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跟我回家吧(2 / 2)
“你猜他下一步会做什么?”郭晓幽饶有兴趣的问夏梓鸢,很显然并没有把自己手上的上放在心上。
“我猜,离他最近的那个男的,就是整理铁粉的那一个,最先遭殃。”夏梓鸢说着,又朝池中扔了一块泥巴。
“停手吧,你这样他们今天的劳动成果都得泡汤。”郭晓幽有些哭笑不得。
“关我什么事?反正本来做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人呐,早就想要解脱了,不过他们又不敢,只好这样每天在屈服和容忍之中度日。”
“你不也一样么?”
“我?你把我跟他们做比较?”夏梓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恶魔的笑意,“真是无趣得很啊。”
她拿起了一旁的硫磺硝石和木炭,对郭晓幽说:“想不想看烟花?”
“你小心一点,旁边就是焚烧炉,我们可别都交代在这里了……”不等她说完,夏梓鸢的小手拨弄起来,拿起一根树枝用郭晓幽的鞭子分别拴住了两端。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箭法到底有多准。”夏梓鸢说着,用几根细长的木棍,每根棍子上都捆着一样东西。“咻~”
随着她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一支箭首先插入了面具人的后背之中,疼得面具人惨叫了一声,但是夏梓鸢接下来的动作更快,两箭齐发。郭晓幽眯起眼,上一刻,她还看着那个面具人的鞭子就快要挥打在了男人的身上,下一刻,就听见“嘭”的一声,可怜的面具人的后背就像是炸开了花。
“好玩~”而罪魁祸首还坐在横梁之上,悠闲地荡着自己的小脚丫。
“真搞不懂你。”郭晓幽实话实说的,收回了自己的鞭子。“你好好的欺负他做什么,他又没惹你。”
“因为我聪明呀,你说,秦罄才刚挨了打,他怎么就升官了呢?”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秦罄对化工厂里面的人仁慈,那是我们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怕就可怕在,有人想利用这一点,去讨好上司。”
“你是说,是他一直在偷偷地通风报信,说秦罄的坏话的?”郭晓幽多少还是有些震惊,她……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最大的受益者么?这个思路,倒是有些相似警方办案。
怎么看出来的?夏梓鸢摸了摸肩膀上的伤,为了邀功,少受折磨,这种情况下,还不是什么都可以告密的么?为什么?因为,我的当初,就是如今的秦罄呀。
还记得在面具人审视的目光之下,那个小男孩迫不及待的笑容,他的手指抬起,绝情的指向了自己,缓缓开口道:“就是她,她的背后,没有组织的烙印。”
这个……混蛋。
……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你的家人呢?”她好奇的摸了摸浑身脏乱的小男孩的额头前的碎发,微微弯下腰。
“我……我的家里人都死了,他们抛下我,嫌弃我是一个累赘,私逃出组织,结果……全部都被枪杀了。”
夏梓鸢皱了皱眉,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逃跑的那一群人悄悄讨论时候的言语。
“到时候趁守卫换班的空隙,我们先这样……再这样……”
“那个小屁孩怎么办?我们人这么多,带一个孩子也不方便呀,他跑的那么慢,只会拖后腿。”
“再怎么说好歹也是我们家族唯一的血脉,那个孩子……”
“你疯了吧你?傻不拉几的,这个鬼地方我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带一个孩子就是累赘,难不成你还要背着他逃跑?你真是嫌自己的活的太久。”
“那你说怎么办,只要能够逃出去,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之前你说要我想办法去跟那个面具守卫好我也做了,要是逃出去,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知道了知道了,屁话真多。”呸,不就一破鞋吗?还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等老子出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甩了你。
“妈妈……”小男孩委屈的哭道。
女人有些动了恻隐之心,被男人给揪住了头发,警告说:“孩子还会有的,但是我们的命只有一条,要是逃不出去,我们全都得玩完。你要是舍不得的话,那你就别走,留下了跟这个孩子待在这个鬼地方吧。”
“不,不,我错了老公,带我走,我们一起走。你别把我留在这里,我怕,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女人在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被男人给拖走了。
带什么孩子,就是一个累赘,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这个地图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对了,既然做都做了,要不然……老头子也这么老了,出去也活不了几年,到时候在电网门口的时候,一定会有放哨的守卫,我们……
“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爸!”
“嘘嘘嘘……小点声,你想想,出去以后就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别说是养孩子,连个老人都养不起,我们自己的温饱问题都难解决。老头子走不快,被守卫发现的时候,一定是最先被解决的那个。老婆,我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说是不是?”
