各方面透出的风声来看,陆孝诚蓄意谋杀已经是证据确凿了,外界也早早给他打上了“杀人犯”的标签。面对众人一拥而上的问询,陆孝严表现得大方而坦诚:“关于我哥哥陆孝诚是否有罪,因为案子目前进入了司法程序,现阶段我们不便做出太多回应,一切都交给法庭去判断好了。我们相信法律的公平与公证,无论结果如何,他是我哥哥,是我们陆家的儿子,在此我也替他向所有关注此事和因此受到困扰的人说一声抱歉,对不起。”说完他站在台上面对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记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发难的机会:“小陆先生,你们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公众的同情吗?像你们这些富豪家庭本身就享有很多特权,可你们不但没有更好地回馈社会,反而做出了一些伤害别人的行为,这恐怕是没办法轻易获得社会大众谅解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初次代表陆家和腾华对外发言,陆孝严的态度不卑不亢:“我们从没想过要去博取任何同情和谅解,也不需要。如果最终法官宣判我哥哥有罪,那么法律会给予他应有的惩处,他自会为他所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如果他是无罪的,我们同样感谢法律能还他以清白。从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给我一个道理,多做事,少说话,与其把精力花费在解释和表现上,不如尽一点微薄之力,让那些受到伤害的人们可以减轻些痛苦。”

对于他这番看似真诚的肺腑之言,记者们并不买账:“可我们觉得小陆先生现在所说的完全是漂亮话,甚至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炒作,毕竟这是你们最擅长的手段之一。”

“诸位有这样的疑问并不奇怪,这也正是我们今天召开记者会的目的所在。关于如何更好地回馈社会,多年以来都是我们腾华集团的经营宗旨之一,我们也想在此跟记者朋友们分享一下我们所做的努力。”陆孝严似乎早有准备,一番话说得从容淡定,“腾华成立近三十年,最早一批员工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我们非常关心他们的晚年生活,也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可以为更多老年人带来保障。早在我们着手实施五星院线计划的时候,就单独提出了一项全公益性质的构想,我们准备每月单独拿出一天的时间,为六十岁以上人群搞怀旧电影展播,同时每周三下午的几个固定场次将免费向这些老年人开放。除此之外,我们还将每年拿出院线净利润的百分之五,成立一个关爱基金,专门去帮助那些在生活上有困难或是遭遇了重大变故的老年人。而以上这些都是从去年就已经提上日程的,政府相关部门都有记录可查,并不是为了应对危机而临时搞出来的门面功夫。对于责任,我们从不推脱,对于成绩,我们也不吝展示。”

他说话的时候台下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快门此起彼伏“喀嚓”作响。关于他所提到的内容很多腾华自己的员工都并不十分清楚,如果倒退一年时间,这些计划必定会遭到众口一词的反对,可时移势易,如今看来倒成了一解燃眉之急的灵药。谁能想到风光无限的陆家也会有天遭到千夫所指谁又能想到养尊处优的陆大少爷好端端会跑去杀人?众人无不在心里纳闷,这位二公子到底是鸿运逆天,还是身边有高人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腾华上下向来只把陆孝严当做是个花天酒地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从没指望他能静下心来真正做些事,谁知他悄声不响地就搞出了几桩大动作,不但迅速转移了媒体焦点,还硬是把集体兴师问罪扭转成了提升公司形象的慈善发表会,这实在是叫人刮目相看。

无形当中掌握了记者会的主动权,陆孝严信心更加充足:“我们东方人最讲究仁爱,礼法和孝道,父亲为我起名叫孝严,名字里头也饱含了他的期望。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此次事件的受害者沐先生家里也有一位老父亲,并身体欠佳,儿子的意外亡故对他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所以理事会商议后决定,将他选为腾华关爱基金成立之后的第一位受益者,基金将承担他所有的生活以及医疗费用,直至离世。不过我要再次重申,这项举措与我哥哥毫无关系,也不会涉及到案件,毕竟我大哥是否真的有罪还尚无定论,我们的出发点只是希望去关心和帮助一位刚刚遭遇丧子之痛的普通老人,让他生活得更轻松一些。他本人十分感谢我们的帮助,并提出想要亲自来到现场表达谢意,我们考虑到要照顾他的心情以及保护他的隐私,所以婉拒了他的好意,但他坚持为我们录了一段视频,稍后会放松给大家。”

