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1 / 2)
随即她觉得喉间一痛,连带七窍都似乎一痛。不过这感觉瞬间消失。
对面神婆在和她比划着什么,神情急迫,太史阑却有看没有懂。
“砰。”神婆身后一根横梁倒下来,离她脚跟只有三寸距离,太史阑一把抓起她往背上一背便冲了出去。
她们堪堪出了门,屋子便倒下来,溅出的火星险些烧着了太史阑的靴子。
太史阑一口气把神婆背出火场才放下来,此时对方在两边夹击之下也露出败像,开始后撤,没多久一声呼哨,跑了。
劫后余生的村民在一边喘气,注视着自己毁坏的家园,眼神愤懑。过了一会,一个男子由苏亚带领,过来向太史阑致谢并致歉。
两边言语不通,不过好意从来能用肢体表达,对方连连弯腰打躬表示感谢,太史阑也点点头,心里有许多话想问,苦于无法沟通,忽然看见对方的手指细长,还生着老茧,便比划问他会不会写字。
结果对方居然点头,太史阑一喜,便命苏亚以竹炭做笔,问对方香河的路。对方果然详尽作答,甚至给苏亚画了一个详细的地图,将哪里有危险,哪里可埋伏,哪里经常出入盗匪和打劫队伍都说了个明白。
苏亚谢了,将地图收起,眼看那些人神情哀切,心中不忍,忍不住问:“你们这下打算往哪里去住?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去香河路上寻你们的亲人?”
对方犹豫一下,却摇摇头,告诉苏亚:“这是命中注定的结果,既然村寨已经被毁,我们就顺势离开吧。”
太史阑觉得这话奇怪,让苏亚问个究竟,对方犹豫半天,终于道:“我们不是大燕土生土长的民族,是百年前迁徙过来的,我们在此安居百年,自给自足,早已习惯了这样平静的生活,所以对来自原本部族的召唤,我们已经不想回应。但是他们……”他回身望了望被毁坏的家,叹了口气。
太史阑皱起眉——难道竟然不是村寨间的弱肉强食,而是另有隐情?旧族本主召唤回归,恰哈人不回,然后就被惩戒?如果仅仅是一般的召唤,不回也就罢了,何至于灭寨杀人这样酷厉的手段?
看起来倒像是惩罚叛徒。
事关人家部族内部机密,倒不好再问,太史阑正要罢手,花寻欢忽然走了过去,脸色有点古怪地道:“他们用什么召唤你们呢?”
男子想了想,伸出手心。
此时那男子的身形被花寻欢挡住,太史阑瞧不见他手心里有什么,随即看见花寻欢似乎也伸了伸手心,再然后那男子似乎低低“啊”了一声,然后一阵静默,最后两人都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花寻欢走了回来,心事重重样子,迎着太史阑的目光,勉强一笑,道:“没什么。”
她很怕太史阑追问的样子,太史阑却只点点头,“哦”了一声,道:“离天亮还有会,换个地方,抓紧时间睡一会。”
她看出花寻欢知道了什么,却不想追问令她为难,花寻欢既然不肯说,那就说明对她太史阑现在没什么影响,那就够了。
花寻欢感激地点点头,垂头走开,忽然步子一停,骇然回首看她,道:“你……你……”
太史阑也发觉了,摸了摸喉咙。
她能说话了。
就在刚才出火场的时候她还试过不行,但现在说行就行,一点过渡都没有。只是她隐约觉得自己嗓音似乎有点变了,原先她的嗓音偏低沉,带点中性的嗓音,现在却清亮了些。
她看看天色,还没亮,天亮之后就知道自己的间歇性耳聋是不是也好了。
她遥遥对神婆合十感谢,神婆裹着毯子远远坐着,看她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惊恐。
太史阑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情绪十分复杂,也没有再试图走近她。
这个民族……和五越有关系吧?
五越短暂统一又迅速分裂,之后内战多年,五越百姓逃难无数,隐姓埋名流入各国,这些人和五越有关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他们的态度有点奇怪。
太史阑隐约觉得这和自己在乾坤阵的经历有关,她记得乾坤阵里曾感觉到三种力量的存在,一种是哭泣的幽魂般的感觉,一种是镇压这些幽魂的乾坤阵,还有一个就是那白光,竟然好像是被那些幽魂镇压着的。
三种力量在那大殿深处相互牵制,维持百年。而她这三种力量都接触过,更是被乾坤阵墙内的古怪东西搞到短期聋哑,现在这疑似五越的民族能够解了她的毒,说明乾坤阵和这个民族是对立的。那么乾坤阵镇压的就是五越曾经被杀的那些阴兵?那李家呢?李家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掌握乾坤阵,为朝廷镇压阴兵的武林世家?