“这……”
一群人面兽心的畜生,这一场的堵截夏梓鸢也从郭晓幽的口中听说过了,逃往的一百余人中,无一幸免逃脱,比起他们,夏梓鸢算是要幸运得多了。
在被包围捕捉逼到了一个角落里的时候,她亲眼看着孩子和老人被挤到了那一群人的边缘,再接着是女人,最为安全的中心地带,站着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这就是现实,人性的残酷,多么的真实啊,只有强者,才能够享受最后的生存待遇。
而最为讽刺的,就是那些想要逃出去的人,最终插翅难飞,被抛弃留下在组织中的人,反而因此捡回了一条命。在那之后,便极少的,再出现有反抗者。
不过在夏梓鸢之前还有一次,也正是那一次的逃亡,奠定了后来她制定计划的基础。那一次还是算成功的,逃,是逃走了几个人,夏梓鸢和那个男孩,在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逃跑计划,这一次算是无差别的逃亡,大家各自听天由命,能跑到哪能如何跑,手中仅有的,不过是一份简陋潦草的地图。
夏梓鸢参与了那一次的逃亡,不过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她,和那个小男孩一起。她天真的以为,她们应该算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在听到了第一声的枪响之后,当时的场面混乱不堪,孩童的哭泣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夏梓鸢蹲在了窄小的管道之中,身后就是与她背靠着背的男孩。守卫的脚步声就在她们的周围盘旋,夏梓鸢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在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她看见了一对双胞胎兄弟。
因为两人的距离有些远,手足无措的弟弟一直紧紧地跟随在哥哥的身后,尽管他的哥哥一直在排斥的朝他挥手,说:“别跟我一起跑,你会暴露我的!走开啊!”
随着守卫逐渐的靠近,哥哥慌张急了,在警告无用之下,他只好猛然回头,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弟弟。夏梓鸢只听到“嘭”的一枪,弟弟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便倒地了。哥哥以为能够借此拖延一下守卫的时间,没想到,巡查的守卫看也不多看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弟弟,继续去追杀哥哥,后来又是一声的枪响,追寻的脚步声,就再也消失不见了。
夏梓鸢惊恐之余回过了头,只见在她不易察觉的角落,一只对准了她的枪口,缓缓地压下了。夏梓鸢若无其事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边掉队的两个面具人,我们把他们干掉,再借用他们的面具,应该可以回到化工厂。”
“好。”
要不是刚刚那两个人,说不定,他为了脱身,真的有可能出卖她……
夏梓鸢永远不会问他,那一日他将枪口对准自己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在这个地方,自己恐怕是不能够再相信任何人了。因为,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想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这里的人每一日都会被噩梦惊醒,等待着他们的不仅仅只有梦魇,还有殴打过后溃烂发炎的伤口。
“疼吗?”夏梓鸢细心地为他背上的鞭痕上药,动作很轻,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痛感。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小鸢,我……我也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私自藏了枪,所以,我才向他们说……”
“没关系,不重要了,一点小伤而已,能够活着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小鸢,谢谢你,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嘶……”
夏梓鸢不知不觉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男孩疼得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抽搐了,夏梓鸢见状立刻松开了手,给他解释说:“你的伤口有点深,你忍着点。”
“小鸢,小鸢你轻一点。”
“你忍着点,不这样的话,伤口是好不了的。”夏梓鸢手中的力度,很重,可是她依旧表现得很轻松的模样。好吧,她承认,她是在蓄意报复。她就是忍受不了这种出卖了她以后,还能够如此堂而皇之享受她恩惠的人,你心里的愧疚呢?我忘了,你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不是么?
你父母要逃跑的事情,是你告的密吧?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原来人性,是可以逐渐的被磨灭的。最后沦落成只知道自己想要生存的,自私的走兽而已。
“嘶~小鸢,好疼,我真的受不了了,要不,要不我还是不上药了吧?”
“你确定,那样的话你的伤口会化脓发炎的。”
“我……我自己来吧。”
“你在开玩笑吧?小森哥,你不相信我吗?我们可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小森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天真无暇,亦如同她的心和脑子,可以说是单纯的可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感觉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诡异,就好似,来自地狱恶魔的微笑。
小森收回了目光,汗如雨下,怎么回事?他是产生什么错觉了吗?
“小森哥?”夏梓鸢再次唤了他一句,说:“我给你换一种草药,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
“好……哦,好。”
我给你挑选好了最好的结局,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吗?那个化工池,就是你最好的归属。从今以后,你都别想离开这里,我要让你的肉体,跟这个地方,彻彻底底的融为一体。
从此,地狱里少了一个天使,多了一个恶魔。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吗?”
郭晓幽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愿意敞开心扉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并不那么的想听了。那一定,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吧?
“说真的,一百多人逃跑的那次,看到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时候,我甚至都以为我要完蛋了。也许对于某些人而言,我的命,就是那么的不值钱吧。”
“这一次的逃跑计划,你有几成的把握?”
“嗯……不到一成吧。”
“那你还那么信誓旦旦的对他们说……”
“你听说过公元前207年的巨鹿之战么?秦军在击溃了楚地反秦首领之后,以为剩下的楚国之人不足为惧,便北山攻赵,当时赵王被大军包围,困于巨鹿,而救援的军队就在河对岸,却碍于秦军的兵力强大不敢施救。项羽破釜沉舟,亲自率领全部主力渡河,并且每人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封死了每一名士兵的退路。结果是他的将士们勇不可挡以一敌十,九战九捷,最后俘获秦军统帅王离,杀其副将。如果说,我们,也自封退路呢?”