沐夏的老爹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又戒不掉酒瘾赌瘾,儿子没了,他仅有的经济来源也就断了,那些逃债的流氓古惑仔什么事都做得出,如果不能及时还钱,挨一顿揍、受点皮肉之苦还是轻的,搞不好哪天就惨死街头了。为了钱,别说是和杀子仇人握手言和,就是亲手把儿子卖掉,他也是一百个愿意的……

解决了眼下最棘手的麻烦事,怎么说也该稍稍松一口气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陆孝严心里仍旧积聚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按道理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都盘算好了,大哥和小妈也尚在掌控之中,他只管按部就班顺风顺水地接管下整个陆家就好了,到底是什么让人如此心绪不宁呢?

记者会结束之后,大把原本追随在大哥身边的老家伙们纷纷见风使舵跑来对着他大加恭维,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受用,甚至连听都懒得去听。敷衍半天,好容易脱了身,他急忙催着林广乐一起赶去了凌希位于海边的电影拍摄现场。

这天要拍摄凌希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整部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陆孝严和林广乐、戴志友几个人商量好,准备替凌希办一场热闹的杀青宴。天星如今赚得盆满钵满,出手自然阔绰,林总裁赚钱的本事半点没有,花钱的本事可是一流。

看看时间还有富余,陆孝严特意绕路去买了花和香槟,打算第一时间向凌希表示祝贺。这该死的电影总算要拍完了,凌希也总算是解脱了,起码不用再被导演精神、肉体双重“折磨”了。

可是买花的时候陆孝严忽然发现,他竟然不知道凌希喜欢什么花,去买香槟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选哪种口感更好。仔细回忆起来,上辈子他无论做什么都很少过问凌希的意见,自然也不了解凌希的喜好。他以为他喜欢什么,凌希就会喜欢什么,哪怕明明不喜欢,也理所应当为了他去强迫自己喜欢。可对着如此霸道又不通情理的他,凌希竟然也一心一意守了三年,最后还心甘情愿陪着他去死,真是奇怪……

赶到片场时,剧组正在工作,陆孝严没有打扰冯安,就站在导演斜后方安静地旁观着。透过监视器画面看凌希,比肉眼看着更加漂亮,这段时间凌希瘦过了头,脸上肉都掉光了,整个人恹恹的很没精神,而镜头有横向拉伸的效果,再加上饱满的打光,把他衬得干干净净几近透明,简直就是“美少年”三个字的绝佳演绎。

看来冯安对凌希的状态也是相当满意,拿着对讲机做指导时语气显得异常兴奋:“很好,非常好,就是这种感觉!镜头慢慢推,好,lyle回头,给我个微笑……”

听见导演下达指令,凌希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着镜头,眼神纯净而深邃,好像里头汪着一片海水,清清凉凉,闪闪烁烁。然后他笑了,眼角、眉梢一点点舒展开,嘴唇微微弯起,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脸颊上点缀着一颗大大的酒窝,让这份笑容在忧郁之中又透着点少年特有的可爱与俏皮。

那一刻陆孝严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盯着画面中的凌希无法挪开目光,凌希太美好了,他真想把这个片段拷贝到手机,每天没人的时候都拿出来尽情欣赏。

“就是这样,太棒了!完美!”陆孝严以为冯安接下来会喊“cut”,可冯安迟迟没有开口。凌希独自在悬崖边站了一会儿,忽然间,他展开双臂,身体前倾,平静地向外迈了一小步,就这样像只鸟一样轻飘飘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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