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 第2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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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尘土落下,一个瘦小身影从不远处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四处看了看便溜进那土堆的院子里。

“阿律哥哥。”

少年的身形已如石头般在地上匍匐了很久,闻言缓慢抬起头来。

门口那身量还未长成的人一脸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却是金豆儿。

“阿律哥哥。”金豆儿又唤一声,犹豫着走上前几步,“你没事吧?”

安律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却未开口说话。

金豆儿觉得眼前的人和她之前在望尘楼接触的那个谨小慎微的阿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但他手摸到袖子里揣的东西,还是鼓足勇气递了过去。

瘦小的手掌慢慢展开,手心是一团已经攥得有些发皱的翠绿。

“这个给你,这是阿韵姐姐的东西。”

安律的眼神瞬间变了,下一秒便像饿狼一般一把夺过那东西小心展开来。

绣着玉簪花的帕子。

细密的针脚栩栩如生,只是那玉簪花却不是白色,而是暗褐色。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

安律抬起头,打量着金豆儿。

“为什么给我......”

金豆儿看着那帕子,似乎想起以前的事,圆溜溜的眼睛里有着一种依恋的情绪:“阿韵姐姐以前对我很好,她是整个楼里对我最好的人。可惜我太小了,救不了她......这是她在世上最后一件东西了,你若也想她便留着吧,权当是个念想。”

安律看着金豆儿,对方的年纪其实也就比他小几岁的样子,但身量却矮了不少,这是长期干重活、却吃不到什么有油水的食物才会有的样子。

他自己也过过那样的苦日子,但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金豆儿没有留意对方微微变化了的眼神,下意识答道:“就......看你一个人出了楼,便跟着送菜的李伯过来的。”

那就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吧。

安律踉跄着站起身来。

丁未翔下手很重,他胸口仍隐隐作痛,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将那翠绿丝帕小心叠好贴身收了起来。

“金豆儿。”安律低声唤道,声音有种兄长般的柔和慈爱,“到我这里来。”

金豆儿有些怔然地看着安律,眼前的人长得本就和安韵有几分相似,先前表情生疏自然有些令人胆怯,如今流露出温和的一面,便教他想起从前安韵对他说话的模样。

金豆儿的脚不由自主地向这哥哥般笑容的男孩靠了过去。

安律张开怀抱将他揽入怀中,声音低沉地像是一曲哄小孩子入睡的童谣。

“谢谢你为我姐姐做的一切,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金豆儿原本快要闭上的眼蓦然睁大,随着什么温热的液体从他身体中流走,他的瞳孔渐渐扩大开来,像是两个空落落的洞。

安律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我一人便足够了,你安心去吧。”

第28章 聚散终有时

夕阳西下,天地间万物昏黄、影子狭长。

穆尔赫渡口旁的最后一趟渡船再有一炷香的时间,便要启程了。

湍急流淌的昏河已没有浮冰,雨季过后浑浊的河水正在慢慢变得清澈。肖南回望着那暮色沉沉的河面,一时有些感慨。

数天前,她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如何也想不到竟会在短短时间内经历如此多的波折。

身后不远处,郝白将那李景生捆好安顿在船上后,走下船来与众人告别。

“此行得完成家中族老所托,还要感谢各位相助。今日再次分别,便不知何时才是再见之日了。”

钟离竟轻轻回礼,礼数做得是十足的漂亮。

“有缘自会再见。只是不知再见之时,当称呼公子哪方称号呢?”

郝白爽朗一笑,牙比脸倒是白上几分:“在下本名瞿墨,只是家中很早便定下规矩,在外行走不得使用本名。郝白乃是在下行走江湖的名字,各位日后还是唤我郝白便可。”

肖南回在一旁听得偷乐。

墨这字起得好哇。毕竟生的那样黑,怎么好意思叫“好白”呢?

郝白似乎察觉肖南回的表情,目光悠悠转了过来:“不知下次见面,在下是要称呼姚兄公子还是姑娘呢?”

肖南回瞬间正色:“郝公子说笑了。在下的名字虽不似姚公子那般传神,但也不至于让人听成是个女子姓名。”

肖南回知道,对方一介医者,要知自己是男是女还是易如反掌。只是这厢打死也不承认罢了。

江湖之中,谁还没层皮面呢?

郝白眨眨眼,故意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做作地捂着胸口:“想不到姚兄竟是如此看我。想我出生时确实是黑了些,但也不至于用个墨字。奈何名字是爹娘所赐,实在推诿不得,可我内心还是欢喜别人唤我郝白的,与人结交也都是用这个名字,万万没有欺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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