“你……懂的真多。”
“略知一二罢了,我们的逃亡跟起义打仗其实还是有共同点的,流血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你我的心里都清楚。与其大家相互抛弃,出卖,倒不如联合起来,我们也来一次破釜沉舟,断了所有人想要讨好组织的念想。”
“你的意思是……”
夏梓鸢淡淡一笑,说:“炸毁化工厂。”
“你,你疯了?你……”郭晓幽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一些什么?亏她也想得出来,炸毁化工厂,那她们这些人,就相当于是被组织判了死刑,一旦被抓到,根本就没有必要向上级指示,直接击毙。
可是,这,就是她的目的呀。
郭晓幽细思极恐的看向了夏梓鸢,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一个不超过十岁的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尽管她曾经有意向去考幼师证,可是,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当幼师要给孩子讲这些,关于古代的有名的战役之类的……
这个夏梓鸢,她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一个孩子就有如此知识量并且思路清晰的从中总结出解决目前的问题的方法,她还仅仅只是个孩子啊,她长大之后,那,简直是不堪设想。
“只有当这些人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他们才会放弃谄媚放弃卑躬屈膝的巴结和讨好,我是救赎不了这些蠢材了,我不是什么思想家,没有办法通过一场自己的演讲就激励出每个人内心之中的人性。我只能够靠我的行动来这么做,只要炸毁了化工厂,那些想走的,不想走的,为了活下去,大家都不得不走。而且,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存在任何的,跟奴役者通风报信的叛徒。”
“真有你的。”郭晓幽想着,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看向夏梓鸢的目光之中,也带着钦佩和敬意。“我还想着这群自暴自弃的人没救了,除非有朝一日警方能够找到这里,没想到,你一来,所有的问题居然都迎刃而解了。你这方法,够绝,也够妙。”
“等警方?那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人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爱人、家人、友人、警方、保镖,甚至是神明,从来都不会想过依靠自己,在陷入绝望的深渊之后又开始怪,怪别人,怪这怪那,怪这个世界不公,怪神明不曾保佑如此虔诚的自己。呵呵,真是,好笑。我不靠任何人,也不怨任何人,我自己依靠自己,就算是遭遇不幸……也就,那样吧。反正,出不出去,对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我叫上秦罄一起吧。”
“随你。”
“小鸢,其实,如果可以一起活着出去的话,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的。”
“出去以后……我希望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每一次见面,都会让彼此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啊。你会想要回想起来在炼狱之中的日子吗?就这样,让它逐渐的……被淡忘吧。以后想起来,也不过会是认为,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可是我想要记得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不知道还要被困上多少年才能够出去。”
“得了吧,我又不是什么英雄,我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恶魔啊。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睡吧。”
“小鸢,你不睡吗?”
“我?”夏梓鸢回眸朝她露出了一个恶魔的微笑,说:“我想要欣赏,这个地方的‘诸神黄昏’。”
这些,自以为自己是神的神,他们不过是沦为至高者的奴隶,为了奴役别人而被别人奴役,当真以为,在这个暗无天日没有法度的组织里,自己就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神了。
你听说过诸神黄昏吗?堕入地狱成为堕天使的六翼天使路西法,曾经可是神最为得意的作品,在受了恶魔的蛊惑之后堕入地狱,并且连同地狱之中的恶魔向天堂发起了进攻,便是因为神自以为是的审判与法度,以净化和光明的借口来随意的奴役和虐杀。堕天使率领着众使徒打开了通往天堂的大门,这,便是诸神的黄昏。
虽然说,路西法的反叛是以失败告终,可是却给神一次当头抨击,以此警醒着众神的行为。
而今天,她们要做的,也是这样的一件事情。
组织就好似这个世界的毒瘤一般,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她们无法消灭黑暗,但是,偶尔的警告和抨击,还是可以做到的。
“也让这些看不起我们的人,来一次大开眼界吧。”
“他们估计死也想不到,这一次的行动策划,居然是由一个孩子和一位奴役者提起的。”
“你在说我吗?”夏梓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谁告诉你我是小屁孩了?你见过哪家的小屁孩,已经拿到了学位的证书?”
“你?!!”郭晓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天才,这个小女孩,一定是一个天才。真是没想到,本该在外面的世界大放异彩的她,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方。不,或许就是因为她的不幸,才成就了她们这些人的幸运。“那你为什么又说,你出不出去,都没有什么关系?凭你的天赋,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爱你?你的父母呢?”
夏梓鸢的眸子暗淡了几分,朝她笑了笑,说:“我爸呀,在接通了绑匪电话的第一时间,他以为是诈骗电话,并且说是,一口不要再打来了,然后,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给斩断了……”
“小鸢,说不定,他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呢,你想想看,他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弃你于不顾?他现在没有你的下落,一定是十分紧张着急的找你……”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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