太史阑觉得事情还是有哪里不对,现在得出的推论和她的某些猜想不符,这其间的纠葛,一时还真的理不清。
她命花寻欢去向神婆道谢,看见神婆不住摇头,花寻欢回来道:“她说你这毒迟早能解,因为你已经吃过解药,只是吃得少效果慢,不需要谢她。”
太史阑想那么那就是那件红色礼服衣领里的东西了,那件诡异的礼服,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立在深秋的风里,看那群自愿被遗弃的异族人扶老携幼,没入丛林深处,深绿的灌木在风中唰唰作响,有人吹响凄凉悠长的叶哨。
太史阑手掌慢慢在腹前交握,眼神眯起。
五越的召唤令……继上次第一次联合作战之后,那个沉寂多年、早已分崩离柝的民族,终于要开始做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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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太史阑继续赶路,发现她的白日耳聋病果然也瞬间好了。
看来大燕一趟还不算白来,治好了毒,还知道了一些秘密。太史阑希望回京之后,和景泰蓝好好谈谈这个民族,虽然目前还看不出这个民族的任何动向,但她没来由的就是很担心。
有了恰哈族人给的地图,她顺利地找到了香河的入口,之后随便找了些箱笼,扮成行路的商人进入,她这只队伍人数不少,人人气质彪悍,和寻常商旅队伍不同,很少有人敢来招惹,路上遇到过一两次试探性的打劫,太史阑手一挥,对方落花流水,太史阑又有心立威以免再遇骚扰,令手下狠狠地打,打得那叫淋漓尽致,后患全无。
山路难走,按说应该走得慢,但恰哈族行走此路摸索多年,早已找出一条最省力也最快的道,形成了自己最省力也最快的行路方式,他们临行前还给太史阑他们指出这山内有一种藤和一种草,编成草鞋行走十分方便,太史阑命人照样做了,果然省力。
只是虽然省力,走这条道还是很苦的,很多地方道路崎岖,蚊虫多,荆棘遍布,还气候无常,逢上突然的雨雪连个干地方睡觉都不行,只能在泥水里夜行。几天走下来,人人破衣烂衫,身上疙瘩麻子无数,腿上一条一条被荆棘拉出的血口,十分狼狈。
太史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她一声不吭,她都不说苦,别人自然更不会露一分颜色。
好在这路确实快,不过三天功夫,面前已经出现一座大山。就是燕齐南方边境的界山,一半在大燕,一半在南齐,翻过这山就进入南齐境内了。
南齐境内太史阑已经安排好千里快马,一入境便快马直奔丽京。
她一路行走深山,消息断绝,也不知道再经过这几天耽搁,宗政惠的瓜到底落了没有,心里知道这时候无论如何她也该生了,要发动的事早发动了,也许这么辛苦地赶回去,还是于事无补,可是不努力一回,她终究不甘心。
这座山十分险峻,飞鸟难渡,也几乎没有人工道路,只有一些猎人攀山筑就的简易栈道,栈道年久失修,残缺处处,应该也已经多年没有使用。
按照往日经验,自然不应该在这栈道上多停留。太史阑先寻了一处山下避风处,宁可早点休息也不想赶夜路最后睡在栈道上,但那处山坳地形奇特,中间宽阔两边狭窄,四面都是高山峭壁,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包了饺子,从兵家之道来说不适合扎营。只好放弃,又走了一段,在天色未黑之前发现一处半山的平台,可攻可守,平整干燥,是个宿营的好地方,结果歇下之后,却有人忽然嚷背上疼痛,脱下衣服一看背后好大的黑肿,似乎被什么东西蜇伤,但是又看不到那东西,大家点起火把寻找了好半天,才在山峰深处发现似乎有个蜂窝,里头有一种硕大的黑头的蜂子。眼看着那护卫的背肿得和骆驼似的,药石无效,最后还是火虎狠狠心,将开始腐烂的肌肉狠狠挖了一大块下来,才阻止了毒势的进一步蔓延。
这样一来,这里也不能住了,就算可以用火熏死山缝里发现的这一群,但四周都是山缝,黑夜里谁知道哪条缝隙里会偷偷钻出这种要人命的毒蜂来?
只好继续拔营向前,再向上走,那只能在栈道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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