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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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铁和肖李平身边投射出盘腿坐着的年轻黑种人,穿一身滑稽的紫色卡通睡袍,带着绒球睡帽,端着一只柠檬黄的咖啡杯。

“快了吧?”顾铁看看时间,撇撇嘴。

很快,另外两个身影出现在房间里:一个金黄头发西装革履的高大北欧男子,一个身材矮胖、梳着印第安人双股辫的黄种中年女人。

“开始吧?”肖李平望向顾铁。

“您请您请。”顾铁坐起身来,伸手谦让。

肖李平叹口气,站起来环顾四周,开口:

“北京时间2052年10月8日17:00,这是本月的第一次见面,缺席的萨基尔将在归来后收到视频资料,汉语是我的母语,按照惯例本月汉语普通话是轮值语言。这是一次简单的碰头会,用于确认我们彼此的状态正常,另外通报一下进展情况,拟定下次会议议题。”

他停下来看了看空气中悬浮的巨大红色数字:“你们可以看到,第四位数字还是没有变化,距第三位数字确定已经二十五个月了,毫无进展,——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肖李平摊开手,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啊。”顾铁补充道。

穿睡衣的黑人插嘴道:“亚当,我一如既往地尊敬你和你的小脑袋瓜,不过以后能不能别再说‘同志们’了?你知不知道这个词传译后在豪萨语里的发音有多难听?”

印第安女人瞟了他一眼:“别理会这个小丑,马特里尔的清醒程度和体内酒精含量成正比,显然他还没有喝下今天的第一瓶棕榈酒。”

黑人略显愤怒地举起黄色的马克杯:“塞内加尔人才喝那种低度发酵的垃圾果汁,——他们的球队能够战胜我们的球队,就是因为他们的球员没有喝醉,这不是非洲雄鹰的过错,更不是阿布贾蒸馏酒的过错!”

“安静点吧,马特里尔,还有你,夏姆榭尔。”肖李平板着脸说。两人显然对他有点畏惧,垂下了目光。

顾铁咳嗽两声,说:“通过伊斯拉斐尔的帮助,”他向肖李平点头致意,“我们在‘创世纪’中输入的总线程数达到了七百个,这已经是后门吞吐量的极限,目前我们的峰值运算量达到了2374ppm(百万分之一),想再增加线程数而不被创世纪发现的几率,基本是0。”

“那使用科研配时做壳呢?我公司下属研究所有300ppm的权限,可以全部贡献出来。”北欧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思索了一下,在空中画出一个简单的系统架构,“壳的安全厚度在5到10ppm之间,加上1ppm的交换损耗,如果我们新增加的线程使用树状结构,应该可以降低风险,把计算的峰值强度增加到2663ppm。”

“我有一种感觉,计算找不到最终答案。“夏姆榭尔说道。

“印第安人的直觉?”马特里尔戏谑地问。

“阿帕契人的直觉。”夏姆榭尔纠正道。

第14章 倒数的酒会(下)

第14章 倒数的酒会(下)

北欧人想说点什么,顾铁开口打断了他:“谢谢你,雷米尔,我和伊斯拉斐尔讨论过这个问题,不幸的是,这次我们的意见与夏姆榭尔一致,计算的效率太低了,就像我们用穷举法破译量子密码一样,只能期待幸运之神眷顾,第四位的计算,可能明天就得到答案,更可能是一年、十年、千年、百万年,我们等不到那一天了。”

“……如果动用‘创世纪’10%以上的计算能力呢?”北欧人情绪有点低落地说。

“概率是几何上升的,但依然可能是明天,或者一年、十年、千年、百万年。”肖李平说,“而且,我们永远不可能获得那么大的权限,你不是欧洲科学委员会主席,我也不是中国科学院院长,我们更不是gtc成员,雷米尔,面对现实吧,有时候科学是无力的。”

“那该怎么办?向萨满求助?我不太喜欢他屋里的味道,但是喜欢他的神奇药水。”马特里尔举杯咕咚喝了一口酒,没心没肺地笑道。、“愚蠢的黑非洲。”夏姆榭尔嘟囔着。

“神秘学同样没有帮助。”顾铁摆摆手。

“中国有门学问叫做谶纬,两千年前我们的巫师就开始尝试预测未来,帝王们把它叫做‘内学’,当然,以中国人的秉性,这种预言多数是政治性的,比如预言统治者的多少代子孙会被革命者革掉脑袋,历史证明,预言往往惊人准确。

