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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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礼部官员例行来探望的时候,又看见了让他们抽搐的一幕。

国公爷醒了,正从脚楼底部探下头来,他还没穿正装,松松地着了寝衣,露一抹光辉皎洁的肌肤,锁骨精致如玉,娇嫩得如早晨新绽的白菊花。

他款款地扔下一朵花,冲着地下室的窗口。

一柄枪尖霍然挑起,枪尖上挑着那朵花,花瓣在雪亮的枪尖颤颤,不胜可怜。

大燕官员也打了个颤。

这种诡异的相处方式……

地下室窗子一掀,冷面哑巴少年跃出,大燕官员们赶紧错开目光。

他们都不喜欢和这人对望,那是一种冷而犀利的目光,看一眼就像被刀子挖一下,刀刀都中要害。

这人和经常在笑的晋国公站在一起,让人感受到人的极端不同,按说该令人感到不和谐的,不过众人看久了倒也没觉得,反而看出几分意思来。

大燕礼部官员今天是来下达皇帝陛下回复的,三日后在正殿接见南齐来使。

送走大燕礼部官员,容楚回到自己的特别脚楼,书桌前已经坐了一个人,在大模大样地翻阅他的各种文书。

容楚一见便笑了,正要在她身边挤坐,太史阑早已捧着那堆东西跳开,换个地方坐下头也不抬。

容楚无奈地咳嗽。

他已经知道在常府发生的事情,也只能叹一声长辈坑爹,他临走时已经暗示过那位大姨妈,务必对太史阑客气些,但又不好太过叮嘱,怕引起长辈的抵触和反感,结果还是惹出了这事儿。

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立即飞鸽传书,把真相和老国公夫妇解释了一下。他估摸着,常府肯定是不愿意承担“扼杀国公府继承人”罪名的,必然要第一时间去信国公府说明情况,但常府说明情况的信肯定不利于太史阑,十有八九又会令父母造成对太史阑的误会。他只好亲身上阵,赶紧把情况说明。

不过容楚估计,这信就算写了,也已经迟了。母亲先入为主,八成会认为他被太史阑迷昏了心,说谎托辞替她掩饰呢。

回到丽京,八成会有一堂好戏……

容楚叹口气,忽然有点不想回丽京了,就这么把她拐走,浪迹天涯得了。

太史阑低头看什么看得认真,容楚眼神无意中一扫,忽然一怔。

她手里拿着的信笺上头有容家的专门标记,这似乎是国公府的回信?

信今早送到时他刚起,随后大燕官员来,他办完事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看。

这时候抢回来想必有点小家子气,容楚不动声色靠窗坐了,慢慢喝茶,准备养足精力,好对付等下女冰山的碾压。

他有一眼没一眼地观察着女冰山的神态,见她倒也没什么异常,很平静地看完那封家书。就看的时辰来看,家书很长,估计父母都发话了。

容楚又叹口气。

太史阑把国公府家书扔给容楚。

她没有偷翻别人东西的爱好,进来时这信就在桌上敞开着,她也就顺便瞧一瞧。本来还等着容楚质问,这家伙好像根本没想到任何不妥。这令她有点满意,觉得容某人还是打心里不把她当外人的。

太史阑善于发现别人错处也善于发现别人的好处,所以她怒气稍稍平了些,决定理智地看待这封信。

信上措辞很严厉。先是责怪容楚这一年总不归家,随即隐晦地暗示他为官立身要正,不可随意结交来历不明者,以免为人诟病,遗祸家族。再次又说听说他在极东曾公然袒护一名女子,影响很是恶劣,老国公对此表示疑问,不明白向来审慎淡漠的容楚,怎么会做出如此放纵之事?是否其中另有隐情?又用严肃的口吻强调,容楚年龄已至,应该及早寻觅出身良好、贤良淑德的女子为良配。容家家风清正,世代豪贵,并不在乎女方是否门当户对,总之应以妇德为第一要务,一些抛头露面、行事狂妄、品行不端、毫无闺秀之风的女子,不堪为未来国公夫人。最后说太后恩典,正在为容楚操心此事,已经在丽京五品以上官员府邸中寻找合适淑女,目前静安皇太贵妃侄女,内五卫翊卫慕都督之女慕丹佩很不错云云。

