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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意外之喜的。

总之,这会儿对着这结构简单、堪堪称上一句遮风避雨的书院,就连楚路也实在夸不出什么别的花儿来。

书院这些年也显然被重新修缮过不止一回,但不知修缮的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外面都扩建了好几层,最初的那几间破舍瓦房却好端端的保留着。对比之下,越发显得中心处萧索破败,让楚路都隐约生出点儿愧疚来。或许那些人说的没错,当年他可能真的该多贴补点儿银子在这上头。

所以

那修缮之人仍旧留着这些旧屋瓦舍,是想提醒自己不忘旧仇么?

啧。

这么记仇的吗?

心思转过一回,楚路面上不显,好歹也记得自己现在是做客的状态,对方既然没有表露什么特别的态度,他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

楚路这会儿也只能含笑道一句,古朴自然,颇有幽微灵秀之景致。

他本是照顾年轻人的心情,毕竟这是他们自己所在的书院,恐怕再如何不满,也轮不到外人说道。

孰料

正滔滔介绍的苏清之一顿,转头看他,那眼神总有种让楚路转身就走的冲动。

但到底没能走成,被苏清之一把拍住肩膀。

只见年轻人一脸深以为然的赞成,连连点了三次头以示同意,甚至连士人之间惯常的谦虚客套都顾不得,直言道:言弟好眼光。

楚路:

他忍不住看向那明显饱经风霜、不知道经过多少次修补的屋顶。

第60章 权佞30

楚路觉得好感度要是能以数值计的话, 这会儿苏清之头顶上大概要拼命地冒出 1 1 1

从在书院门口看过那幅字后,对方对他的态度就微妙地友好起来倒不能说先前就不友好了,大概是普通友人和挚友的区别而这会儿, 他礼节性地称赞了这一排破落瓦房之后,似乎更是直接刷爆了对方的好感度。

楚路:

但说实话,他并不怎么需要这种好感。

而另一边, 似乎是因为审美异于常人而难得找到赞同者的苏清之以一副终于找到知己的态度,滔滔不绝起来,从群山依偎、隐隐于市、到绿水环绕、君子之节

显然对方对这山林之景非常喜欢, 好似连里面的一草一木的错落都能说出个特别的布局来。

末了,对苏清之总结道:书院创立之人为选这个地方, 必定很是耗费了一番心思。

楚创立人路沉默。

那倒是没有,他那时忙的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儿,根本没空关心这些细节,书院地点都是系统帮忙规划的。

而且选择地点的具体原因,跟方才苏清之说的一切没有一点关系。在那年景里,可没工夫考虑什么景不景的,他选地方主要是为了安全。免得有什么盗匪流寇的, 直接抢了地盘占山为王。要是果真演变成后者, 可就真成笑话了。

但显然, 这还没完, 苏清之说完那段话之后, 立刻将期待的眼神投了过来, 好像在等待什么肯定。

楚路:

这孩子真的知道修这书院的人是谁吗?

楚路这略有些久的沉默让苏清之有些急了,他忍不住又催促的问了一遍, 言弟?

楚路却从他这态度中反应过来什么, 若有所思地看向这个年轻人。

知道的。

这孩子是知道的。

不管是进书院时看到的那幅字, 还是这群瓦房。

他想到了在茶馆中说书那次,苏清之的猝然起身。

还有后来,酒肆再见时,对方对自己的介绍覃州么?

楚路忍不住在心底微微摇头。

就这结果而论,霍丞相当年覃州布施的邀买人心之举还真的买下个傻狍子来。

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楚路的久久沉默到底让他忍不住露出些破绽来。原本好似友人间随意玩笑的神态维持不住,眼底不由露出些类似焦急又似期盼的神色。

楚路这次却没有像之前一样附和客套地肯定,而是轻轻摇了下头,又缓声问道:清之兄是覃州人吧?

是。苏清之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变,旋即又急促地想要解释,但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尚未出口,袖子就被另一侧的李伯谨暗地拉住,苏清之出口的话一顿,脸色难看的沉默下去。

他之后的一路都未曾在开口,而是由最开始沉默少言地李伯谨接过了引导游览之责。

说实话,担任导游这项职责而言,李伯谨要专业得多了。

专业中又透露出些稍有距离感的疏远来。

楚路倒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生出什么不好的情绪。事实上,要是这几个小子能因为这次的事儿长长记性,不至于对谁都这么推心置腹,楚路倒还放心些。

等李伯谨将楚路送到住处回来,就看到同窗一脸郁郁地蹲坐在地上,边儿上那块草地都快被他薅空了。

李伯谨叹了口气上前。

却是道:清之,你今日行事实在太莽撞。

苏清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本来又是气氛又有一丝丝不被认可的委屈。

只是这会儿,他在同伴的目光逼视下,这些情绪尽皆化成心虚他确实是着急了些。

他嗫嚅了两声,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草叶,稍稍提高了些声气道:言弟才思敏捷又谈吐不凡、与那些只知道人云亦云的庸人不一样!

他本来觉得对方会懂的,能够看明白那人的忍辱负重。

李伯谨摇头:那也太仓促了些。

苏清之本来还欲要辩解什么,但现在的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有点心虚地垂下了眼,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

李伯谨见状,也不再继续指责,而是又上前一步,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仰首看看浩浩苍穹。

半晌他叹道:这事儿急不得、不能急

就连他们现在,还只是书院学子。

苏清之低低地应了一声,也抬头看天不再说话。

李伯谨却知道,对方的心情只是更加焦灼。

与自己不同,他这位同窗好友,好似天生就生得一副极具正义感的性格。

说实话,李伯谨对此实在是有些奇怪的。同是经历过覃州灾年的人,生死之下,什么善恶之分、是非公理之辨早都模糊了,在那般情形下,守住人性这最基本的底线已经是非常难得了,真不知道苏清之者过剩的正义感到底是如何来的。

也或许

正是有人的庇护,他们才得以成为知礼懂义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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