两千年了,谶纬之学始终是华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出现在史书中。

几年前我和伊斯拉斐尔编制这个计算程序的时候参考了大量的谶纬古书,如李淳风《推背图》、黄檗《黄檗禅师诗》、刘伯温《金陵塔碑文》、《马前课》、《百年乩》、《梅花诗》,通过语义分析技术寻找预言吻合的时间点,推测下一个预言点的精确时间,——当然,更多的是你们熟知的西方预言,如耶路撒冷博物馆藏牛顿爵士的手稿《圣经密码》,他在复杂的计算后将世界末日定为2060年;玛雅历法、埃及立法、星相学,乃至诺查丹玛斯的《诸世纪》,等等。

我们正在进行的计算,是现代科学理论与各个文明古老神秘学在人类唯一的巨型量子计算机上的完美统一,如果我们的计算失败,那意味着人类文明最高程度的理论数学、理论物理学与神秘学遭遇失败,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无能为力。”

“《诸世纪》。“雷米尔点点头,”我做过长期的研究,这也是我加入的原因之一。

migrez,migresdegeous,saturned’orenfersechangera,lecontreraypozextermious,avantl’adventlecielsignesfera.“(逃命呀!逃命呀!从所有的日内瓦逃出,黄金的铅将变成铁,巨大光反面的东西灭绝一切,前面的天空将显示出预兆。)他轻声背诵了一小段,”第九卷第四十四章,我认为描述的是近十年内将要发生的场景,如果它发生了,一定是我们所不知道的重大事故;如果它没发生,我想,这就是我们的程序在寻找的那一天。”

“我会想念萨满的神奇药水的。”马特里尔嘟囔着。

“愿你和你的药水在地狱里腐烂。”夏姆榭尔说。

“印第安人也相信地狱?“马特里尔喝一大口酒,咧嘴一笑。

“相信你的头颅会挂在图腾柱上,“夏姆榭尔更正道,“而且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好了“,顾铁拍拍手掌站直身体,”别像吉娃娃一样斗嘴,我们聚在一起,是因为我们相信同一种未来:经历巨大改变的未来。我们只有六个人,——祝愿萨基尔安全返回地球——是因为五年来,我们抛弃了所有的绝望者、激进者与怯懦者,留下的,是真正的求知者。

我们害怕并且渴望着那一天到来,我们恐惧并且好奇巨变之后的未来,我们试着找寻真相,我们学会享受等待,我们观察真理,我们观察没有发现真理的愚蠢世界。

我们拥有北美最杰出的人类学家,欧洲最成功的科学研究投资人,非洲最年轻的共和国元首,亚洲最有前途的政治家,世界最勇敢的太空人,以及我自己;但今天只是多嘴的家庭主妇、在不坚定的无神论者、酒鬼和毒品贩子、拿政治生涯当游戏的玩世不恭者,加上我自己,的集会。

别忘记,虽然最后几位数字无法确定,但无疑,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明天。”

“是的,这也是‘背叛者’成立的最大意义。”肖李平接过话语权。

“在其他人眼里,我们‘背叛者’是具有反gtc倾向、成员全部保密的秘密组织,——但没有人知道,我们掌握了如此庞大的能量,能够调动创世纪如此程度的资源,也没有人知道我们正在窥探世界改变的真理。”

年轻的政治家推推玳瑁框眼镜,用低沉但炙热的声音演说:“我们从未像如今一样,站在全人类的制高点,我们拥有真理,我们预知未来,而他们,其他人,全部人类,只是80亿庸庸碌碌生活无法抬头望天的蝼蚁,当最终审判到来之时,整个世界将会颤抖在我们脚下,面对咆哮的火山和滔天的洪水,我们会手挽手发出新世界的第一声啼叫,这是我们的使命,是我们的荣耀,是我们存在于即将重生历史当中唯一的理由。“肖李平的眼神里燃烧着病态的狂热。

顾铁拍拍他的肩膀,接着与几位与会成员约定了下一次会议的时间、方式与主要议题。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肖李平征询地望向顾铁,后者点点头,宣布会议结束。

五个人凑近彼此,伸出右手,真实的或虚拟的、黑皮肤、黄皮肤和白皮肤的、年老的或年轻的手交叠在一起,低声念诵:“thecataclysmhashappened,weareamongtheruiobuilduplehabitats,tohavelehopes.itisratherhardwork,thereisnosmoothroadiure,butwegoround,orscrambleovertheobstacles.we’vegottolive.nomatterhowmanyskieshavefallen.”“灾难发生,我们身处废墟,尽管艰难,我们试着创造,并保有希望。未来没有坦途,但我们躲过艰难,攀越险阻,不管天翻地覆,依旧生活。”

——“wewillachieveimmortality.“——“我们会获得永生。”

随着巨大数字的消失,马特里尔、夏姆榭尔、雷米尔的影像也消失在虚无中,光线渐渐亮起。

顾铁一屁股坐倒在地,嘟囔道:“我总觉得最后这一段有点矫情。”

“一个有凝聚力的组织是需要仪式感的。”肖李平指出。

“喂,老肖,我想破头皮,也想不到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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