前头一大段是老国公的,太史阑看完的第一感受就是这是个铁汉外表的话痨。

后头还附着国公夫人的,信短,却比她老公言简意赅直达中心。表示她和老国公对太史阑这个未来儿媳妇本就心中存疑,之前已经听了很多她的传说,原先就觉得,诚然是个女英雄,但女英雄未必就能做好媳妇。国公夫人不需要走马上阵杀戮天下,要的是温良贤淑大方得体。细观这位太史姑娘行事,风格相差甚远,实在难为良配。之前默认,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身孕,如何能让容家骨肉流落在外。可是想不到,这个女子,不尊长辈,不领好意,不近人情也罢了,竟然毫无母性不爱护腹中孩儿,走马跳跃,生生折腾掉胎儿……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娶?阿楚你切切不可再为其所惑,务必和她断绝关系,从今后不许和她再有任何接触,早些办完公务回京,和静安贵妃侄女好好相处,慕姑娘她已经亲自瞧看,着实不错云云。末了又严厉警告——不许再和那女人有任何接触,否则就别回京见她了!

太史阑高踞容楚座上,喝茶,等着某位孝子的反应。

容楚匆匆扫完家书,露出“果不其然”表情,随手将信往旁边一搁。笑吟吟地张臂来抱她,“啊,我瞧瞧,掉了胎儿?怪可怜见的,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身体……”

太史阑忽然跳起来,蹦到他身上,双腿盘住他的腰,揪住他衣领,在他脸上左右各狠狠“啾”了一口。

是啾,不是吻。她落唇的力道凶猛,充满攻击性。容楚的脸皮子给她啾得发痛,腰间又被她的柔韧的腿一盘盘得销魂。正愕然和陶然间,太史阑已经一把抓过那家书,往他脸上一拍,从他身上跳下,大步出去了。

容楚抓下脸上的家书,家书上还留着太史阑的口水印子,正好印在“今后不许与她有任何接触”那排字上。

容楚:“……”

她不是在隔空向国公府宣告吧?

不许你儿子和我接触?我偏触!用力触!狠狠触!到处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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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书事件很快就被容楚和太史阑放在脑后,太史阑是天生睥睨,认为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谁阻拦都是放屁,活该被她扫到宇宙之外。容楚则是知道反正太史阑就这性子了,做父母的无论谁一开始要接受她都很难,他想过好好说合润滑,后来却想通了,太史阑不会改变,他也不舍得让太史阑改变,那么矛盾迟早要来,早来早解决也不是坏事。如果一味掩饰说合润滑,那等于是为难太史阑,逼她迁就委屈——太史阑是那种能为男人一味迁就委屈的人吗?

不,她会继续爱他,然后毫不犹豫离开他。

排斥要来便来,等他家女霸王如征服之前那么多敌手一样,征服他爹娘咯。

某位孝子毫无愧疚感地期待着爹娘被整的那天到来……

三日后容楚觐见,太史阑没有跟去,她不想太频繁地出现在大燕高层面前,她和容楚还是维持着不断冲突的相处状态,他要吃什么,她必然会倒掉,他不吃什么,她才会端到他面前,两人经常为吃喝拉撒各种不如意厮打在一起,打得半真半假虚虚实实,让一些来结交或者来做各种邀请的大燕官员,根本坐不下去开不了口,呆不了半刻钟就得赶紧滚——国公和哑巴又打起来了,国公又怒极谢客了……

燕京贵族将此事传为笑谈,不过南齐大公难缠古怪的名声是出去了,大燕方为此酌情减少了很多邀请,以免出现各种麻烦。容楚的日子过得很清静,闲着没事就带护卫们出去逛逛。使节逛首都,大燕方自然要派员陪同带监视,以免这位南齐高官逛到什么不该逛的地方去。但是国公和哑巴的厮打越来越升级,已经开始上升到武器级别,两人随时随地喂招,暗器乱飞,南齐那边的护卫闪躲得法从来没事,大燕那边的护卫却经常频频中招。大燕方无奈,陪同人员从御林军换成骁骑营又换成九蒙旗营,但还是越来越跟不上,距离越来越远。

有人提议说南齐的人作风这么痞,是不是让新近成立的那个痞子云雷营来试试?还有那个云雷营的新任女统领长得不错,还是武状元出身,据说这个南齐美貌娇嫩国公就是喜欢女将军这一类的,是不是让那个君珂去试试,好让南齐大公消停些?

不过这个建议据说被崇仁宫那位皇太孙冷然拒绝,随后不多久,提建议的家伙又被调到某个穷山僻壤当县令去了,调他的据说是沈相大人。

所以之后再没人敢这样提议,国公爷便在城中乱晃,他似乎对大燕的风情民俗很感兴趣,把大燕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

国公还公然提出要求要参观大燕军队,大燕这边倒是同意了,与其不同意被他偷偷摸摸窥探,还不如大大方方开放能开放的,给他瞧完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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